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发生在三月二十二日晚。
江晚正操着刚学来的楼兰话推销瓷器。楼兰的夜市灯火通明,百姓们争相购买瓷器,很快一大车瓷器就快抢购空了。
这几日她挣到了两百多两银子,刚刚系统还给她加了三十积分,来到382分。
忽然方红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把江晚拉到一旁。
“厂房走水了!你快去看看!”
江晚惊疑不定:“厂房附近不是备了水吗?没有人灭火?”
“灭了!附近的百姓都打水来灭火,但是没用,越浇水,火势越旺啊!”方红急得跺脚,“已经要烧到民房了,李护卫正指挥附近的百姓撤离呢。”
“快,快带我去。”江晚顾不上围在木车边好奇观望的人群,急匆匆地往厂房跑。
离厂房百米远时,她便看到了冲天的黑烟。再靠近,便是熊熊火光几乎将厂房吞噬。数十人提着水桶来来回回地浇水,可水落处火苗“噗”地一声越窜越高,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炸声。
靠近厂房的几栋民房受到波及,墙壁被烧得焦黑。屋内男女老少抱头奔逃,哭喊声震天。李护卫一边努力安抚惊慌的百姓,一边引导他们撤离现场,满头大汗。
见到江晚,他如见救星:“江老板!你终于来了,快想想办法,这火怎么浇都浇不灭掉不会是天火吧?”
江晚望着这越浇水火越大的诡异一幕,一边逼迫自己镇定下来,一边仔细去听。
噼叭的爆炸声,不像木头烧裂开的声音那么沉闷,反而清脆短促……像是某种金属。
常见的金属,没有上千度高温是不会起火的。
江晚心中一沉,再凝神细听。喧闹的人声里,她听到了隐约的“嘶嘶”声。
“不要浇水了,去取沙土来!快!”江晚迅速明白发生了什么,暗道不好。当务之急她得先灭火,然后马上进宫去。
“啊?”李护卫道,“沙土沉重,灭火恐怕很慢。真要用沙土?”
江晚抓住他的手,加重语气:“相信我,快去。”
她的双手温暖,叫李护卫想起沙漠中遭遇马贼时,她的沉着冷静,她的聪慧坚强,想起她站在马车顶上,承诺她会挡在所有人前面。
李护卫点了点头。
江晚对方红道:“火灭后我立即进宫,你替我安抚一下受灾群众。群众受伤的,诊费我来出。损失的财产双倍赔偿。明日一早向百姓们做好解释工作,公开道歉,暂停销售瓷器。”
方红震惊:“也不必如此吧?”
江晚面色沉重。起火时金属爆裂声、嘶嘶声,都是金属钠遇水燃烧的特征。钠在这个时代罕见,想聚集足以引起火灾的钠更难,绝不可能是意外。
她回忆最近发生的事,若有人想害她,理由无非两种:一是别的商人眼红她瓷器卖的好;二是给清蓉公主下毒之人出手了。
普通商户,很难短时间内收集这么多钠。所以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一筐筐沙土撒向火焰,厂房火势开始减小。江晚看着火苗,心急如焚。
凶手搞这么一出,不会只是为了出口气。楼兰王宫里很可能也有动作。
至于她这儿,只要把厂房起火危及百姓的事放出去,再添油加醋煽风点火,仅仅是民愤就能让她脱不了身。
时间紧迫,她只能简单对方红解释了她的猜测,嘱咐道:“这几天,厂房和住处都要加强安保。让李护卫不要出门了,重点地方的守卫尽量用我们带来的人。明日一早该道歉道歉该补偿补偿,不必心疼钱财。如果有百姓讲话不好听的,切莫与他置气。少出门,一切等我回来。”
交代完,她取出一日用量的银丛,匆匆进了宫。
清蓉公主殿内,阿依古正在喂母亲喝药。
江晚快步进殿,边走边说:“殿下,刚刚我那厂房起火了,我猜测……”
她问道:“你给娘娘喂什么药呢?”
“什么什么药?这不是你派护卫送来的银丛吗?”阿依古莫名其妙。
江晚一怔,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抢走了药碗,急切道:“娘娘,快吐出来!”
“你干什么啊?银丛这么贵,吐出来干嘛?”阿依古不满。
江晚从兜里取出了银丛:“我没有派人来,这次进宫就是来送银丛的。只是厂房起火,晚了一刻钟。”
阿依古表情呆滞了片刻,随后猛地抓住母亲肩膀摇晃,又拍她后背:“母亲,快吐出来,快吐啊!”
江晚起身,问侍女:“刚才送药来的是何人?什么模样,作何打扮,有无口音,都细细讲来。”
侍女道:“那人是乌孙相貌,衣着打扮与姑娘您的护卫相似,操着一口不太熟练的楼兰话,期间还夹杂着听不懂的乌孙话。他自称是您的护卫,说您有急事来不了,托他送银丛来。”
“离开多久了?”
“他等药煎好了才走的,刚刚离开。”侍女回答。
江晚吩咐:“那应该没走远。乌孙人与楼兰人相貌悬殊,若他不是易容,应当不难找。你立即派信得过的侍卫去把他抓回来。”
侍女躬身行礼,退下了。
江晚叹了口气,刚转身想看看公主的情况,就听阿依古大喊:“传巫医!快传巫医!”
只见公主猛咳数声,吐出一口黑血来,养了几日才有点红润的面色迅速苍白下去,变得比初见时更加脆弱。
江晚拍了拍阿依古的肩膀,注视着他的眼睛:“越是危急的时候,越要冷静。”
她的眼睛像一汪宁静的湖泊,平复着对方内心的躁动。阿依古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好。我去叫巫医,你帮我照顾母亲。”
望着阿依古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江晚的心并没有放下来。
凶手既然假冒她的护卫下毒,必然会考虑到宫中有巫医。要么,这种毒发作快等不到巫医来治;要么,对方笃定她请不到巫医。
想了想,江晚唤了一名侍卫,给他一百两银子,让他把城内坐诊的巫医全都叫来,至少要弄明白公主中了何种毒。
身边躺着的清蓉公主呼吸越来越微弱,江晚再一次唤醒系统,却发现了两条意料之外的通知:
“宿主厂房起火,瓷器售卖停滞,扣除三十积分。”
“宿主厂房起火,给周边群众造成损失。引起民愤,扣除五十积分。当前剩余302积分,积分扣完即刻抹杀,请宿主努力为工艺品发展做出贡献,避免扣分。”
江晚:草!!!!!!(一种植物)
这是穿越以来第一次被系统扣分。虽然之前人工客服已经告诉她,积分扣完会被抹杀,但听着冷冰冰的机械音念出“即刻抹杀”几个字,江晚还是全身一抖。
她深吸了口气,选择原料库藏的药品界面,寻找解毒药物。她还不确定凶手用了何种毒药,因此先看了几种万能的。
解毒丹,可解任何一种毒,价格1000积分。
恢复如初丸,可治愈任何形式的外伤内伤,解任何毒,使人体完全恢复,价格2000积分。
起死回生酒,灌入尸体口中使人复活,价格3000积分。
全都买不起。
她无奈地往下翻了翻,在犄角旮旯里翻到一种“续命丹”,可以延迟两个时辰寿命,价格200积分。
江晚睁开眼看了看床上的清蓉公主。后者痛苦地呻吟着,嘴唇发青,脸上透出死气,看样子撑不住多久了。
偌大的宫殿安安静静,阿依古还没有回来。
公主开始回光返照,她轻轻念着儿子的名字,糊里糊涂地呢喃起年轻时候的事。
如何千娇万宠的长大,却在最美好的年纪被送去和亲;如何取得楼兰国王的宠爱,生下儿子;又如何慢慢病倒,夫君另得新欢,兄长登基后对她的求救信置之不理……
想母妃,想儿子,想临安。
江晚眼前突然浮现出母亲的身影。江母亲手缝的袄子穿在身上,传递着母亲的温度。
她忍不住摸了摸身上的袄子,厚实,温暖。
江晚眼眶一红,咬咬牙,花两百积分兑换了续命丹,喂到清蓉公主口中。按照前世她的性子,肯定会心疼积分,可是现在看着公主的脸上有了光彩,她却觉得很值得。
阿依古还没有回来,她们也不能坐等。
江晚又寻来一名太监,给了他二两银子的小费,请他帮忙去看看阿依古那边怎么样了。
太监接了银子,便往王宫深处去了。前脚刚走,后脚出宫找巫医的侍卫便带着一名巫医回来了。
江晚挑眉:“只找到这一位巫医吗?”
侍卫躬身解释道:“姑娘,夜间营业的医馆本就不多,今日不知为何更少,几家有名气的医馆,里面巫医都被请走了,只留几个小童看门。奴才找遍了全城,才从城郊没什么人的医馆里找到一名巫医。”
那老态龙钟的巫医也说:“是啊,今晚本来有一位客人来请老夫看诊的,只是当时老夫正好腹痛窜稀,才没有去。”
听闻此言,江晚内心的不安更甚了。
请走全城的巫医……这得多大的势力,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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