“来来来，陈组长，尝尝这道官烧目鱼，咱们津海的名菜，当年乾隆爷给赐的名儿。”安胖子热情地夹起一筷子鱼，放进陈元的盘子里。
陈元笑道：“安主任客气了。”
苏看伤势太重没能过来，今天陪陈元吃饭只有安胖子和他手下的崔猷、王晓敏，崔猷就是早晨拿着喇叭安抚店主的人，王晓敏则是将陈元放进去的警员。
四个男人，酒必不能少。王晓敏一边给大家倒酒一边道：“诸位领导放心，打过报告了，放心喝。”
安胖子指着王晓敏：“别看小敏年纪小，可是心思最细、做事最周到。”
陈元道：“安主任手下自然都是精兵强将。”
安胖子叹气：“自从妖皇朱雀陨落之后，妖界就没人约束，出格的事情时有发生。我们办事处执法能力有限，善守不善攻，遇到这种异变的大妖怪，就只能依靠津海的玄门。但当今玄门式微，津海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师承华山派的苏家。没想到这次苏看大师也奈何不了它，幸亏提前向总部求助，否则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王晓敏道：“是啊，多亏了陈组长。陈组长，我们在外面看到您也使用道家手诀，可是和苏大师一样，也是某个名门的俗家弟子？”
安主任捅了他一下，陪笑道：“新人，不知道您的根脚，乱说话。”
陈元笑道：“没事儿。”
这时，他手边的手机忽然亮起屏幕，显然是有消息提醒。王晓敏看到屏保是一个男明星的帅照，颇为意外，陈元怎么看也不像追星族，大概率是随机壁纸。
尽管早晨的时候，陈元还冷酷地捏碎了一颗妖丹，但他私下看着并不高冷，脸上总挂着淡淡的笑意，话不多但是并不会让场景尴尬。
在酒精的催化下，大家聊天愈发深入。安胖子讲起那头蟒：“说起来，我认识黑开达已经十来年了，当时他来管理处登记，还只是一条刚下山的小蛇，连眼珠子都变不成圆的。后来因为盗窃伤人，被关了四五年，是苏看觉得他本质纯善，收他入门，还让他做自己铺子的管理员。谁能想到呢？这两年他一直不大安生，倒也没闯什么祸，没想到这几天突然爆发。唉。”
“我看他就是被人忽悠了。听苏三说，他经常出入妖怪夜店，学坏了。”崔猷摇了摇头，“十年恩义，不敌一朝佞言。”
王晓敏道：“可惜了当时古玩城物业公司的几个人！当时都下班了，他们来检查电路，结果被蛇尾压死的、被隔断砸死的、被咬死喷死的，好几个，可惨了。”
安胖子摩挲着酒杯：“虽说它死不足惜，但看着一个不坏的孩子走到这一步，也是可悲可叹。”
陈元若有所思：“你说它下山的时候，连眼睛都变不圆，显然法力低微。可今天我握住妖丹之时，感觉其中修为不低于三百年。它如何能在短短十余年中功力暴增？”其实他心里清楚，这大概就是之前魔井案留下的尾巴。
所谓魔井，天地魔气积聚之地，为防止其流祸人间，千百年来每发现一处，便由高人以阵法封存。但随着灵气枯竭，这股力量开始被多方觊觎。数月前的魔井案，就是守阵人与一些玄门人士勾结，倒卖魔气，结果没有控制住，致使魔气爆喷，瞬间抹平了方圆十余个村子，堪称近二十年的玄门超大案。只是此事过于惨烈，对外严格保密，故而安胖子等人并不知晓。
安胖子一拍桌子：“问题就在这里！不过，这种事情已经远远超出我们小小办事处的能力范围，目前总部还在调查，不知结果如何。”
饭桌气氛有点低沉，王晓敏心细，让服务员过来，抄着津海俏皮口条，就桌上菜品的典故演说一番，才将氛围拉回正轨。
宾主尽欢，散场时安胖子道：“晓敏，明天你开车送陈组长去车站。”
陈元却道：“不必，我还有其他工作。”
陈元回到火烈鸟工作室，得知张诺给戚飞白接了个活儿，一个名为《说得好不如演得好》的综艺，大厂与大台联合制作，邀请过气或非著名演员同台飙戏，如无意外将横扫热搜榜。
戚飞白是六位评委兼导师之一。
“老张，你真行，天天想着把我架到火上烤。我这演技这年纪，能当评委吗？你就不能对我少一点滤镜？”
张诺乐了：“滤镜？小白，人不能这么自恋，我对你看得很清楚。人家节目组就想找个年轻演员的代表，否则全部四十岁以上，专业度是有了，话题度没了。”
戚飞白立刻说：“要话题找流量。”
“你以为你不是流量？”
“我是人民群众广泛喜爱的艺术家！”
听着他们对话，陈元疑惑了，戚飞白到底是自谦还是自恋？
“那小白艺术家，为啥不敢当评委？”张诺道，“你以为节目组没有想过找比你热度高的？是我告诉人家，会演戏的没你红，比你红的没你会演戏，人家才同意。”
戚飞白嗤笑：“那我可谢谢您。”
“小白，你不可能保持只有逼格没有热度的状态，那样你永远接不到商业电影。最近两年因为种种原因你开始出圈，这是好事，我认为应该再加一把火，不对吗？”
戚飞白沉默了。
张诺轻笑：“就这么定了。”
距离进组还有半个月，却插入一个综艺的录制，戚飞白陡然忙碌起来。因为要一周内录完前两期的内容，整个节目组开始熬大夜，陈元、谢林林也跟着戚飞白熬，只要录像暂停，现场嘉宾也好、选手也罢，四散找地方补觉。
录制的最后一天，戚飞白在休息室里打盹儿，陈元抱着胳膊在旁边看着他睡。
戚飞白察觉到了目光，闭眼含笑：“元元，你这么看着我，是倾慕我的绝世容颜吗？”
陈元道：“我只是觉得奇怪。”
“什么？”
“人生而苦楚，就连熬几个夜晚，便支撑不住。为什么分明有超越极限的机会，有些人却那么干脆的放弃，选择承担这些无用的苦楚呢？”
戚飞白睁开眼睛，疑惑万分：“元元，你是看到什么毒鸡汤了吗？”他略微振作精神，“我和你说，年纪轻轻，万万不可过多阅读类似于了却尘缘的文章，容易心灰意冷。人生的确不全部是快乐，但是为何自古多叹息‘人生几何，去日苦多’，要全是苦的，又何必恋栈？大概大多数人苦中亦可作乐。”
陈元沉默地看着他，戚飞白总觉他似乎有点幽怨，这种幽怨还莫名有点眼熟。
他清了下嗓子，继续道：“那个，我知道你看着我熬夜心疼，但是我拿的钱多啊。想一想那几个零，这熬夜还算得上人生中的苦吗？”
陈元淡淡地道：“好，我承认，熬夜不算苦，不过，失恋，算不算苦？”
戚飞白怜惜地看着他：“你失恋了？”
“不，是你失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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