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才有鬼。
小警察张小虎拼命忍住即将爆出的粗口，挤出比哭还难看的冷笑：“抓鬼？你们以为警察都是蠢货吗？你一个大学生怎么这样迷信呢？”
“迷信啊……”
白如尔看这张小虎身后怯生生的小女孩的灵魂，将“你身后有鬼”五个字硬生生摁回肚子，她冲王玄感使了个眼神——这种时候赶紧拨打陈晨晨的电话让他来捞人啊！
王玄感似有所悟。摊手：“没错，警官，您英明神武，我们的确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白如尔心中大喊：啊！不是！大哥！大哥！警察会把这件事告诉辅导员的啊！出了这种事本学期的奖学金没指望了啊！
“哪种关系？说具体点。嫖客与妓.女？”
王玄感皱眉：“警官，请你不要侮辱这位女性的人格。”
白如尔松了一口气。
“我和她，是嫖客与妓.男的关系。”
白如尔：“啊？哈？！”
小雪飘在空中一脸惊喜：【啊啊啊！所以今天你们把我留在家中是开房去了吗？成年人的世界好可怕。还好我长不大。】
乌拉乌拉，警车把两人拉走。
正好是凌晨，警察局门口来了一辆豪车，豪车上走下穿着几万一套西装的王管家——交罚款，捞人。
警局内讨论纷纷，没事做、要做的事不急的警员都用各种借口出来吃瓜。
张小虎威风凛凛，今天他是吃瓜的中心地带。
“世风不古！富二代当鸭！”
“我倒觉得这叫劫贫济富。拿奖学金和助学金的女生当嫖客本来就少见……嫖的还是富二代。”
“我总感觉我们成为了他们play中的一环。”
“富二代都沦落到了做鸭，我作为穷二代是不是转世投胎比较好？”
白如尔捂着脸，想要一双听不见人类讨论的耳朵。
警局外，小雪带着一群死者的灵魂吃瓜。
小雪：【哼！他们两个趁太阳大我不能离开房间偷偷出去了，一出去就是两个多小时。哼，哼。原来是做这个去了！】
灵魂甲：【两个多小时，霸道总裁的肾就是好啊！】
灵魂乙：【书上的霸道总裁只要一个电话就能拆了警察局。】
灵魂丙：【何止！霸道总裁一跺脚整个晷城就要抖三抖呢！】
灵魂丁：【被他爱上的女人真的好幸福啊！下一步是不是该囚禁杀人了？啊啊！浪漫啊！我要看直播！】
白如尔扶额，她只求一对听不见灵魂讨论的耳朵。
交钱，被教育，然后顺利被领走。
如蒙大赦的白如尔同王玄感一道坐上王管家开来的豪车。
小雪挤在两人之间，成了吃瓜众魂心中的“恶毒女配”：【好好玩，比读书好玩多了。】
“现在去哪里？”白如尔僵着脸问。
“做戏做全套，回家。”
白如尔知道王玄感很有钱。
但当她真正走进他的世界才知道想象力在现实面前多么单薄，连形容词都塌败，非要细说便是：简直像电视剧，还是一件拍摄礼服十几万、片场处处洋溢纸醉金迷的顶级大制作。
开车的是王管家，家中还有一位老王管家，简称老管家。
看见白如尔下车老王管家便捂着脸呜呜呜：“您是少爷第一个带回家的女孩！”
这总裁风的台词……
小雪：【呜呜呜，姐姐，你是哥哥带回家的第一个女孩！他真的好爱你！】
白如尔忍住白眼，带着温柔的微笑漫不经心纠正：“但与你们少爷有过不可说关系却没带回家的女性却可能有两位数。”
“胡说什么！你很了解我们少爷吗？别以为少爷对你不一样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少爷不是那样的人！”
得。
味儿越来越浓了。
不知道有没有紧跟霸总身后弓腰驼背小心翼翼寻找最合适机会帮忙脱鞋的女仆姐姐。
王玄感：“我们是正经有钱人，不搞那一套。”
“阿对对对。”是谁说的“对对对”叫做三重肯定表示否定？
老管家和王管家一起深吸一口气：“你是第一个敢反驳我们少爷的女人！”
白如尔：“救命……救命……”
小雪：【姐姐，你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耶……好羡慕，我也想有个霸道总裁男朋友。】
白如尔：“我只求霸道总裁有个砸钱请我离开她儿子的好妈妈。”
王玄感：“许愿吧，说不定就实现了。”
王玄感说自己只是个富二代。
霸道总裁是他妈妈王湘悦。
现在是凌晨两点，他父母已睡。给白如尔安排好卧室，他在两位管家分外八卦的目光中端来水果和牛奶，关门，一脸严肃地说起这一番“胡闹”的原因。
“小张警官说有人举报我和你在酒店从事不道德交易。很奇怪。我和你穿着普通，背的是帆布挎包，怎么看都是普通的学生。我和你是第一次来这里，遇见的唯一熟人是陈晨晨。那么、谁会举报我们从事非法交易？来自常年单身的人的妒忌？正义使者看‘偷情男女’不顺眼？”
“都不是。周末，成对进酒店的不止我们，年轻男女进酒店的很多。还有很多搞直播的。”
“对。我怀疑，是那个强.奸犯。”
白如尔倒抽一口凉气，小心看向小雪。还好，小雪正聚精会神的趴在平板前玩小游戏。
她松了一口气。
如果王玄感的推断为真，那个犯人是什么时候注意到他们的？
警察在这一带走访调查。
她和王玄感与陈晨晨说了一会儿话。
“我用打电话做伪装与灵魂交流的时候——那些路人中有那个强.奸犯？”
“这一带多酒吧和茶馆，商户间彼此认识，查出我和你包下一间茶楼的事不难。楚连云和秦筱白调查时会出示证件，商户都知道他们是警察。我和你也是一男一女，也在调查。犯人好奇你我的身份便先下手为强。如果我们是警方的人，要不有警察来捞人，要不你我连警局都不用进。”
“犯人这棋太臭了。根本是打草惊蛇。”话出口，白如尔恍然大悟。
王玄感轻轻点头。如果打电话的人就是犯人，那么一个遇见一点儿小事就心慌意乱走了错棋的强.奸犯又怎么会在对小雪下手前带上一张白纸？
王玄感的手机响了。
陈晨晨欢喜雀跃：“你猜对了。的确有一辆车一直跟着抓捕你们两个的警车，在警局附近停了很久。你家来人把你们带走后那车才离开。我们继续调查，你猜怎么着？”
“那辆车的主人在第二名受害者抛尸地的附近有一家小店？也是他举报的我和白如尔同学不道德交易？”
“他有家濒临倒闭的小酒馆，距离抛尸地五百米左右。他没有蠢到用自己的电话报警，但我们可以进行声波分析。”
挂断电话。王玄感笑道：“推断只是推断。但可以收集证据。现在有嫌疑人了。”
陈晨晨传来嫌疑人的照片,男人长相普通。
被遮住眼的小雪却不认识：【好麻烦啊！我不想查了。】
“你不想为自己报仇？”
【我原本就要死啊，被杀，连尸体都被伤害——我爸爸妈妈一定很伤心吧？真开心啊。】说“伤心”时，她眉梢一沉。说“开心”时，她郁郁寡欢。
白如尔看破，却问她现在的心愿是什么。
【玩，我要玩，我要玩！】
“晚安，如尔同学。我带她去游戏室。”
游戏室在二楼地下室。小雪进去后王玄感关上房门，在把手上挂上佛子送的念珠。
再次拨通陈晨晨的电话。
“白如尔同学套了第二名受害者不少话。死者看似好学，实则有着强烈的厌学心理，也有自杀倾向。她在死前接触了一些补习班，听过试听课，第一名受害者也是高二学生，听说也很看重学习。补习班试听课，说不定就是两名受害者的关联点。”
——
白如尔蜷缩成一团，抱着膝盖，目光散乱。
记忆反噬。
空洞的嗡鸣。
遍地是血，孤魂野鬼为她伴舞，地狱的吟唱是她的乐音，小小的她拿着小小的刀立在血泊的中央，目光仓皇，却又倔强。那是一间地下室，腐烂的楼梯向上延伸，尽头是一道门，门中有光。
光中的男人却是一道浓稠的阴影。
男人张口，挤出三个字：丧门星。
她肩头一颤，深深呼吸。
客房中备了睡衣，她沐浴，湿哒哒的头发搭在身上，她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
小雪或许根本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呢？”
白如尔对镜自问。
她满足灵魂的心愿是为了帮助他们？还是为了拯救自己？
镜中闪过一道红影。
灵魂喜欢这种玩笑。“小雪，别玩了。”她拿起吹风吹头发。
镜中除了单薄苍白的她，另一个红色的身影变得渐渐清晰。
“小雪，富二代家的游戏机好玩吗？”
不是小雪。
镜中的红衣女子她有着黑色的长卷发，比雪还要白的肌肤，漆黑的眸子，妖艳美丽，像暗夜中盛放的红玫瑰。
第一个受害者？
不。
两名受害者都是高二学生，这个灵魂身上没有一丝一毫学生的气息。
白如尔镇定自若，对镜吹着长发：“你是来找我帮忙的吗？麻烦等一下，等我把头发吹——”
“嚓。”一声轻响，吹风机插头从插座中脱落。“嗖嗖”两声，线在空中打了个旋便死死缠住白如尔的脖子。
越缠越紧，越缠越紧。
窒息。
电线朝白如尔脖颈深处撕咬。
将空气阻隔在外，让她的胸腔干哑着嘶吼。
白如尔用力扯着吹风机线，每扯开一点儿，可每钻入一点儿空气，红衣女鬼的力气便会大一分。
从齿缝挤出蛇一般的嘶嘶声，红衣女鬼在白如尔耳畔舔舐，湿润中有着腐烂的气息。
【把你的血，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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