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小妖怪呀小妖怪，我是一只可可爱爱漂漂亮亮美美丽丽的小妖怪呀小妖怪~啦啦啦啦~~”恢复原形的秦筱白哒哒哒顺墙而上，在大斌房间的纱窗上咬开一个小缺口，“哧溜”一声钻了进去。没人，恢复原形与白如尔通话。
“我到啦到啦。啊呢呢，有点乱呢。就是很普通的公人的房间啦。”
白如尔：“宫人？”
“嗯呢，公人，母人。”
白如尔：“……”
算了……
不和蜥蜴计较……
“房中没奇怪的东西呢，小白白。”秦筱白是蜥蜴，拥有夜视的能力，翻遍所有抽屉却找不到丝毫线索。“但布满公人味道的房间里有很淡很淡的茉莉花的味道呢呀。让我找找，啊呢呢，床底贴了一个茉莉花茶包呢——啊呢呢，还是用过的。”
“有人类的味道吗？”
“有陌生母人的味道。要取下来吗？”
“你能记住味道就不用取。”
“小白白，你是在怀疑我作为小蛇蛇的嗅觉吗？啊呢呢，有人进来了。”
大斌房间的灯亮了。
一名女性握着一根棍子走入，拉了拉窗户确定无人闯入。房中又走入一人：“有什么不对劲吗？姐姐？”
“感觉有人……是不是弟弟回来了？”
“呵。回来干嘛？要钱？活着要钱，死了要纸钱。他为家做的最大贡献就是靠冥婚赚了点补上了丧葬费。”
“别这样说，他到底是我们的弟弟。”
“喔。”
灯关了。
秦筱白从床下爬出，吐吐信子，在大斌家溜达了一圈，总结道：“痛苦的爸，破碎的妈，死掉的他，伤心的她她她，无所谓的她。”
“言简意赅。”
“小白白，下一步做什么？”
“你们可以查大斌为什么自杀吗？”
“不知道呀不知道。要求上说不能随便调查，我要当人就必须服从人类世界的规则。”
白如尔没有强求。妖怪为了成为人类自愿服从人类世界的规则，而人本身却是规则的破坏者。“说来你的‘啊呢呢’是从哪里学的？”
“《柯南》。陈晨晨说柯学是全宇宙优秀警察的入门读物，里面那个戴眼镜、可大可小的妖怪就喜欢说‘啊呢呢’。”
白如尔：“……”
算了，不和蜥蜴计较……
回家已经到了早上五点。
八点起床考最后一门。
十一点考完回家。白如尔头一挨枕头就熟睡。梦中隐约感觉有人爬上身压得她喘不过气，阴风滑过，她在盛夏浑身一颤，想要睁眼却又感觉压在身上的重量须臾间消失。
一阵噼里啪啦，恐龙抗狼，叽里呱啦的响声，闹得天翻地覆。
太过疲惫，白如尔翻身继续睡。
醒来是下午两点。
公寓住户微信群已经炸开了锅，所有人都知道这公寓算不上正常。一直以来便有数字乱跳的电梯，半夜三更没人的房间传出高跟鞋声，洗脸时总觉得身边有无数双眼睛看顶着自己……
林林总总也就罢了。
可是今天，无数住户亲眼目睹“鬼打架”。群里的视频拍下了四处乱飞的锅碗瓢盆，楼道没人却听见一群人吵得天翻地覆，镜中一闪而过的黑影、暂停后才看见那是一张人脸！
租户们闹得天翻地覆。
退租！
必须退租！
租金再少都要退租！
白如尔倒吸一口凉气！
没来得及召唤公寓的常驻灵魂来，常驻灵魂们便找上了她。
大眼睛小女孩中午在白如尔家玩玩具，看见男魂爬上白如尔的床立刻召唤来全楼大大小小的鬼魂，众鬼同心协力抓住了一个趁着白如尔熟睡对她动手动脚的男魂，男魂形容猥琐，活着时不像好人，死了也不是好鬼。
点上香火作为给公寓的游魂作为报答，白如尔托着腮，一笑：“好巧，又见面了。”
【你能看见？】
“能。”
【那昨晚你——】
白如尔耸肩：“装的。你要问的问完了，现在轮到我了。大斌是怎么教你的，大斌这只恶鬼在什么地方？”
【打死我我都不说！】
“你已经死了。”甩手。“啪！”白如尔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但打你我还是做得到的。物理驱鬼。”
但现在不是物理驱鬼的时候，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因为居民报了警，派出所很快来人，其中一个是之前见过的熟人张小虎。
王玄感也作为房产所有者前来。
认出他后张小虎大惊失色：“你当鸭子这么赚钱？”
王玄感点头：“会说还招人，来吗？”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咳，我们已经看过视频了——我们是这样考虑的。”
张小虎看起来一脸严肃，声音却流露几分探求出真相的活泼。
“四处乱飞的锅碗瓢盆是因为栓了鱼线。楼道没人却又歌声是因为在暗处藏了微型音响，我们带了探测设备找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音响，可惜没发现指纹。
“关于镜子里的影子，我们实地调查发现那是一面梳妆镜，它的斜对面便是是窗户，楼下是公寓的公共垃圾箱。有几只乌鸦正环绕着垃圾箱找吃的。我们怀疑录下来的是鸟影，当然还有别的可能：比如路过的无人机，飘落的黑色塑料袋等等。”
他摇了摇证物袋，袋中是一个坏掉的黑色垃圾袋。
“事情在网络上闹得天翻地覆，楼下有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自媒体。我们警方有义务为居民分忧并稳定舆情。不用谢，应该的。这个世上是没有鬼的。”
王玄感看着趴在张小虎脖子上玩他帽子的小女鬼，点点头。“但我还是非常感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嗅觉敏锐这件事还不知道怎么收场。毕竟这是妈妈给我的产业，失去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的钱。”
张小虎嘴角抽抽。
“消息传开也很好。虽然是警方的澄清，但网络的规则从来是‘永远有人质疑’，而‘质疑’会让‘闹鬼’的事传得更远。届时我会把公寓楼一到三楼改成鬼屋，请几个NPC。再在一楼开几间商铺售卖蜡烛纸钱和万圣节装扮，中西合璧，应该能赚很多钱，租金也会水涨船高。”
算盘打得珠子都蹦张小虎脸上了。
板着脸在心里骂了句“资本家”，张小虎挤出比哭难看的笑带队离开。
王玄感安抚好住户后坐在白如何房间里喝茶。“如尔的动作很快。”
“别提了。忙死了。幸好唯手熟尔。”
她给锅碗瓢盆拴上鱼线，给楼道藏进微型播放器，制造一张有人脸的黑色垃圾袋挂在树梢上。
“你家有多少装备？”
“拍鬼魂电影、cult片有的，我基本都有。”
“辛苦你了。”
白如尔星星眼：“我这么勤奋努力，可以少点儿房费吗？”
“白如尔同学，我们是纯粹的房主和租客的关系。”
白如尔暗骂：资本家！却又愧疚：“你不害怕‘鬼屋’的事情传出去。”
“实在不行就开鬼屋，有你在连请NPC的钱都省了。舆情已被控制。影响却已经传开，赚钱的同时还可以消减‘鬼’的真实性。”
“资本家！”
“多谢夸奖。”
白如尔收敛笑意说正事，她审问过男鬼。“他说的和我猜的如出一辙。”大斌要冥婚，但他渴望得到的是另一个女人。
事情紧急，偏偏白如尔找不到小七。
已经成为厉鬼的大斌和他身边那群恶鬼单靠她很难降服，普通的小鬼不敢靠近大斌探听不到消息。
她想请那位给王玄感下佛咒的佛子帮忙，但佛子行踪不定，杀得了恶鬼却不一定救得了受害者，毕竟晷城有一千多万人口，该如何找？
“那就从活人身上查找线索。”王玄感说。
根据陈晨晨提供的消息，大斌从自己在晷城中心租住的公寓楼窗口外摔下致死。
坠楼前大斌应该攀着自己房间的窗户外呈悬空状态。他住在九楼，死亡时间是深夜十一点。死后不久下落的暴雨洗刷了窗户外墙的许多证据。大斌有囤积癖且不喜整理房间，家中到处都是垃圾、其中有不少捡来的瓶子。社交媒体上也没有任何线索。
最后不了了之。
警方普遍认为大斌应该是去哪户人家当老王结果碰巧遇见别人老公回家。但只是“揣测”、只是“认为”。最终只能认定为意外。
白如尔说起秦筱白见到的茶包。
可茉莉花茶包很普通，就算上面残存足够做验证的DNA——难道警方还能强迫全楼女性做DNA验证？
“那就实地走一趟好了。”白如尔说。
大斌居住的房子已经退租，死过人的房子很少有人愿意接手。白如尔借看房的名义进去后一眼便看见悬在玻璃窗外的大斌，大斌出现异化，张口便露出利齿。
白如尔挽着王玄感面色平静。
【这女人命真大。】大斌悬浮在二人面前龇牙咧嘴，做各种下流动作。
两人假作不知，跟在房东身后看似仔细听着介绍，白如尔找准时机顺手关门、门重重撞击在阴阳怪气的大斌前额。灵魂不会被实物伤害，但被她触碰过的实物除外。
区区物理驱鬼。
一声巨响。
房东回头，白如尔莞尔一笑这事便过了。
【我怎么会撞墙上？】大斌撩起她一缕头发：【真香。】
白如尔操起刀架上的钢刀顺手空中一舞，在大斌的惨叫声中对目瞪口呆的中介笑笑，将刀放回原位，轻靠在王玄感肩上。“老公，你喜欢我在厨房切菜的英姿吗？”
王玄感拍拍她：“不喜欢。是爱。”
中介望着天花板，他没在这里，没在啊没在。
大斌吃瘪，转换目标，伸手的瞬间被王玄感身上的佛咒击溃，骂骂咧咧离开。
不好意思，区区佛咒驱鬼。
“听说这里死过人？”没有大斌，白如尔与房东攀谈。
“是，但那个孩子挺爱干净，挺爱收集有趣小玩意儿的小伙子。”
不愧是中介，囤积癖收捡垃圾叫做“爱干净”，囤积垃圾叫做“收集有趣小玩意儿”。
王玄感眯眼，微微一笑：“他与邻里相处得好吗？”
中介：“一定很好，他最喜欢帮助大家了收捡垃圾了。”
王玄感笑笑：“这种爱干净爱生活的孩子过世了真可惜。”支开中介他轻声对白如尔说：“我想我找到了：大斌的冥婚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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