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孤立无援

六耳猕猴坐在房间里,他腿上的石膏已经拆卸,伤势已经完全好了。

孙方殷站在他旁边,眼睛盯着他连一点伤痕都没有留下的左腿,吃惊问道:“为什么你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六耳猕猴本来想告诉他,是因为结界将部分原神放入他的体内,所以伤势才会好这么快,可是一想到结界就是他的杀母仇人,他就不想在他面前提及,而且,目前结界和他所面临的困难,也不想他知道。

“因为我身体好啊。”六耳猕猴抬起眉眼,展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可是六耳猕猴,就算成为了凡人,也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凡人。”

他的嘴笑起来的时候像个桃心,总是很爽朗、很灿烂的样子,无论心情有多不好,只要看到他的笑,孙方殷就会很开心,可是这次,当他看到同样的笑容时,他却开心不起来,总觉得笑容背后,藏着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因为嘴角的笑容没能顺利抵达眼底,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眸,没有荡起一丝快乐的涟漪,反而阴沉沉的,好像积压着什么大事。

他有事瞒着他!孙方殷几乎可以肯定这一点,可是是什么事呢?他想问,却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没有身份问。

他都已经回绝他了,他都已经将他推向别人身边,他又何必关心他呢!可是……他是老板,他是他的员工,老板关心员工也是可以的。

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孙方殷问:“我见你最近总是愁眉不展的,是有什么麻烦吗?”

“没有啊。”六耳猕猴心一惊,生怕孙方殷察觉出了什么,“我哪有什么可愁眉不展的,园子里生活这么简单,大家又都对我这么好。”

“是吗?可是你最近晚晚都是皱着眉头睡着的,而且睡着后一动不动,一点都不像你平常,是不是因为带回来的那个恶灵?它惹事了?”

“没有,它没有惹事,我也没有不开心,你想多了。”六耳猕猴躺回床上,背过身躯不敢看他。

他的肩膀很宽,四肢又长又匀称,后背肌肉结实有力,侧着躺更显露身材,可是此刻孙方殷没有心情欣赏,他不明白,为什么前几天还亲吻他,现在就敬他而远之,突如其来的变化真是让人恼火!

孙方殷也躺上床,背对着六耳猕猴。

过了许久,六耳猕猴忽然开口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结束这个动物园?”

孙方殷吃惊地转过头,望着六耳猕猴的背影,对于他这个问题感到莫名其妙,“你为什么这么问?你希望结束这个动物园?”

“嗯,动物们并不喜欢被关起来。”想了许久才想到这个借口,六耳猕猴头埋进枕头里,埋得深深的,生怕孙方殷会骂他多管闲事,会说一个清洁工有什么资格过问动物园的生死。

可是孙方殷只是沉默,过了许久,才回道:“我知道你心疼它们,可是像他们这种被圈养了这么久的动物,是无法再融入野生环境的,相反,在动物园里,我可以给它们充足的食物,完善的医疗,在这里,它们会活得更久,至于自由……”

孙方殷停顿了一下,“有得必有失,没有谁是彻底自由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听说你爸的公司做的很大,而你是他唯一的儿子,所以,你会去你爸的公司吗?”他希望孙方殷离开,至少在灾难来临前,能够不在这暴风眼之中。

“……你希望我离开?!”孙方殷的心一阵抽痛,他没想到对方不领情就算,居然还希望他走得远远的,他是有多么不想看到自己吗?

孙方殷的语气里带着怒气,明显已经生气,六耳猕猴不敢再说话。

孙方殷越想越气,最后跳下床走到六耳猕猴的床边,伸出长腿,砰的一声,将六耳猕猴从床上踹到了床下。

“啊!我的屁股!”屁股撞到地上好痛。

孙方殷怒瞪着他,“我要呆在哪里还轮不到你来操心,扫好你的地吧!!”

……

第二天,六耳猕猴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拿着簸箕,一瘸一拐地走在幽静的园林小路上。

恶灵漂浮在他身后,对于他奇怪的走姿很是好奇。

“你的腿伤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

“这你不用管。”被孙方殷一脚踢下床,这么丢脸的事他打死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现在最需要做的事就是想想,该怎么迎接接下来的大敌。”

“想不出来。”恶灵的声音仿佛已经放弃抵抗,“只能硬拼。”

“硬拼?就我们两个,怎么拼得过?”

恶灵忽然停止了向前飘荡,看不清的神情里隐约显露出绝望,“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没跟你说。”

六耳猕猴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什么事?”

“我上次跟你打架时受的伤一直没好,所以,就算去了结界里,我可能发挥不了什么大的作用。”

“什么?”六耳猕猴更加绝望,“那我不是就一个人?不行不行,那我不是必输无疑吗?”

六耳猕猴烦躁的不行,地也不想扫了,直接把扫把和簸箕丢到一旁,躺在树荫下的草地上,双手双脚大大敞开,作放弃状:“算了吧,我也不要逞什么大英雄了,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带上孙方殷。”

恶灵飘到他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轻柔缓慢,“就只带他吗?”

六耳猕猴把手放到额头上,“我现在只是一个凡人,带一个都吃力,到时候,要是我护不好他,你要帮我。”

“帮你,还是帮你护他?”

“帮我护他。”六耳猕猴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恶灵终于把视线从六耳猕猴身上转移到前方满树灿烂火热的凤凰花,它太过绚丽耀眼,遮住了周围其他东西的光芒,只有有心人才会看到凤凰花下半枯萎的水仙花。

恶灵看着水仙花就像是看着自己,如果有人能够给它浇一壶水,也许它还能活过来,可是他只是一个虚无飘荡的灵魂,无法给它浇一壶水。

恶灵没有再说话,他盯着水仙花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了。

老猴子在不远处提醒六耳猕猴,“那只鬼今天好像不开心。”

六耳猕猴没有在意,“他没有表情你也能看得出来?”

老猴子:“感觉。”

六耳猕猴:“那你感觉错了,他一直都这样,整天闷闷不乐的。”

老猴子:“可是今天有些不一样,好像比平常多了一些绝望。”

六耳猕猴走过去,趴在铁笼上,手紧紧握住细小的铁丝,认真地看着老猴子,“你看看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老猴子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对他仔细观看,然后摇了摇头。

“靠!”六耳猕猴鼻孔大出气,双眼瞪得大大的,“我可是你的大王,我的表情这么清楚,你看没看出来我跟平常有什么区别?”

老猴子白了他一眼,然后退回到笼子里的枯树干上,对他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你跟平常没区别啊。”

“怎么没区别?你没发现我也很绝望吗?!!”又是失恋又是恶灵来袭的,整个动物园有谁比他打击更大?可是,就连他最忠诚的老猴子都没发现他的难过,呜呜……真是太可怜了,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在乎他。

“你别吼。”老猴子重新跳到他面前,将脸凑过来,“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一定帮你,但是……你这张脸,真看不出什么绝望。”

六耳猕猴继续瞪着老猴子,“你帮我?你连我的脸色都看不出来还怎么帮我?帮我打架吗?你能出来吗?真是一无是处,我怎么就认识了你。”

老猴子也瞪着他,“我就算能出去也不会帮你打架!我才后悔认识你呢,原本以为你能听懂我们的话能帮我们生活好些,谁知道还是跟以前一样,你啊,才是真的一无是处!”

“呀!我可是你老大,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老大又怎么样,老大了不起啊,我都一把年纪了,还怕你不成。”

真是反了天了,还有小弟骂老大的?六耳猕猴觉得自己作为曾经的猴王,简直颜面扫地,他砰的一声,狠狠地锤了一拳铁笼子,然后在小猴子们叽叽喳喳的惊恐声中愤然离去。

真是倒霉!六耳猕猴边走边吐槽,先是被孙方殷踢下床,然后收到恶灵受伤未好的消息,最后还被自己的手下骂了一顿,真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啊。

一路上,六耳猕猴都是垂头丧气的。

黑猩猩:你瞧,那傻子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很没精神,伤势不是已经好了吗?

小熊猫:孔雀说他被园长踢下床又受伤了。

鸳鸯:活该,哄人都不会,这辈子都是单身狗!

斑马:可怜的人类,……不对,他好像垃圾还没清理,喂,先扫地啊,装什么忧郁!

老虎:这白痴终于安静下来了,阿门!

狮子:肉!肉呢!我已经三分钟没有吃东西了!!

孔雀一直跟在六耳猕猴身后,斜眼扫向狮子,“你们狮子不是可以一顿顶很多天吗?”

猴子:那是别的狮子,我是吃货!

孔雀忍不住白眼,正要吐糟狮子,忽然感觉周遭变冷,熟悉的惊恐感随之而来。

那个恐怖的结界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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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耳猕猴在动物园当网红
连载中九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