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干爹柳容曾赞他“你若生在好人家,能够考取功名,定会成为国之伟器。”当初在内书堂,先生也赞他天资过人。

写毕,柳思恩拿起纸笺吹了吹,然后亲手将信装入信封,又在信封上写下“祁明玉将军亲启”。

伺候在旁的王理已经准备好了漆棒,对着蜡烛上的火焰烤融后糊住信封的封口。

柳思恩从袖口中拿出一枚印章盖了上去。

此时原文历已经寻了人来。这人一看身形便知又是一名锦衣卫,柳思恩稍稍放心了些。他摆手让对方免了礼仪,亲自将信递上。

“事关重大,你一定要快马加鞭,去找阿瑞卫的祁将军,务必要亲自将信送到她的手上。”

这个锦衣卫小心将信放进胸口,对柳思恩拱拱手道:“公公放心,属下一定尽快送到。”

等这个锦衣卫走了,原文历以为柳思恩总算可以休息了,但又听他语气沉着地命令道:“传守军。”

等了半晌,五个守军将领才撩开帐门走了进来。进来一看柳思恩和原文历都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们,心里顿时有点发虚。

他们知道这个柳公公刚刚在梁将军那儿受了气,怕是会找自己的出气。

此刻梁云褚不在,没人会给他们撑腰,这些惯会见风使舵的人个个都开始谨言慎行起来。

他们都是军旅之人,身份低微,并不知道柳思恩的职务,只知道这个柳公公是京里来的。

此刻他们才想起坊间的一句话:大暻朝文官武将都可以惹,太监可惹不得。

因为当朝皇帝宠信太监,太监又是身体残缺之人,内心都极为扭曲,谁一不小心惹到,那可是比犯法还严重。

柳思恩起身,语调平平地道:“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要听清楚,记心里。否则就不只是挨军棍这么简单。”

几人相互看一眼,又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锦衣卫,意识到这人不是说着玩的。

最后一个胆大的大汉开口了:“是,请公公吩咐。”

柳思恩看他们还算精干,站在沙盘旁边,让他们围过来:

“两队人留在营地值守,派人分别守住这几个方位;两队人即刻赶往千幽谷,埋伏在此处,若有异动立刻派人禀告我和梁将军;剩下一队准备好快马,随时传信,将梁将军那边战况细呈于我,至少每两个时辰通报一次,可都听清楚了?”

那个大汉继续道:“将军派我们值守在此,公公却让我们刺探战况,我们该听谁的?”

其他几人也纷纷表露出赞同之色。

原文历站了出来,觑了一眼这个大汉:“督公是奉了圣旨而来,你们是听皇上的话,还是听梁云褚的话?你们是皇上的兵还是他梁云褚的兵?”

说道最后,语气已经颇为严厉。

锦衣卫的名头还是有威慑力的,几句话把几个当兵的说得愣住了,连忙说:“我们当然是是皇上的兵。”

原文历喝到:“那还不快去!”

几人连连答是,躬身后退。

柳思恩揉了揉眉心,转身对王理说:“你去照料一下我们的马,然后便休息去吧。”

王理很有眼力见地道:“谢督公体恤,但属下不累,我就守在帐外,公公有什么话尽管吩咐,”

柳思恩不与他歪缠,由他去了。

这一切事物安排妥当,已经天光大亮。

柳思恩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牛饮了一口,身形像是控制不住般晃了一下。

原文历刚想上前搀扶,就见柳思恩已经稳住了身形,眼中亦是一派清明之色,轻声对他说:

“文历,你也去休息。”

文历,柳思恩很少这样叫他。原文历喜欢柳思恩这样叫他,心中一股暖流涌过,应声出去了。

柳思恩这才想起王理的用处,对帐外的王理吩咐道:“我要沐浴。”

“得嘞!”

王理得了命令屁颠屁颠地就去让人烧水了。

他素闻这位柳公公生来爱洁,每日必得沐浴,所以才长得这样一副标致模样,跟他们这些腌臜货真是天差地别。

王理正在帐外打着盹,就听见柳思恩在里面说:

“我现在休息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不管有无消息,都务必在将我叫醒,听清楚了?”

“嗳,我知道了,您就放心吧。”

王理听了半晌,帐中没声音了,才起身去找吃的。忙活了大半天还没得一口吃的,他已经前胸贴后背。

他又想到柳思恩也是一直没吃饭,便让人温了一份饭菜,就想等柳思恩一醒就送进去。

他刚吃完饭,准备回帐外,就见那个跟柳思恩一起来的高大个锦衣卫直直地朝他走了过来。

锦衣卫的威慑力是不言而喻的,王理这个没怎么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太监差点没拔腿就跑,忍着胆怯笑吟吟地道:“上差大人可还未用早膳?”

原文厉不跟他嬉皮笑脸,单刀直入地说:“让你们总督大人好好睡一觉,有什么消息直接找我禀告就行。”

这让王理犯了难,按理说,他的直属上司是柳思恩,当以柳思恩的命令为准。可这锦衣卫是御前的人,也惹不起。

原文厉见他榆木脑袋转不过弯来,又说:“你们总督大人已经几天没阖眼了,你想把他累死吗?”

王理见他发火,哪还敢顶嘴,立马应道:“是是是,是我考虑不周。”

“要是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会跟他说的,落不到你头上。”

*

柳思恩沐浴后便躺在王理的榻上休息,但翻来覆去却睡不着,千头万绪的事情萦绕在脑海中窜来窜去。

他有预感,梁云褚这次不会像以前那般幸运。

这次战事处理不好,将会有无数生民流离失所,继而引发更多问题,甚至事关大暻的存亡。

只不过现在仍在京城那个安乐窝里的各位大人们还未察觉,或者察觉了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他琢磨着梁云褚的想法,猜测他会如何行兵布局。

有的时候,他们还是有些默契的。以前他们经常对弈,都知道对方的路数,所以一局棋总要下很久。

这次梁云褚贸然出兵,很有可能中了瓦剌和鞑靼的圈套。他们再三激将,无非是让梁云褚失控,梁云褚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可能是老将军的死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才导致他做出了冲动的决定。

柳思恩在内心默默地叹了口气,又想到干爹。

他的干爹就是皇帝身边的掌印太监柳容,下面的人都叫他老祖宗。

老祖宗也有犯错的时候,当时老祖宗派他过来传达圣意,是知道梁云褚自视甚高,捉摸不定。

老祖宗认为他能够压得住梁云褚,柳思恩虽未表态,但内心也隐隐觉得只有自己话他尚且还能听一听。

现在看来他和老祖宗都错了。

不知道睡了几个时辰,柳思恩再醒来时看见天已经黑了,他是被人吵醒的。

“报,急报,请公公指示。”

柳思恩赶紧起身,觉得有些头晕脑胀,稳了稳心神才说:“进来回话。”

王理跟着来人一起进来,端了盆水,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

柳思恩伸手接过王理绞好的毛巾擦了擦脸,开始问话。

“是不是千幽谷有何异动?”

信使拱拱手,“果然不出公公所料,另有一队人马从千幽谷往运城方向而去。”

柳思恩有点急了:“人马多少,辎重几何,明白回话。”

“是,属下预计不少于一千人。我等寡不敌众,不敢靠近,远远地瞧着,皆是精兵猛将,未负辎重急行军。”

柳思恩道:“已经将此情况禀告给梁将军了吗?”

“已经快马加鞭派人去了。”

“那就好,再探!”

柳思恩再无睡意,吃罢晚膳,从帐中走出想要将军营视察一圈。

*

京城

东暖阁内,当朝天子陵丰帝正穿着明黄蚕丝衫,一旁一飞鹤官服的太监正在替他研墨。

按祖制,东暖阁是皇帝处理政务的机要之地,闲杂人等不得擅入,宫女太监非召不得入内,但柳容却是例外,是除了皇帝能自由出入的第二人。

很多事情上,他都是如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老祖宗,故旧门生遍布各司各衙门

“北边有鞑靼和瓦剌,南边有海盗,东边盗匪不断,西边蛮夷来犯,柳容,你看我这皇帝还能当几年?”

要是别的人听到这样的话,早就吓得立马跪下了,但被称为老祖宗的柳容岂是一般人,磨墨的手半刻不停,欣然答道:“陛下知人善任,几个将军定会替陛下保境安民,不辱使命。”

陵丰帝讽刺地笑了笑:“你知道我那小舅子做了什么事吗?”

柳容昨日就收到了柳思恩八百里加急递来的急报,信中已将梁云褚抗旨不遵之事详细禀告。在他收到这封信之前的一个时辰,陵丰帝也收到了锦衣卫的消息。

梁云褚不止是军中将领,还是陵丰帝的小舅子。

梁云褚的亲姐梁云锦正是陵丰帝的锦妃,所诞皇子李琦玉已经十岁,深受皇帝喜爱,地位甚至超过皇后所生早就立为太子的李琦瀛。

这是国事,也是家事,柳容不便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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