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妖停下了动作,低头看着自己沾染鲜血的手指,神情冷漠而淡然。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如同在审视一件工具,而非活生生的人。一阵冷风突然袭来,将房门狠狠关上,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镜妖挑起上官夜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直视自己的双眼。她的声音冰冷,语气中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你的身份,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是我亲手调教的‘兵器’,若是胆敢反抗,你就会像外面那些昙花一样,转瞬即逝。如今你也二十一岁了,该好好为我所用。我可以允许你出去历练,但永远别妄想逃出我的掌控。”
话音未落,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肆意与张狂。随即,她故意将烟斗内尚未燃尽、滚烫的烟灰洒在上官夜的伤口上。剧烈的灼烧感瞬间席卷全身,上官夜紧咬牙关,眉头深锁,下意识地啃咬住枕头,脸色涨得通红,却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镜妖冷冷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冷漠而又残酷的背影。房门再次被风推动,缓缓闭合,而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只剩下压抑到极致的喘息声,在寂静中久久回荡。
这三日,时光仿若被拉长了一般,日与夜交替轮转。待夜幕降临,陆卿颜终于抵达了地图上所标记的村庄。夜空中,那轮圆月宛如一盏明灯,散发着清冷的光辉,驱散着黑暗,为大地带来一丝光亮。群星闪烁,不时似金色丝线般在夜色中穿梭游走。
此村庄名为凌玥村。正值黑夜,村庄一片寂静,诸多小店已然关门歇业,唯有几盏昏暗的灯笼在夜色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陆卿颜在路途中耗费了大半盘缠,如今仅余几枚铜币。她不知不觉走了许久,嘴唇已冻得发白,身上单薄的衣物难以抵御寒冷。好不容易看到一家还未打烊的面馆,原本满怀希望,却因面馆的价格而感到一阵失望。
店内,有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约莫四十一二岁年纪,面容略显富态,却给人一种温暖之感。一头黑发用布简单地盘起。她也看到了门外陆卿颜年轻的脸庞,于是走出门外,温声询问道:“小姑娘,怎么不进来啊?外面这么冷,可别冻坏了。”
陆卿颜看了看自己手中仅剩的三枚铜币,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能给您添麻烦。”
中年女子听后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说道:“这有啥,没钱也得吃饭,年纪轻轻的,吃饱了就行,没事。”没等陆卿颜回应,便拉住她的手往店里走。
面馆内的装潢十分简单,只是由普通的砖瓦建成。馆内摆放着几张桌子,桌上有一盏灯笼点亮着周围的环境。
中年女子去倒了一杯热水递给陆卿颜,触碰到她冰冷的手时,不禁缩了缩手,眉头微微皱起:“你啊,一个姑娘家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找地方暖和暖和。”
陆卿颜被弄得不知所措,此情此景让她有些想家,鼻头微微发酸,却只是深深地看了女子一眼,没有言语。
中年女子转身走向厨房,手法娴熟地揉捏着面团。锅里的水在火焰的舔舐下翻滚起来,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陆卿颜注视着这一幕,眼眸微微抬起,带着一丝疑惑轻声问道:“您为什么要这样帮我呢?”
她的手没有停歇,一个普通的面团在她掌间仿佛有了生命般延展、拉长,无论是抻还是拽,都透出多年练就的韧劲与从容。“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吃饱饭是人生最基本的事,连饭都吃不饱,又怎么活下去?”中年女子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实却温暖,“姑娘,我这家面馆虽不大,但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来吃,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别见外。”
陆卿颜攥紧了拳头,愣怔片刻后低声问道:“可您这么做,不就没法挣钱了吗?”
“我姓钟,开店不过是为了陪在凌云仙境内学艺的女儿罢了。”钟阿姨笑了笑,语调柔和却坚定,“钱多钱少对我而言没什么区别。你来了,就是缘分。以后啊,就叫我钟阿姨吧,别这么客气。”
话音未落,锅中的热水已开始咕噜噜地沸腾,她顺势将擀好的面条轻轻滑入锅中,细长的面线瞬间被滚烫的水吞没,散发出淡淡的麦香。
很快,一碗飘着热气的鸡蛋面被轻轻放在了陆卿颜面前。钟阿姨将一旁的筷子递给她,柔声道:“来,慢慢吃。”陆卿颜心中涌起一阵暖意,接过筷子时不自觉地抬眼看了钟阿姨一眼,随即夹起一筷子面条送入口中。然而,那熟悉的口感却让她不由得蹙起眉头——曾经,她的父亲最爱吃的就是鸡蛋面,每次煮好后总是把仅有的鸡蛋留给她们母女,而自己只喝点清汤。那时的面虽然简单,却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如今,这碗面依旧带着无尽的温暖,却也唤起了她对逝去时光的深深怀念。父母的离世仿佛就在昨日,可仇人至今没有留下丝毫线索。
钟阿姨注意到她神色有些异样,关切地问道:“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陆卿颜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低缓:“没什么,只是有点想家了。”钟阿姨顿时明白了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慈祥:“我说呢,没事,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历练累了,随时回来吃一碗热乎的面,这才是最舒服的事情。”
夜风轻拂,蝉鸣声此起彼伏,宛如夜晚难以驱散的背景音,虽嫌嘈杂,却又无可奈何。陆卿颜停下筷子,抬头看向钟阿姨,语气坚定而温润:“钟阿姨,谢谢您的款待。您先去休息吧,我来收拾就好。”钟阿姨犹豫片刻,终究点了点头,叮嘱几句:“别太累着自己,姑娘。”说完便转身回了房间。
待钟阿姨离开后,陆卿颜默默吃完剩下的面条,然后开始仔细收拾面馆。从桌椅到地板,每一个角落都被她擦拭得干干净净,甚至连蚂蚁都无法稳稳立足。她洗好碗筷,最后将身上仅剩的三枚铜币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微微鞠了一躬,悄无声息地推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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