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看这个。”
宋云说着,便从怀中取出先前捡的那块衣布递给阿雅,又道:“你可还记得今日那林江是身着何装?”
阿雅伸手接过,忙展开来看,可一时却也瞧不出所以然,便仔细回想起今日的情景:“我记着他,上身似是穿了一身浅灰色的短襡,下身则着黑色长裤。
而此布的颜色,倒是与他上衣颜色颇像。不过,只是凭借着这身衣布颜色,我们又如何能完全断定是同一人呢?”
毕竟凭借着一块衣布来认人,此由头多少是有点牵强,因为平日里穿着这般粗布衣裳之人并不少。
而宋云自是明白阿雅心中疑虑,不过她坚信她白日里所见并非看走眼,遂忙同阿雅细说起来:“你瞧,此块衣布右下角这处,可是有两块大小不一的淡红色污渍?
当初我紧盯着他时,便将他仔细瞧了个遍,尤记得在他两边衣摆处,皆有几处不同大小的污渍,想来是一同染上了未擦洗干净,而这块衣布,正是他扯下的其中一块!”
“毕竟这身着浅灰色上衣,衣摆处还被染上淡红色污渍的人,如此巧合,除了他之外,恐怕这短短时间内再难遇见第二人。”
阿雅闻言,却不由吃惊地张了张嘴,忙将衣布高高举起,由月光照的透彻,便细瞧起阿云所指之处,未想到那细节真与阿云所说的别无二致。
看来这晚间光线晦暗,不细瞧还真瞧不出这所以然来,回想起白日里她见到那林江时,心中只觉烦闷,便一点儿也不想再多瞧他两眼,自是不晓得他身上的特别之处。
如今倒是万幸阿云当初紧盯着他,记住了他这一处印记,恰好今儿能够通过此特殊之处得以确定是他,让她们认出那浑人,不至于吃了这一次的哑巴亏。
阿雅忍不住低呼一声,宋云这会见阿雅是越瞧越高兴,甚至还将此块衣布拽紧了在怀里当作宝,她内心也逐渐难掩激动的心绪。
有了此物,赶明到了陈庄哥处说理时,也不至于她们全凭空口白话,令人无法信服了。
时候也不早,宋云便和阿雅约好明儿一同前往陈庄哥家的时间,互相别过,便各自往家中赶去。
*
这会到了家来,宋云简单收拾过一番,便早早躺下了。
不过因心中藏着事,她睡不过几个时辰,还是在一大早便醒了来。
此时瞧着自己肿胀的右手果然比昨日还大了一圈,稍微使劲一下都觉得有点胀痛。
为此便忙起身走到桌子处,将昨夜从刘郎中那取来的药膏重新换上。
待一切都弄好后,又将桌上杂务整理完,宋云净过手便匆匆出门。
此时快行至陈庄家门口时,还差十来步远的距离,便见阿雅也从另一条岔路口走了过来,宋云便暂等一刻,待她到了身边,两人便一齐快步朝陈庄家走去。
只是谁知这时候,两人不过才行了两步路,却见前面屋门已被打开,陈庄正从里头走出来,瞧着像是有事要出门忙。见状宋云她们不由赶忙抬腿跑向他,边跑还边喊着他的名字。
此时清亮的喊声随着清风飘传过来,这头的陈庄闻言也忙转过头,待瞧见来人是阿云她们时,心下也是一喜,遂忙转身朝她们走去。
自上回从他家分别之后,他也有两日未与阿云碰过面,如今晓得她正在准备着此次的黎锦比赛,也不知一切可还顺利,他倒也一直想问问。
毕竟她现在是孤身一人,流至异乡,虽心性坚毅,可终究还是一介弱女子,有时候想到她这般遭遇,他心底也不觉好受,且如今她也算是黎村的一份子,他身为村长,想着能多帮点便多帮点了。
是以此时见她们满脸着急,他也不由忙温声开口询问:“阿云,阿雅,还这般早,你们这么急的来寻我,可是所为何事?”
而宋云这会刚跑停下来,一时累得气喘吁吁,还未顾得答上话。
不过此时一旁的阿雅却是不觉多累,她暂歇片刻后,二话不说便将宋云受伤的右手轻轻抬至陈庄面前,让他细细瞧清楚来。
此时的陈庄本是面含笑意,可谁知当他瞧见此景时,脸色却是瞬间僵硬下来,下一刻便是忍不住惊呼出声:“这是怎么搞的?阿云,你何时受了伤?!”
这会看着阿云红肿如蹄的右手,陈庄的心却是霎时间慌乱,渐渐的便觉得很不是滋味起来,他轻柔地抓住阿云的手,目光却不断流连于她们俩人之间,盼她们赶紧道出缘由来。
而宋云此时望着满目震惊的陈庄,眼里似乎还糅杂着一丝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像是同情,又更像是、心疼。
她这会也不禁感受到了一种被呵护的感觉,是久违的、自亲人一一离去后再未曾感受到过的,她一时有些贪恋,只是此时意识到这行径与陈庄过于亲昵,她还是轻轻将手收了回来。
随即便从怀里掏出那块沾染过淡红色污渍的衣布递给他:“陈庄哥,你且看看这个。”
见陈庄将衣布展开来看,宋云便将她们昨日所遭遇到的所有事情,悉数和他道了来,待宋云说完,阿雅也忙跟着补充了些细节。
而此时的陈庄听完阿云和阿雅说的这些事,他拿着衣布的双手早已不知觉紧握成拳,沉重的面庞上一双薄唇紧闭成线,仿佛一直在隐忍着一股气。
气氛一时变得凝重。
宋云倒未料想到他会有这般大反应,仿佛此事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而感到极为不满的愤怒。
然而宋云她们不知的是,陈庄今儿这般早出门,所为之事正是因那林江而引起,他欲要去寻他明确一番。
而那林江,自从前段时间回到村子来以后,村子里就变得有点不太平。
且不论早前就有村民反应,他们总是在自家田地里或是在鸡鸭舍旁,瞧见那林江在附近晃悠的身影后,没过几天便丢了瓜菜或家禽。
而在前一阵子,又发生了他向阿雅借钱不成、反而恼羞成怒丝毫不顾阿雅女子名声而对其上手抢钱一事,好在未遂。而陈庄看在他未得手的份子上,考虑到阿雅的名声不欲闹大,以及还念着林叔一人拉扯他俩兄妹长大的艰苦日子,便只是出言警告了他。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昨儿,却又发生了件刘郎中前来诉苦一事,然而此事还未得到解决,今儿竟然又闹出了阿云她们被马蜂追赶蛰咬这一档子事,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可谓是把村中人搅得人心惶惶,黎村平静和谐的生活也被他打破。
陈庄这回终是忍无可忍,不再多问,便带着阿云和阿雅两人一同往那林江家走去,此次林江给阿云及刘郎中他们造成的损失与憋屈,他该要悉数赔偿给阿云他们,并且要赔礼道歉不再犯,否则他定不轻饶!
*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此时一间好似多年未修葺的破旧屋子出现在宋云眼前,这也是她第一次踏足那人的家。
一路上,宋云她们跟着陈庄的步伐走的飞快,在这期间,她也向他了解到了林叔他们一家的具体情况。
林叔一家三口,早期因婆娘跑路,一直以来便是靠他一人起早贪黑下海摸鱼,忙碌种地活计,才得以赚钱养家将林江、芳妹兄妹俩拉扯长大,日子一直是过得清贫如洗。
本以为长子长大成人,能分担些家庭重担,甚至还有想法出海岛去谋求大发展,只是谁也没预料到,人出去时还好好的,回来却变成了另一副模样,以致于林叔一时心灵遭到重创,前阵子精神还变得有些恍惚。
宋云听到这,心中也不禁替林叔感到悲叹,可怜他这辛辛苦苦付出的养育心血也白白浪费了去。
虽如此,不过她却一点也不同情那林江,虽是日子难过,但他也不应该为己之利、为己之乐,而去伤害他人、给他人带来痛苦。
这会已经走到他家门跟前,陈庄抬手敲了两下,便静候人来。
只是三人等了一阵子,却没瞧见门内有何动静,为此他不由再用力猛敲了两下。
但仍旧是没声没响无人应,陈庄这会便不再犹豫,随即便用力将门给推开了去。
他记着在今儿清晨时分,便碰见林叔带着芳妹去田地里摘花生去了,如今他家中除了那林江之外,便再无他人,他们也无需再在这门口等着耗费时间。
此时三人径直往屋内走去,果真瞧见一年轻男子背对着他们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四肢大张着,瞧着是有多舒坦便有多舒坦,这会已日上三竿,阳光直射进屋,似乎对他也毫无影响。
只是此时宋云他们三人走进来后,发出的响声惊动了他,随即便听见那人迷迷糊糊中喊出了一句极致不耐烦的话语,“芳妹你在做甚么?!别来吵吵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揍你啊!”
此话声一出,其中暗含的凶狠戾气,倒也不禁把宋云和阿雅的心吓得一激灵。
而陈庄却丝毫不惧,沉着脸大步跨上前去,双手将他身子翻过来用力摇了摇,终得以将他摇醒。
此刻林江难受地睁开眼来,愤怒的情绪高涨,欲要破口大骂,只是待他瞧见眼前的这张脸时,却是略显慌乱了一瞬,人也立刻变得清醒来。
下一刻不由得是忙甩开陈庄的束缚,脸上神色也变得极为不满:“你们来我这做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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