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仔细检查了房间的每一样摆设，几乎都是把凶兽伪装成瑞兽，怪不得渊华一进来就不舒服，他是清修的狐妖，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瑞兽。
宗子风用符咒把这些都暂时封印起来，第二天灵异协会的人会来处理。
“这些布置和那块玉应该是同一人做的，摆明要拿走盛奇的命。”宗子洋说道。
“诅咒是他下的吗？”
“可能是，对方是个高人，精通风水还灵力深厚。”
“娘诶，盛吉学到底惹到谁了。”姜远阳咋舌。
正规天师受灵异协会监管，随意使用咒术伤害普通人会受到相应惩罚，除此之外还有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正经天师赚很多。
特别是风水师，房屋入伙、新建商场、开店租房、小孩起名、老人墓地等等等等，没人会在这些事情上省钱，给风水师的酬劳自然也水涨船高。
工资高又受人尊敬，真有搞不定的事情还能联系灵异协会找更厉害的人过来帮忙，没什么血海深仇还真不愿意放弃这些东西并赔上自己的下半辈子诅咒别人。
“还没完，去看第二个死者。”宗子风确认东西都封印好，郑重的锁上门，带着他们离开别墅前往被公园。
盛吉学的大孙子被公园的旋转木马甩出，正好摔在断掉的栏杆上被戳成两截。
公园里没什么异常，只是栏杆上干涸的血迹和别墅内一样，血里夹杂着脓。
他们最后一站是盛吉学曾孙死亡的车内，玻璃中央有一个小孔，以小孔为圆心四周全部碎裂，儿童安全座椅上全是鲜红的血和淡橘色的脓。
“怎么会只戳到他一个小孩？”姜远阳拧起眉头。
儿童安全座椅在驾驶座正后方，照理说钢筋会先戳中司机再戳到小孩，然而它就是斜斜刺穿玻璃再刺中孩子，甚至完美避开了副驾驶位上的保姆。
“诅咒的很精准，不伤害任何一个无辜。”宗子风的冷笑话在此刻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这些要带回灵异协会检测，明天我再联系你们。”宗子风把今晚收集到的所有血液收好。
“还有这个。”姜远阳拿出瓷娃娃准备交给他。
渊华突然钻出书包对着他的手腕咬了一口，姜远阳吃痛，瓷娃娃摔在地上，渊华变回人形接住，金色的瞳孔冷冷瞪了他们一眼，用狐妖术消失。
“渊华被附身了。”宗子洋语气焦急。“把他喊回来。”
“渊华！渊华！”姜远阳扯开嗓子吼。
“用精神力！”宗子洋声音更大。
姜远阳憋红了脸，最后憋出一个屁，与刚入学时学习灵力控制极其相似的一幕成功激起宗子洋怒火，宗子风拦住暴怒的堂弟，说：“别急别急，渊华被瓷娃娃里的狐妖残余的灵魄暂时控制住而已，他是姜远阳的式神，他们之间的联系没那么容易断。”
“渊华不会有危险吧？”姜远阳忧心忡忡，“我得找到他。”
精神力联系不了渊华，姜远阳只得靠其他方式，他会一种隔空取物的法术，缺点是只能取死物，优点是渊华本来就死了，只要手上有他的东西就可以靠灵感力追踪去向。
宗子洋知道他要干嘛，拉着宗子风去车库外面以免打扰。
姜远阳站在车库角落闭眼集中注意力，脑海中出现了渊华的白母贝手链，他蹲在哪个山头疯狂刨地，坑里埋着的正是瓷娃娃。
他瞅准时机，伸手一抓，掌心摊开，是一截脊椎骨骨头、一小片棺材板和一撮黑色的头发，这些不是渊华的东西。
姜远阳走出车库，给他们看抓到的东西，说：“我抓错了，还不够熟悉这套法术。”
宗子风接过骨头看了一会儿，说：“这是九尾狐的尾骨，应该是第七尾。”
“九尾狐一百年修炼出一条尾巴，六尾之后三百年一条尾巴，这是千年狐妖。”宗子洋解释道，接过骨头，“不像是因为天劫而死，被天雷劈完不会保留下这么完整的骨头。”
“不一定，千年狐妖不止有雷劫，还有情劫和入魔。”宗子风补充。
姜远阳又给他们看棺材板，只见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划痕，似乎是指甲挠出来的，看着便慑人。
“上面有残余的妖力，时间很久了。”宗子洋释放些灵力附在上面，他的灵力纯净，可以消除掉上面的怨气。
怨气消失的瞬间他们都听见了女人的尖叫，像海上的惊雷一般震天动地，绝望、凄厉、悲惨。
他们都阳头皮发麻，心跳飞快，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亲耳听见将死之人的绝望呼喊的心情。
“姜远阳，我给你三分钟，找到渊华的位置！”宗子洋眼圈微红，手臂都在颤抖，灵媒极强的共情能力让他能体会到狐妖死前的挣扎哭吼，然后被通通转化成怒气，却还是阻止不了眼泪大滴大滴地掉，“现在！不然我杀了你！”
姜远阳看着他的哭脸，脑袋里的某根弦突然崩断，仿佛原子弹第一次在新疆罗布泊爆炸，满片蘑菇云遮盖了理智，反而让极其依靠感觉的精神力迸发。
几乎是瞬间，姜远阳联系上了渊华，他正烦恼被附身，却又因为实力不够挣脱不了束缚，他飞速报了个地址：“老门山山顶！”便断了联系。
“我知道渊华在哪了！”姜远阳激动地大叫，“走！”
说完风一样的蹿出盛吉学孙子家打算打车，宗子风及时拉住他们，“我有车。”
老门山在姜远阳老家，不是景点，也没有老虎吃人山中闹鬼的传说，只有当地人才知道它的名字，一年四季都能产出食物，是备受村民喜爱的土产山。
姜远阳家里往上数三辈都埋在这座山，每年清明都要上山扫墓祭祖，小时候的寒暑假更是跟着表哥表弟在山里野，对这一带都无比熟悉，他远远走在前面，说:“渊华的气息越来越淡了！我先上去，，你们不用怕，这座山有山神庇佑，很干净。”
宗子洋爬的直喘气，说:“确实灵气四溢，为什么狐妖要附渊华的身往这跑？”
怨气未消的鬼魂无论生前长什么样，死后都会变成邪物，这座灵气四溢的山对他们来说应该是类似监狱的地方——关进去难受，出来了才自由。
“它生前是九尾狐，或许这座山受它庇佑才灵气四溢。”宗子风也在喘，他主要接房屋入伙的生意，体力比不上那些勘测墓穴的。
姜远阳已经爬到山顶，渊华站在一个土坑边，听见动静后迅速转头，金黄色的瞳孔像两盏灯泡，充满冷漠与不屑。
“渊华！”姜远阳大声呼喊式神的名字。
“他不会回来了。”‘渊华’淡淡开口，声音却是女性的，他从土坑中拿出一把银白色的细剑，对准胸膛刺了进去。
姜远阳连忙上前阻拦却被结界弹开，转瞬间渊华就变了副模样，白裙黑发，分明是他们在盛奇家中看见的唤醒凶兽的女鬼。
随着她外貌的转变，姜远阳失去了与渊华的最后一点联系。
恐慌与愤怒涌上心头，他气红了脸，拿出做了一半的捆仙锁，“把渊华还给我！”
‘渊华’急忙闪避，捆仙锁却还是从地底窜出将她死死绑住，姜远阳将灵力灌进驱魔棍就冲了上去，渊华是未被污染的式神，不会受到驱魔棍的伤害。
在最后一瞬女鬼还是逃脱了，如一阵烟雾般消失的无影无踪，驱魔棍有伤到她，按照姜远阳的灵力她大概会痛一段时间。
等宗子洋和宗子风追上来时，姜远阳已经跳进土坑研究里面的东西。
这是一个小坟包，里面有一具贴满黄符的棺材，棺材里面是一具骨头。
宗子洋不敢跳上去，只待在外面看风水。
宗子风仔细检查了棺材，说，“棺材的主人被钉死在里面了。”
“什么意思？”姜远阳面容惊疑不定，他一直在尝试联系渊华，对面却没有任何反应。
“一种恶毒的习俗，用桃木钉从天灵盖敲下去可以镇压住死者的怨气，其实是无稽之谈。”宗子风指着头骨科普，“这些符咒都是封印用，里面的灵魂出不去，外面的阴差进不来，要把墓主人永远困死在这里，真恶毒。”
他把骨头仔细摆好，除了狐狸的骨头在还有七根一米长的回头，乍一看像脊椎骨，他把姜远阳隔空取到的那一截放进去，面色严肃，“已经是八尾狐妖，再修炼一百年可以成半仙了，”
脑袋正常点的修道人都不会伤害这样的妖，动物修炼本就艰难，他还差点炼成半仙，无论是出于敬佩还是出于怜悯，都不会有修道人找他们的麻烦。
姜远阳把薄薄棺材板翻个面，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抓痕在无言诉说着墓主人的遭遇。
“她是被活埋的。”
宗子风重重叹气，“作孽。”
“她的灵魂附在渊华身上，刚才已经被我打伤。”姜远阳语气沉沉，看得出他现在很生气，他用妖之邪割破手掌，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滴在洁白的骨头上，泛出一缕红光后迅速渗进骨头消失不见，“日月凝聚，五方鬼帝居其中，灵为媒，血为祭，魂兮归来。”
听见动静的宗子洋探出个头，大声骂道:“姜远阳！你又在干嘛！？”
姜远阳抬头对他露出一个微笑，“抱歉啊粽子，我必须救回渊华，他是我的式神，我不能让他被狐妖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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