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违抗我。”年轻的神王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怒意。
“我放了你的小情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美丽的赫拉拿起了一枚葡萄,看上去若有所思。
“我没说你。”宙斯说道,语气生硬而直接,赫拉感到了不快,但是她很快就嗅出了神王的声音中有一场风暴在酝酿。
“伊娥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这里。”宙斯低声说道,“有人告诉了她路。”
“小姑娘在路上问个路有什么的。”虽然听出了宙斯的怒气,但是赫拉现在可不想安慰他。
“一头牛怎么可以问路?”宙斯问道。
赫拉表示你说的都对,她缓慢地又拿起了一粒葡萄,慢慢地吃着。
她倒是已经不生气了,她有时候会想,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个家伙生这么大的气,但是奈何还是管不住自己。
宙斯这个家伙,但凡是个好看一点的女生,都会控制不住自己发情。
当然,除了那个女生。
他现在的怒气肯定也是来源于她的。
“她说你会被一场婚姻毁掉。”赫拉慢条斯理地说,“那你不要再结婚了不就好了。”
宙斯的背影,僵硬了一下。
“你以为我真的喜欢那些女人吗?”宙斯的声音显得阴郁而暴躁,“和凡人睡觉有那么快乐吗?”
“呵,我还想问你呢。”赫拉说道,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年轻的神王半回过了头,他生得十分俊美,然而此处远方的天空正孕育着一场雷暴,他的脸因此也晦暗不明了起来。
“我问你,人类为什么信仰你。”宙斯说道,他的声音和平日里不同,既不是敷衍也不是宠溺,而是变成了一种,冰冷的,寒彻骨髓的感觉。
赫拉忍不住直起了身子。
“你想要说什么?”赫拉轻声问道。
宙斯走了过来,在另一把华贵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神明的力量,来自于混沌,有几种传递的方式,比方说,”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下身,“你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赫拉说道,“当年爷爷的那个地方,就诞生了爱欲与美的阿弗洛狄忒。”
“也可以吞噬。”宙斯轻声说道。
“是的。”赫拉看了看他的眼睛,“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想到了很多事情。”宙斯说道,他对着自己的手指,“我不希望像父亲或者祖父那样,只有短暂的统治,我想要千秋万代,”他伸出了手,轻轻地握住了赫拉的手,“和你一起,被供奉,被敬爱,有着无穷的力量和光荣。”
“吞噬其他神明,或者子女,这种办法,的确是不好用。”他说道,声音又缓慢又低沉,带着某种蛊惑性。
“于是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宙斯轻轻地说,“和地位尊贵的女子结合,诞下有着神力的英雄,他们作为人类,更容易被人类敬仰,而他们是我的子女,所以人类会将他们的伟业归功于我。”
“英雄们可以轻易打败那些普通的人类。”宙斯微笑着说,“我的威名将越发的深入人心。”
“这个世界,将永远是我的。”他笑着说,赫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巨手所攥住了一样,她突然发现,这个男子,一直以来,都在像哄小女生一样哄骗着自己。
他从未把自己的那一面给自己看,阴暗的,狡猾的,老谋深算的,强大无比的那一面。
她几乎忘记了,这个男人除了是她的丈夫,还是奥林匹斯山上,尊贵无比,名副其实的神王。
心思深沉,手段狠辣。
“她说出这个预言,是想让我害怕,放弃这条路啊。”宙斯轻声叹息道,“这个女人,你说,是不是非常可怕呢。”
岂止是可怕,赫拉忍不住发抖。
无论是宙斯,还是普罗米修斯,此时都让她感到了恐惧。
他们是执棋者,她差点忘记了这件事,他们曾重新划分这个世界,将天地比作蓟菜,轻轻松松地生吞活剥。
“所以,我就算是因此事被人扣上是暴君的帽子,我也要得到这个答案。”宙斯淡淡地说,“无论用什么手段。”
他站了起来,有一道闪电从黑色的天空中劈下,将世界照的雪白而闪亮,他的鹰在远处盘旋了几圈,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去吧,替我看管那个家伙。”他轻声说道,语气温柔,但是却说着最残忍的话,“用她的内脏作为食物,直到她说出那个秘密为止。”
暴雨来袭的夜晚,天地之间一片嘈杂,嶙峋怪异的山石中,一个穿着黑衣的身形被闪电照亮。
“说起来我真的很好奇,你能给我生一个什么样的孩子。”他伸出手,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他的脸。
无以伦比的俊美和充满男子气概,黑色的长发与金色的眼睛,白皙而高贵的皮肤,没有人可以想到神王居然会来到这可怕而荒芜的山陵上。
“你还是不要用孩子这个词了。”少女微微地合着眼睛,“你不如直接说,棋子好了。”
“都是一回事的。”神王轻声说道,伸出手握住了少女的手腕,将她按在了山石之上,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根长钉,细致而残忍地将她纤细而羸弱的手腕钉死在了岩石上,“我是不是应该割掉你的舌头,这样子才能不让你干那些事情。”
“会长出来的。”少女细微地喘息着,“只要世界上还有不公平的事情,你就没法割尽每一条舌头。”
“你知不知道,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觉得你虽然长得还行,但是说话实在是一点都不中听。”宙斯轻声说道,似乎在少女的耳边吹气一样的力度,在暴雨之中,却也依旧能听的分明。
“你是来叙旧的吗?”少女轻声问道。
“你可以这么想。”神王说道,“我真想杀了你,每一天都想。”
“你可以吃掉我啊。”少女笑着说,“这样子,你就可以看到未来了吧,不如你自己去看看啊。”
“你以为我傻么?”宙斯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宿命吗?”
“你是用什么换取的权能,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少女转过头,小小地表示了一下不满。
“盖亚果然偏心你。”普罗米修斯说道,“还真是令人嫉妒。”
“谁让你不讨人喜欢呢?”宙斯说道,他捉起了少女的另一只手,动作温柔的好似情人,但是却做着残忍的事情。
“你还是不要动了。”他说道,语气仿佛在哄人入睡一样,“你总是让我睡不好觉。”
“你可以试试数绵羊。”少女平静地建议道。
“你真的不害怕吗?”宙斯轻声问道,“你这辈子害怕过吗。”
“我也很好奇,”少女笑了笑,“你这辈子有爱过的孩子吗?”
宙斯的目光变得沉郁了。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宙斯问道,“你不会真的觉得,你能打得败我吧。”
“我承认你的确给了我很多麻烦。”宙斯说道,“但是我现在,想让你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可以把你关到塔尔塔罗斯去,让你永远都不会再看到太阳。”
“那倒是也可以。”少女平淡地说,“我天生喜欢说谎,的确配得上塔尔塔罗斯的最底层。”
而且那里都是人渣,想必应该不寂寞。
“你确定你的罪行只有喜欢说谎这一条吗?”宙斯质问道。
“那倒是不止。”普罗米修斯眨了眨眼睛,她感受到了伤口的痒意,她的生命力正在修补着白天造成的创伤,从而使伤害周而复始。
很痛,她忍不住想,真的很痛,那种深入骨髓的,透彻心扉的痛苦,内脏被一点点的撕破吞食,肋骨被扯断抽出。
这样的疼痛,仿佛置身烈火之中灼烤。
每一下呼吸好像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细密的银针。
这样的痛苦,宙斯相信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谁可以永远的承受下去,然而这个少女的脸色似乎没有任何的改变。
她甚至不曾呻吟一声。
大雨倾盆,一切都变得湿漉漉的,除却雨声的嘈杂,一切的声音似乎都消弭于无形了。
太冷了,少女渐渐地闭上了眼睛,过多的失血和疲惫,以及冻雨的寒意,让她的意识似乎变成了某种飘忽在半空中她无法抓住的东西。
她垂下头,失去了知觉。
而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神王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她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但是她的四肢被牢牢的钉在了山石之上,有血渍还残留在一边的石板之上。
阿波罗驾驶着金车行驶在自己的轨道上,他随意地看着下面的景色。
然而下一瞬间,他突然从早起的迷糊中骤然清醒了起来。
那个家伙。
那个被囚禁在高加索山顶的少女。
她应该昨天还是黑色头发的。
然而今天,她的头上似乎落了雪,但是完全不会融化。
她的头发,全都白掉了。
似乎是某种生命力的枯竭,或者是力量的流失,她的头发变成了如雪的苍白色,连眉毛与睫毛也褪成了一样的霜色。
然后看到的事情更是让他的血凉了下来,几乎结了冰碴。
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鹰落在了山石上,弯曲的喙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然后开始享用自己的宴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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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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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执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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