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双亲？”含绯迷茫地重复一遍，“您在，说什么？”
溪云快速飞行的身体突然停住，她垂眸看向怀中，幼崽正投来诧异的目光。
“你不记得了么？”溪云下意识问，“被幼妖贩子拐走前，你应当……”
她一提到幼妖贩子，含绯顿时想起可怕的事，忽然惊惧地嗷嗷惨叫起来，直往她怀里钻，被她揪着后颈皮提起时，它的眼睛赫然变成了血色！
“别碰我！别碰我！呜……”它嘶哑地发出哀嚎，“我不要！不要用刀子……好痛！不要……”
溪云轻叹一声，将它放回怀里，一遍又一遍在它背部抚摸，把它炸起的狼毛全部抚平。
即便已经在她身边平静地生活了一段时间，幼崽依然会对此出现应激反应。
“吾在这，谁也伤不了你。”溪云柔声，“含绯，你信得过吾么？”
怀中的幼崽依然呜呜地叫着，声音倒是慢慢低下去。
溪云抱着它继续赶路，不多时，听见含绯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对不起……领主大人……”
“不是你的错。”溪云提醒它，“错的是让你平白无故遭受这些的人。”
方才收到丝诺的讯息时，她一看登门拜访的人自称是含绯双亲，险些就要当场发怒。
幼年被幼妖贩子拐走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溪云在责怪双亲，怪他们为什么要放她独处。
当时古修真界还处于战乱，她与双亲这一分别，就成了永诀。
她再也没有见过双亲。
因而，当目睹相差无几的事再度发生时，她无法原谅的除了幼妖贩子，还有幼崽的双亲。
安抚完含绯，溪云没用多久就赶到军部，刚进待客室的大门，她看到一名白狼族人和一名赤龙族人快步走过来，身后还跟着褚茗柔。
“是你们。”看清二人的模样，她忽然笑起来，“天狼星海领主，褚怀霜；赤龙族军部前上将，泷喑。”
听她冷笑着指出身份，褚怀霜和泷喑对视一眼，正要说明来意，忽然看到领主怀里钻出个白绒绒的小脑袋。
含绯好奇地打量着她们，最终却把视线转到了一脸呆滞的褚茗柔脸上，弯起眼睛向她打招呼：“茗柔姐姐！”
褚茗柔回过神，看它兴奋地摆着大尾巴，想起双亲说的话，鼻子一酸，忍住了扑过去把它抱在怀里的冲动，偏过脸捂紧嘴，不让含绯看见自己在哭。
溪云见状，对立在一旁的管家丝诺使了个眼色，丝诺点头带着褚茗柔离开。
“晚辈泷喑，见过龙祖。”泷喑走上前，向溪云行了古礼，看着她怀里的幼崽，努力平复情绪，“请您允许我们和这孩子……做个亲子鉴定。”
“你们不是自称含绯的双亲么？”溪云揉着含绯的狼毛，淡淡问，“怎么，连身份也没有确认，就来向吾要人？”
天狼星海的领主亲临，而不是派遣下属过来，溪云得知这一情况时，心里自然已经有了结论，但她并不想因此给二人好脸色看。
泷喑和褚怀霜对视一眼，正要解释，却见白绒绒的小团子抬起爪子，在溪云脸颊上轻轻拍了拍。
这一举动吓得二人倒抽一口凉气，连一个字也不敢说，生怕这位玄龙领主发怒。
溪云却柔声问：“怎么了？”
“您可不可以，不要，吓她们？”含绯小声，“她们……气息很熟悉，但我，想不起来。”
它的声音依旧沙哑，溪云是听习惯了，可褚怀霜二人听着心如刀绞，不敢去想孩子在离开她们之后遭遇了什么。
“好罢，看在你的面子上，吾不吓她们。”溪云答应下来，对二人道，“你们，跟吾走。”
知道含绯害怕研究室，她就带所有人回了寝殿。
溪云继承了神血和神识，是不是亲子，她只要用神识看过便知。
丝诺抱着含绯候在殿外，含绯好奇地看着溪云和褚怀霜三人对坐，四人都闭着眼睛，忍不住问丝诺：“这是，在干什么呀？”
“判明身份。”丝诺回答，“如果判明她们是你的家人，你可以和她们相认。”
“家人？”含绯知道这个词，但它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多出家人。
难道它不是被研究出来的合成兽吗？无父无母，在培育容器里长大。
判明进行得很快，不到半个小时，溪云就睁开眼睛，心里已有答案。
“它是几时走失？”溪云问。
“两年前的狩猎节。”褚怀霜垂眸，“猎场混进了星盗，当时抓捕了五人，事后追回三只幼崽，但……只有我们的孩子一直没有下落。”
“吾在围剿盘龙星海的星盗据点时，带回了含绯。”溪云道，“它是‘战争魔兽’的实验体之一，如今恐怕也不记得你们了。”
褚怀霜轻叹：“确实，它见到我们时，眼里只有好奇。”
“恕我冒昧，含绯的身体状况……现在是怎样？”泷喑问，“您来之前，我们询问过军部，您似乎并没有送它去做过任何检查。”
“它声带受损，被下了长达至少两年的嗜杀暗示。”溪云道，“吾已亲自为它检查过身体，受伤次数不明，死亡七次。”
听到这个结果，一家三口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应是知道它的特殊体质。”溪云继续说，“因此，它被拐走之后，你们才不敢大张旗鼓搜寻，可是如此？”
“……是。”褚怀霜攥紧了拳，惭愧地低下头。
褚茗柔始终保持沉默。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触碰妹妹时，妹妹那反常又异样的反应。
死亡七次……妹妹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竟然遭受了这样的痛苦！
“与它相认后，你们便回去罢。”溪云淡淡道，“明知它的特殊，却仍然弄丢了它，吾并不认为你们具有保护灵血拥有者的能力。含绯成年之前，吾会亲自养育它。”
“我们愿意听您的安排！”泷喑忙承诺，“能得到您的照顾，是它的荣幸……”
“吾不爱听这些奉承话。”溪云莫名有些烦躁，“签完这份协议，去相认罢。”
她唤出早就准备好的纸质抚养协议书，递给二人看。
在决定收养之后，溪云就让丝诺拟了一份抚养协议书，哪怕含绯的双亲只是平民，她也会在对方找过来时，递出这份协议书。
“毓苓血”的携带者过于特殊，她作为初代携带者，非常清楚含绯落到其他人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更何况，含绯已经被星盗泷诉捉去做过实验，身份迟早会暴露。天狼星海正处于发展阶段，既然领主及其妻子能弄丢刚出生的幼崽，只能说明她们暂时没有余力采取有效的防护措施。
-
十分钟后，含绯趴在一匹大白狼的背上，小爪子踩着狼毛，摇摇晃晃地边爬边嗅。
“你是……狼妈妈。”含绯犹豫着叫出这个称呼，又看向泷喑，“她也是……妈妈？”
“你是我们的女儿。”大白狼开口，“溪云领主已经证明过了，以后你要是想妈妈了，可以找姐姐跟妈妈们通话。”
泷喑和褚茗柔坐在一旁，看褚怀霜驮着小女儿到处走。
含绯枕着狼毛，莫名感觉安心，但它很快就直起身左右顾盼，小声问：“领主大人呢？”
“溪云领主就在外面。”褚怀霜回答，“别担心，成年之前我们不会接你回去，你好好留在她身边，谁也不会伤害你。”
“以后姐姐也会照顾你的。”褚茗柔接过话，走过去摸了摸含绯伸出的爪子，努力露出灿烂的笑容，“姐姐可盼你好久了！”
含绯乖乖地应下，目光却时不时朝窗外看。
它不明白，为什么领主大人不教它法术，反而要浪费时间带它来看两个陌生的“家人”。
含绯的成长不会太快。
泷喑（yīn）是游倾卓的本名，本文全程使用本名。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小天才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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