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本来蹲在沙发后面研究地板砖的花纹，这会儿听到这些话，也忍不住跑上来，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牧乘冬摸了摸下巴：“我记得他当时跟我说他要查的人姓相，叫相锦柏，人在圣都市出生，但是离开了圣都市很多年，二十八岁……”
叶锦柏打断他：“然后你就觉得这个人是我？”
牧乘冬眨了眨眼睛：“除了姓氏之外都对上了不是吗？”
“……牧老板，我们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多说。”翟知臣将手里的杯子放下“你都查到了什么。”
牧乘冬：“……”何必一定要追根溯源呢？多伤和气。
同那两位组长对视片刻，牧乘冬认输一般低下头：“毕竟他看起来很强，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不过你们放心，我什么都没有透露出去。”
当时牧乘冬的确去查了纳罗要他查的人，只是没想到查着查着竟然查到警局那边去了，他要查的人是警局的加密档案。
“我只是一个商人，普通商人。”他特地强调普通这两个字，表明自己的决心“是怎么都不可能招惹警察的，发现自己已经查到了警局的时候我就放弃了，回头就跟纳罗说我什么都没有查到，实在无能为力，让他另寻高手。”
不纳罗到底想干嘛，反正他是怎么都不可能为了已经连脸都记不住的发小去招惹警方的。
所幸纳罗并没有为难他，而后也没再出现过。
要不是今天他们找上门来，牧乘冬都快要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了。
怎么过去那么久还能给自己找麻烦呢？牧乘冬在心中叹息。
“我发誓，我绝对没跟他勾结，他现在在干嘛我完全不知道，完全没参与。”牧乘冬举起手向天发誓表明自己的决心，眼睛却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陆黎。
不料陆黎送了他一个白眼：“好好说话。”
“哦，好的。”
叶锦柏双手交拢在一起，目中含笑：“我不信你没有去调查过他到底在做什么。”
牧乘冬在圣都的身份不容小觑，这样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可能会威胁到他的位置的人，这人真的能放之任之？
“这个嘛……”
翟知臣：“还是说牧老板有意替他隐瞒？”
“没有，绝对没有。”牧乘冬严肃否认，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场“……我的确有去查过，他做的事……有点类似清道夫，你们能明白吗？”
反正不是什么干净的活，牧乘冬是一个很懂得明哲保身的人，趁着纳罗没发现他，赶紧收了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这么相安无事过了两年。
他没有报警，一来是没有什么必要，他跟纳罗没有竞争关系，没必要多此一举，二来要是让纳罗发现自己这么做，万一要跟他来个鱼死网破，那可真的是得不偿失。
叶锦柏问：“你手里有多少关于我的资料？”
“已经全删了。”牧乘冬严正声明“我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可不敢乱来。”
叶锦柏无言片刻：“那关于纳罗的近况，你又知道多少？”
“近况这是真的没法知道。”牧乘冬耸了耸肩“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过多插手对方的事只会让自己落入危险的境地。”
两位组长表示理解，毕竟是商人，无利可图的事大概率不会去做，同时也明白什么叫规避风险，纳罗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大风险，因为他，牧乘冬换了一整批保镖，他怕继续深入自己还要再换一批。
叶锦柏：“那你应该知道在哪里能够找到他。”
牧乘冬：“知道是知道，不过想见到他可不容易，他也不一定会见我。”
“没关系，他更想见到我多一些。”叶锦柏莞尔“只要让他知道我在找他，他一定会出现。”
翟知臣扭头看向他。
牧乘冬思索片刻，抬头看向陆黎：“你也要跟着一块去？”
陆黎：“嗯。”
她是专案组的人，自然也跟随一块查案。
牧乘冬犹豫了一会儿：“也行，那我带你们去。”
陆黎下意识皱了眉：“你直接把地址给我们就行，你去凑什么热闹？”
牧乘冬立刻反对：“那不行，纳罗可不是寻常人，我不能放心让你深入虎穴。”
陆黎：“………”
人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很显然她不让他跟着去是担心自己被他拖累好吧!
牧乘冬直视她的目光，明确表示自己就是要跟着：“去找纳罗你们有很多用得上我的地方，平心而论，我的脸还是很好刷的。”
陆黎&翟知臣&叶锦柏：“………”
翟知臣思索片刻：“算了，牧老板想做什么我们也拦不住，只是如果遇到危险，牧老板记得顾好自己就行，不用把心思放在我们身上。”
“好的。”牧乘冬答应得爽快“我让人去备车。”
牧乘冬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站在沙发边的两人，顺手把陆黎也给拉起来：“这里的监控没有监听功能，你们想聊什么尽管聊，我们在外面等。”
陆黎：“……”聊什么？
牧乘冬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赶紧拉着人跑：“快点快点，有些事情要请教你一下。”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让牧乘冬给拉出去，屋里只剩下两位组长。
两人相对安静许久。
最后是翟知臣打破了沉默：“你不打算告诉我吗？”
叶锦柏侧过脸，目光不明：“你想知道什么？”
“纳罗跟你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找你？”
叶锦柏沉默了许久，他忽然露出一点不达眼底的笑意：“我们没什么关系，如果非要论的话，也可以说是血海深仇。”
翟知臣：“？”
叶锦柏把自己的手递出去：“你也知道，我们都是战区退下来的，不是队友就是对手，我跟他当然不会是队友。”
后者握住了他的手：“发生了什么？”
“纳罗有一个爱人，据说是青梅竹马，两人小一起长大感情很深，不过……”叶锦柏抬头看向翟知臣，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被我杀了。”
翟知臣怔了怔。
战区混乱，死伤无数，但人总不希望自己的身边人受伤，为此，他们可以不择手段。
叶锦柏声音稍低：“当时我手下有个女孩，她跟小蓝有些像，年纪很小但是很聪明，性格也很活泼，是队里的团宠，唯一的缺点是既不会打架也不会用枪。”
纳罗的爱人不知道是故意而为之还是恰巧遇到那姑娘落单，就把她给抓了，想用她来威胁叶锦柏。
当时叶锦柏带着自己队里的人，联合伏击队一块去营救她：“那场营救死了不少人，纳罗的爱人也在其中。”
翟知臣抓着他的手微微收紧：“所以他记恨上了你？”
叶锦柏看着他担忧的眼神，伸手在他眼角点了点：“何止啊!纳罗报仇不顾命令，将他手底下的人都派出来暗杀我，没想到的是我没死成，可为了保护我的人却死了不少。”
后来纳罗发现暗杀一次又一次失败，他干脆没再藏下去，直接把自己手里的人都集结起来，策划了一场超大型伏击。
那时候叶锦柏带着自己的队员们在出任务，谁都没想到半路会杀出来一个纳罗，他们全军覆没，只有叶锦柏侥幸活了下来，纳罗也一样死伤惨重，他的人除了留守和他自己之外全军覆没。
他好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平静得有些吓人，可即便是这样，还是能让人穿过那层平静的假象，感觉到湖底的冰寒，让人感觉到无边无际的悲伤。
“我的人本来在营救行动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小半，加上那次伏击，就真的一个不剩，我的精神状态也在那时候出现问题，差不多半年的时间，李局想办法把我从战区弄出来，又调整了很久才恢复正常。”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翟知臣手上力度有些大，掐得叶锦柏手腕都要红了。
叶锦柏只是拍拍他的手，轻叹了口气：“没什么好说的，都过去了。”
人总要面临生离死别，只是他面对的比常人更多一些，他也相信自己的朋友们下一世会过得更好，而自己也会永远记住他们。
那些漫无边际的噩梦，他一个人承受就好，不需要其他人来承担他的痛苦。
翟知臣皱眉：“所以纳罗来到圣都是为了找你报仇？他怎么会知道你还没死？”
“别小瞧了纳罗的势力，没有亲眼看到我的尸体，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叶锦柏道“因为那次擅自行动导致的严重后果，他被自己国家驱逐出境，现在手里能用的人已经没多少了。”
他毕竟是纳罗，东山再起也不无可能，侯偃不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他总能找到给自己卖命的人。
翟知臣眼中有些愧疚：“抱歉，逼你提起这些伤心事。”
叶锦柏摇摇头：“没什么不能提的，我不说只是觉得没有必要，都已经是过去的时，没必要再提。”
而现在纳罗出现，说明这件事还没有彻底过去，不得不再次提起。
“他没死，我也没死，我们之间的恩怨还没有彻底了结。”叶锦柏轻叹一口气“总归是要有一个结果的。”
纳罗人在圣都正好，那些血淋淋的债，总该有人为之偿还。
翟知臣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是我不好。”
叶锦柏勾起嘴角；“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翟组长看起来一脸无辜。
叶老师无奈，扭头看向头顶的监控：“你明知道他们能够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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