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三个时辰里,零儿又赢了宇辰两局。
凌宇辰被打击得有点不知所措,零儿便看着他不住地笑,笑了一会儿道,“你看,我没说错吧。真是的,你还皇子,还会下棋?罢了,我饿了,去什么地方用膳?”
这时候两人才发现过了传饭的时候,凌宇辰使唤了一圈都没有用,那些宫娥也不依他。
“你不是皇子么?”零儿轻蔑道,“连个宫娥也使唤不动。”凌宇辰因道,“那你去使唤。”
零儿应了一声,“好。”于是在掌心里捧出一座塔。
那塔不大,只在伊的掌中,如冰做的一般,每一层都是八角的顶。那冰中还有些金粉,在日光的照耀下,发散着熠熠的细密微光,有一种金色的诗意美。
“好精致。”宇辰道,又愣了一下,“等等,你要干什么?”
零儿听的一笑。
“凌宇辰,你先说,我要是把那些宫娥打了,会怎么样。”
宇辰一挑眉笑了,“你是这个用意。那你莫动手了,我来就行。”
“这又是为什么。”零儿问道。
“你是姑娘家,若是要干这事干惯了,要坏名声的。人家就知道意义之城里有个暴力的疯丫头,嫁不出去的。”
“嫁不出去……”零儿念叨了一番,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真的吗!!!”
宇辰愣了一下,下意识点了下头。
零儿一下子跳了起来,“太好了!我现在就去打她们。”
宇辰赶紧把零儿拽住,“干什么?”
零儿刚要大声解释,又忽然刹住,看了看周遭确认没人,才将宇辰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你以为婚姻是什么?分明是女子的坟墓。”
“为何?”宇辰问。
“其实以你的聪明,肯定能想到的。”零儿轻叹一声,道。
“聪明?呵,和你比,不存在的。”宇辰自嘲似的笑笑。
“不。”零儿认真地看着他,“你是我见过的所有人里最聪明的,至于我……你和我比不了,我……我是意义之城城主的女儿嘛。”
宇辰点点头。
零儿也点头,又道,那我动手去了。”
“不,莫要。”宇辰道,都是女儿家,又都不易,她们进了宫便要终老在宫门之内,难道便好过嫁人?你何苦为难她们。”
零儿闻言,心中一动,因故意道,“那又如何,是她们傻,没脑子,没有反抗意识和能力,又不知道反抗,困于囚笼也是活该的。
“她们上哪里知道反抗去?”宇辰也便激烈道,“她们哪里有反抗能力,又如何活该?心智是天赐的不如你又如何活该。天资岂能自定,她们能决定自己是否托生成了女儿身!……”
零儿只是沉默着看他在那里激烈地辩驳,只是流出动人的浅笑,秀眉微挑。
等到宇辰平静下来之后,便看到了零儿那抹动人浅笑。宇辰看得怔了怔。可不对啊。伊不过是个小女孩,怎么那样动人。
零儿道,“你真这么想的。”
宇辰点点头。
零儿便忽地嫣然一笑,道,“那样最好。emm……我们交个朋友罢。”
“好啊。不过,先弄上吃的。”
零儿听的一笑,道一声“好”,便和宇辰进去找宫娥。那群宫娥正凑成一圈在打牌。零儿便和她们坐下来打,宇辰观战。不多时,零儿便赢了。
“我不是宫里的人,不便收你们的钱。如此,你们去端些膳食来,免罚,如何?”
一柱香后,宇辰和零儿吃上了饭。
“开水白菜啊。”零儿看着那在淡金色海洋上盛放的雕花花朵道,“倒也精巧。五皇子是哪一年生人啊?乾元历。”
“乾元历,是1825年。”
“这倒巧了,我也是1825年。那你生辰是?”
“3月24日,乾元历。启明历是二月初九。”
“你倒爽快。”
“你都拿话和我交过心了,我还有什么不爽快的。”宇辰无奈道,“你又那样厉害。那我都说了,你也说罢。”
“我毕竟是个女儿家……”零儿小声道,便要推脱。
“现在顾念起你是女儿家了?”
“哎呀好了。我说嘛。我是9月20,乾元历。”
“你还比我小啊。”
“哼,废话真多。”
……
之后,两人又玩了个联句,联罢了又去比背书,然后在院子里玩抓人游戏,折腾昆虫玩……
总之玩了一堆。
晚上零儿又回去了。
回去之后,看着安安静静的闺房,伊又想起了五年前的雨夜。
这世道能反抗么?
能的。
如果事态严重到了一定程度,揭竿而起才是正义。当秩序本身成为了错误,打破秩序,就成为了唯一的正义。
只要觉醒的人足够多,力量足够大的话。
而那个凌宇辰——由于零儿有极强预言力看人极准——他能成为我的盟友么?
能的。
但要快,因为我一旦缠了足,恐怕就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缠足,一般是七八岁开始罢。那保险起见,一年之内,我须得拉他做盟友。
他毕竟是皇子,只要我帮他坐上龙椅,不说换世道,先杀了他,问题不大。
零儿正想时,侍女来叫了,“小姐,老爷让您去天星塔预言了。”
零儿点一点头,“好,容我更衣。”
于是零儿着了星袍,跣足披发,握了那柄陨铁做的伊的佩剑,打开传送阵,到了天星塔下。
塔门处的侍卫见了,便拱手而拜,口称,“小姐万安。”
零儿闻言,心中闪过一丝悲凉。
万安?你们杀了我的父母,把我抓过来也是万安?我缠足之前用我做预言,缠足之后就做了闺秀,给你们政治联姻,死在四角的宫墙里,从生到死利用得明明白白,这就是你们口中的万安。
呵,真讽刺。
然后零儿叫了一声,“平身。”就往塔上走。
如今已是将将入冬的时节,塔的石阶冰凉,零儿只跣足走在上面。若非伊的天分高,灵力高,身体素质还过得去,早已冻得发抖。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们,把正义之光带到人间。
零儿走到塔顶,开始了每旬一次的固定仪式。
将那唯美的塔托在掌心,放大,放大,直到塔将伊纤细的身体笼罩在内。塔身飞旋,其映群星。
零儿闭上双眸,眉心有一点金色的铭印浮现出来,像一把小剑,那是伊的天眼。塔也绽开几只透明的眼,星光照进来,层层的云雾和幻影,迷雾,一同注入铭印里,注入天眼里。
在那天眼之中,零儿看到一颗斗大的将星坠入屏州,将星雪亮。
那一霎那,零儿所有的灵力都被抽空了,伊便急收了意义之塔,身体晃了晃,却不敢失态——伊还不能死。只面向城主下拜。
“看到结果了?”城主的语气里难掩惊喜,丝毫不关心这孩子的身体状态。
“将星落于屏州之地。”零儿刚说完,就被反噬地喷出一口鲜血。
“好。”城主道,“回去休息罢。”
零儿强撑着回到房间,便陷入昏迷。
就这样下去,迟早被折磨死。
而零儿预言的“将星落于屏州之地”,就是半年后那场浩荡的大革命。伊一个孩子,预言到这等巨事,还说出来,不受到反噬才真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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