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温柏舟在身边,谢无终很安心,只管喝得尽兴,成功把自己喝多了。
温柏舟抱他回房,放在大床上。
怀中人睡得毫无防备,几乎将整个人打开,面色绯红,唇珠饱满,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
“谢无终。”温柏舟轻声唤道,对方无知无觉。
他叫了声“谢宝宝”,又换成“宝宝”“宝贝”“小终哥哥”,最后变成了“小终宝宝”,越叫越嗓子发紧,喉头发干。
谢无终眼看羊入虎口,一无所知,还当这里是他的家,睡得四仰八叉。
亲一口吧,只亲一口,轻轻的,就不算与**相关了。小时候不是也亲过吗?对,就像小时候那样,他们的关系始终都那么好。
小恶魔坐在温柏舟肩头,不断灌输着蛊惑的话,温柏舟在“他”的怂恿下呼吸愈发沉重,离熟睡的人越来越近。
“不可以哦!”小天使突然出现,一巴掌杵在温柏舟脸上,把他往后推。
“这可是谢无终,是真心把你当弟弟的人,更是谢叔叔唯一的牵挂,你怎么能这般轻贱他?”
小恶魔还想辩解,张开嘴,却是哑口无言。
“他”垂下头,悻悻然飞走了。
小天使也“咻”地消失不见了。
温柏舟回过神来,长长吐出口气,好险,差一点就犯错了。
然而,就在温柏舟抽身欲走的时候,谢无终似有所感,猛然醒转。
四目相对,温柏舟脸“腾”地红了。
他要怎么解释他趴在谢无终身上?
不需要解释。
谢无终根本没清醒,还以为在饭桌上,喊了一声“喝”。
关键在于,谢无终不仅喊,他还坐起来了!
猝不及防,温柏舟本就愣着,谢无终一张嘴,直接啃在了温柏舟的锁骨上。
“啊——!”
“嘶——”
谢无终这一口啃得结结实实,温柏舟却顾不上肩膀疼,忙查看谢无终的嘴。
有血!
温柏舟急坏了,以为谢无终磕坏了牙,掰着人家嘴巴检查了半天,又担心咬到了舌头,修长手指翻看唇瓣,又捏着舌头,直搅得人津液都流下来。
确定谢无终没受伤,温柏舟才终于放下心,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谢无终呢?他啃了人家一口,就又睡过去,做梦梦到体检,牙医让他张嘴,他乖乖照做,心想着这个牙医好温柔,高低得要个微信。
为啥要微信?他记着温柏舟还没体检,到时候一定也要这个医生给看。
温柏舟看着人高马大挺唬人,其实胆子非常小,这件事只有谢无终知道。
至少,谢无终是这么以为的。
对了,微信。手机放哪儿了?手机呢?谢无终苦思冥想。
于是,他再次睁开了眼睛。
温柏舟炸毛——他手指还放在谢无终嘴里,捏着人家的舌头。
死了。
这次,他眼看谢无终的眼神变得清明,不可能再睡过去了。
温柏舟立马抽出手指,他只能祈祷谢无终刚醒,反应没那么快。
然而,谢无终反应很快。敏锐如他,一眼就看到温柏舟锁骨的牙印。
好像敏锐错了地方。
“你咋了?”谢无终抹了把嘴,咂摸咂摸味儿,然后当场破案:“我咬你了?”
神探谢无终。
“我倒是想。”温柏舟很郁闷,谢无终要是主动咬他,他怕不是要当场乐疯。
“你说啥?”谢无终到底醉着,听力不太行。
温柏舟立即道:“刚不小心磕着了,我看你嘴里有没有出血。”
说着又拉过被子,给谢无终盖好:“你先睡吧,我去拿碘酒擦擦。”
谢无终确实喝多了,清醒不过半分钟,就又晕晕乎乎。
但他还惦记着弟弟。温柏舟从小就娇气,磕着碰着都要他吹吹。
前些年在边境抓捕,这小子把嫌疑人打成个猪头,狠厉非常,转头就说他手疼,让小终哥哥吹吹。
于是,尽职尽责的小终哥哥,在醉酒昏睡的前一秒,抓住温柏舟的胳膊,对着他锁骨吹了吹。
无奈谢无终实在醉得厉害,看东西重影,吹错了地方。
温柏舟感受着耳廓的温热,面颊逐渐发烧。
此刻,几个新入职的小年轻坐在食堂角落,正热火朝天地谈论这件趣闻。
小洪说:“我看他俩关系挺铁的啊,咋还打起来了?”
小吕说:“上下牙还打架呢,关系再铁,干起来也往死里削。”
小兰说:“我听说谢队就住温家,是不是温队烦了啊?”
小吕又说:“远的香,近的臭,亲戚都白费呢,天天一起谁受得了?”
小黄说:“好像说,谢队爸爸对温队家有恩,两人亲如兄弟。”
小吕继续说:“亲兄弟那都得明算账,知道不?亲如兄弟,那也不是亲兄弟。”
小洪、小黄、小兰齐齐点头。
小黄咂摸咂摸,总觉得小吕话说得没毛病,但就是莫名其妙怪怪的。
干……起来,受……得了,亲……兄弟。
小黄沉吟片刻,下了结论:“没毛病。”低头继续吃饭。
“调色盘小队”交头接耳的时候,“网安兄弟组”也来食堂了。
今天的特色小吃是麻辣烫,排队的人很多,温柏舟也在其中,给谢无终排。
谢宝宝从小就爱吃蔬菜,火锅也是菜多肉少,所以食堂这种不方便自选的地方,谢无终就继续吃菜,温柏舟负责打扫剩下的丸子。
排着排着,八卦的声音就传到了耳朵里,温柏舟敏锐地捕捉到了“谢无终”的名字。
“谢无终和他一起上的警校,又一起来的公安局,履历完全相同,现在却是他领导,他能乐意?”
温柏舟侧头,就注意到屏风后头一小桌,几个生瓜蛋子叽叽喳喳,嘀嘀咕咕。
自打谢无终成了负责人,这种评价温柏舟不知听过多少次。对此,温柏舟很是不屑,因为——
这些人不会知道上下级有多爽!他恨不得谢无终在家也给他当领导,再严厉一些就更好了,皮鞋踩住他撵下去那种就更爽了!
忽听一人问:“你们说,他俩对打,到底谁厉害?”
温柏舟不觉扬起嘴角,心想这些果然是新人。
谢无终不爱动手,完全是因为懒,不是,是因为爱好和平,然而实际上两人对打的时候,谢无终实力在温柏舟之上。
想当初刑侦三中队在的时候,江明月就打不过张雯,因此温柏舟觉得自己打不过谢无终很合理。
毕竟,“刑三小组”的传统——打不过老婆。
温柏舟端过麻辣烫的时候,刚好听到一人说:“当然是谢队厉害啊!”
温柏舟闻言看过去。他记得这新人姓吕,东北孩子,性格憨厚,看来观察力也很敏锐。
他正想着招入麾下,给网安补充个机灵的,那小吕又跟了一句——
“要不咋能给温队干出血了?”
温柏舟脸一黑。
机灵?呵,他很想一碗扣在那小子头上。
不过他不能,谢宝宝等着吃麻辣烫呢,重排要等好久。
屏风后,几个小子正聊得热火朝天,小吕忽然感到脊背一凉,摸了把脖子。
“唉?停暖气了啊?我咋觉得冷飕飕的呢?”
温柏舟回到座位。看到麻辣烫,谢无终的眼睛就亮了。看到谢宝宝,温柏舟的心里就亮了。
“师傅怎么知道,是他咬的?”双生子还在排队等麻辣烫,楼文瑭悄咪咪问他哥。
他哥逻辑就很缜密:“屋里就咱四个,只有谢队打得过温队。”
“有道理。”楼文瑭点头,转念又一想:“不对啊,那他就没想过,是,别的,原因?”
“呵。”楼文珂冷笑:“谢队要是有那个觉悟,早就百年好合了。”
果然,等双生子回到餐桌边,谢无终正忙着吃麻辣烫,麻酱蹭到脸上。
温柏舟抽了纸巾,轻轻帮他擦掉,然而那只是擦脸吗?那眼神,简直要把人整个儿舔一遍。
谢无终无知无觉,嚼嚼嚼。
双生子对视一眼,深深叹息。楼文珂甚至都不想去掏他的“嗑糖小本本”,满心满眼的恨铁不成钢。
***
当老师有个好处,假期比一般人长,周末也不会加班,拖堂一分钟学生还要怨怼。
周末,偷偷办的地下补习班正在休息中,李海松没有出门,而是如往常一般坐在自家书房里。
他是高中物理老师,任职于龙城七中。桌面堆积着教辅书,还有几本摊开的《物理教学》杂志,上面有不少批注,一支钢笔敞开盖子,放在杂志旁边。
单看这场景,想必他十分忙碌,刚刚搁笔,随时还会继续。
然而事实上,这笔尖早已干涸。他关注的重点并不在教辅上,甚至于不在这屋里。
关键是手机。
李海松的手机里,最近下载了一个神奇的APP,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业余时间。
“笃笃笃”,房门被敲响。
年轻女人探进头来,温柔地道:“李老师,该吃饭了。”
是李海松的妻子徐婉。从相亲见面开始,徐婉就叫李海松“李老师”,结婚以后这称呼也没变。
徐婉在一家事业单位工作,家在龙城本地,出身于普通的双职工家庭。
但说是普通,在如今寸土寸金的龙城,只要有房,哪怕只是间老破小,价值都够那些十八线小城的人活上几辈子。
这样的房子,徐婉家里有四套。
而李海松是从外地来的,大学考在龙城师大,研究生毕业参加教师招考,成绩名列前茅,成了重点高中的物理老师。
一个努力上进的男人,需要一个温婉体贴的妻子,因为他们都是“过日子人”。
介绍人是这么想的,李家和徐家也是这么想的。
至于徐婉是怎么想的,李海松不知道,但他觉得徐婉会下嫁给他,大抵也是觉得年纪到了,该结婚。
于是,这桩婚事理所应当。
婚礼那天,李海松站在宴会厅的舞台旁。
摄像师最后叮嘱细节——不久之后,新娘将会在她父亲的带领下走向李海松,而李海松,要全程注视新娘的眼睛。
“千万不要走神乱瞟,否则拍出来的效果会很不好看。”摄像师如是说。
李海松点头,目光无意瞥见装饰花篮,上面两条红带子上印着金色的吉祥话:“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当真如此吗?
不知不觉,已到了结婚的第七年,直到今天,在看到徐婉那张恬静面容的时候,李海松还是会想起那天。
穿着洁白婚纱走向自己的女孩子,真的不会犹豫吗?她如何下得了决心嫁给他?
也许真的是因为,年纪到了。
李海松应下,合上钢笔帽,起身跟着妻子走出书房。
手机早在敲门声响的时候,无声无息滑进抽屉最深处。
许是不小心碰到了指纹解锁,屏幕依旧亮着,视频播放,没有声音。
画面上的女孩儿穿着校服,被几个男生束缚手脚。
女孩儿早已泣不成声,用尽全力挣扎,尽管她知道那是徒劳。
她如何以一己之力对付四五个青春期的半大小子?
一个男生兴奋地跳来跳去,时不时戳碰女孩儿的身体,其他的男孩子笑得肆无忌惮。
他们是少年人,在最美好的青春年岁里,用最大的恶意,去对付朝夕相处的同窗,即便对方从未招惹过他们。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