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于二夫人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她的长辈。
于子鸳席地而坐之后,便对还没开动的孩子们道:“我们也吃吧,这会儿凉了些,刚刚好。”
“是二婶(二嫂)。”袁家孩子们高兴极了。尤其是袁三郎,笑容怎么都收不住,二嫂没有把粮食给于家人,真是太好了。至于给于夫人,他可是谅解,也愿意的,毕竟那是二嫂的亲娘,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亲娘都不顾了,那才叫人担心。
原本也想向于子鸳要一点吃的给孩子的于大奶奶,听到于子鸳对于二夫人说的话,也打住了心思。如同于子鸳说的,你自己尚且不愿意把吃的给我,又凭什么要我给你呢?只是,看着饿着肚子的孩子,于大奶奶心里也不好受。
“来,墨森、墨林,你们每人吃几口。”一个是于大郎的嫡子,一个是于二郎的庶子,两个儿子死了,两个孙子是儿子的延续,所以这是继女儿之后,唯二让于夫人挂心的人。至于孙女,如果有多余的食物,于夫人也是愿意分给她们的,可现在芋艿杂粮粥只有一碗,两个孙子各吃一些,她年纪大了也吃一些,就分不到孙女身上了。不然给了我孙女,孙子吃的少了。在于夫人心中,女儿排第一,再是两个孙子,第三是自己,最后才是孙女。当初她是于家大夫人的时候,她是慈善的,庶子庶女都会照顾到。可现在她是流放犯,她拥有的东西太少太少了,所以她自然也有私心。
于墨森和于墨林听到这话,马上来到于夫人的身边。于敏云和于敏月听到了,没有说什么。在很多古代女人的心中,不管是世家贵女,还是老百姓家的农女,都知道男娃是一个家的延续,所以她们不会争。
于大奶奶听到了,没有说什么。虽然她也知道于夫人这碗粥就这么些,分给孩子们了,她定然也少了,可是看着孩子饿的咕咕叫,她心中也不忍。在婆婆和孩子之间,她自然也看重自己的孩子。
再说了,前几天婆婆把粮食给小姑子的时候,她也是分出了粮食给婆婆的,所以儿子喝婆婆的粥,她也是不亏心的。
“这娘们熬的粥可真是香啊。”王六舔了舔唇道,虽然刚才的芋艿头蘸酱油味道不错,但是闻着芋艿杂粮粥的味儿,他更想吃这个了。
“没有想到这世家贵女还会做饭。”又一个官差道。
“可不是,那可是贵女啊,做的饭比我老娘做的还香。”
“就这杂粮和芋艿头,我怎么也闻到了和大米一样的香味。”
别说官差们惊讶不已,就是田永耕也意外。但没意外多久,因为他看到吃好饭的于子鸳和袁三郎一起,拎着水桶过来了。田永耕看着他们:“何事?”
于子鸳吃好米粥,把碗筷交给袁玉烟收拾,她拎着凉下来的开水来找田永耕。又因为她一个妇道人家自己过来不太好,所以叫上了袁三郎。
于子鸳道:“大人,这是我烧的凉开水,而今天热,溪水里不干净,如果一路上喝溪水的话极有可能肚子痛生病,如果大人愿意的话,往后我烧开水的时候都给大家和众位官爷烧一锅?”
田永耕暗道这个女人会做人:“行,那就交给你了。”能喝凉开水,自然比喝生水好。
“是,大人。”于子鸳没有继续,便和袁三郎一起退下了。
于家人那边看着于子鸳和凉开水拎给了田永耕,心里也是很微妙的。大概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于子鸳会巴结田永耕。
这就是巴结,他们谁都明白。说起来,他们虽然被流放了,但是生来金贵,所以怎么都没有学会巴结老百姓,田永耕虽然是七品小旗,可在世家眼中,和老百姓没什么区别。可现在,他们之中最骄傲的于子鸳竟然先放下了身段了去巴结田永耕,叫他们的心思怎么不复杂呢?
“三姐,你说二姐这样做是不是很不要脸?”于子萱挨着于子嫣愤愤不平的问。
于子嫣听到这话一顿,她倒是没觉得于子鸳不要脸,虽然很意外,但是也知道于子鸳的做法是对的。所有的官差里田永耕最大,巴结田永耕对他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说起巴结,他们也会,世家也有三六九更,再往上还有皇族。难道世家不会巴结人吗?都会,只是他们巴结更高贵的人。同样是巴结,为何二姐巴结田大人,在四娘的口中就是不要脸了呢?
“三姐?”见于子嫣没有说话,于子萱拉了拉她的手,“你怎么不说话?你说二姐是不是很不要脸?去巴结那些人,平白丢了自己的身份。”
于子嫣道:“我觉得二姐并没有做错。在不违背仁义道德的情况下,争取让自己活得更好并没有错。就像在于家出事前,咱们不也是努力的想讨好母亲吗?”还有一句话于子嫣没有说,如果碰到重要的事情,关系到自己的安危,就算违背了仁义道德,也许她也会做。
“母亲和官差怎么能一样?”于子萱马上反驳,“母亲是大家闺秀,世家宗妇,一家主母,那些官差算什么?”
于子嫣对于子萱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奇怪,放在于家出事前,确实如此,可今非昔比啊。“可是现在,那些你眼中算不得什么的官差却握着我们的命。”
“我……”这话于子萱没办法反驳。
“四娘,此一时彼一时,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里,得向前看。”于子嫣语耐心的提点,“我反而觉得,二姐才是最看得透的人。以前只觉得二姐高傲,目中无人,可眼下才发现,二姐是最能适应任何环境的人。”她从小在后宅中长大,虽然嫡母慈善,但也比寻常的姑娘懂事明理。再说经过家中的事情,哪里还能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相比起来,才十三岁的四娘却是天真的多了。只是,于子嫣觉得,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天真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想到这里,于子嫣又道,“四娘,你一定要记住,咱们如今不是以前的贵女了,是连良民都不如的犯臣家眷,是流放犯。且不说能不能平安到北部流放地,便是到了,还不知道在流放地等着我们的是什么。”
于子萱心高气傲,难以接受于子嫣的话。但也知道,她说的话在理,只是一时之间,她就是接受不了。“还能是什么?肯定是做苦力。”
于子嫣却不是这样想的,如果是做苦力,那还是乐观的,就怕……“好像流放犯到了流放地之后,处罚是当地的官员决定的,有的是做苦力,有的是去乐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有没有被安排去做军妓。”
“军妓?”于子萱的声音忍不住加重了。便是只有十三岁,她也知道军妓是什么意思。所以听到军妓两个字,她被吓破了胆。
“怎么回事啊?”因为于子萱的声音大,所以在场的人都听到了,“我说小姑娘,你知道军妓是做什么的吗?”官差闲来没事,就朝着于子萱开起了黄腔。
就连于子鸳也好奇,于子萱怎么突然提起军妓了。
于子萱脸一红,赶忙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虽然于子萱没有说话,但是官差的黄腔还是开了起来。
“田哥,你知道北部流放地有军妓吗?她们是什么样的?跟京城青楼里的妓子一样吗?”有官差好奇的问。
“我之前押送犯人去流放地的时候见识过军妓。流放地的军妓是指犯了罪的女人和犯官女眷去的地方。”田永耕自然去见识过的,而且还去玩过,因为军妓非常的便宜,可比青楼里的妓女便宜多了。说起这个,田永耕看向于子鸳,“像你们这样的犯官家属被流放的话,女眷也有可能被安排去做军妓。”
什么?
于子鸳惊呆了,她以为的流放做多就是做苦力,却没有想到还有可能去做军妓,这可怎么办?
“请问田大人,做军妓可有条件限制?”于子鸳问。
田永耕道:“那自然有的,年轻的,没有女人病的。太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知道还有两种人不会被安排去做军妓,第一种人是清清白白的姑娘,第二种人是有一技之长的。至于其他的,就看运气了。不过你们也别太灰心,说不定有军官看中,就为你们赎身了,赎身之后可是良民了。”虽然如此,但身上那做过军妓的污点却是永远都洗不清了。
听到田永耕这话,于子嫣和于子萱松了一口气,两人都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倒是不怕这事情了。
只不过,于子萱又轻声道:“三姐,那二姐岂不是?”
于子嫣皱眉:“你少说些有的没的。”
“不说就不说呗。”于子萱虽然没有再说了,但是心里则不是这么想的。
于子萱不说,有人却想说,甚至说的声音还不轻:“啊呀,大郎媳妇,二娘,那你们可怎么办?你们都已经嫁过人了,且年龄肯定也在内的,这可怎么办才好?”于二夫人表现出一脸担心的模样,但是她的眼中并没有真正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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