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凰扑打羽翅，腾空而起，惊得一众血猿再匐低了身子，屏住呼吸。
凤凰飞至空地，苍羽一跃而下，柏沉桓也忙往下爬，小凤凰忽而就展开双翅，直冲向上空。
柏沉桓已然失去重心，她哀嚎一声，已欲见自己落地后的疼痛。却觉身子一暖，跌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鼻中又嗅到股馨香。
她身子一震。
这一世，她只觉苍羽和自己形同陌路，此时他又离自己这般近。
她不由就羞红了脸，又觉心跳不止。
她忙推开他，佯装镇定道：“还好有你。”
苍羽眸光静静看着她，她头撇向一处。
片刻，他温和道：“嗯，幸好有我。”
她忽而就舒了一口气。
她眸子一亮，转身怒瞪着凤凰。
小凤凰对她欢快鸣叫，转瞬间，又飞至夜色里。
柏沉桓撇撇嘴。
又见此处空旷无际，黑夜寂静，不见月亮，只满池星河。
二人再走数步。
柏沉桓想了想，笑道：“这漫天的星在这夜空像一个个小灯笼。”
苍羽随口：“狼牙山的星星又如何？”
柏沉桓微愣：“你知狼牙山？”
她却有些好笑：这天下之事，他又有什么查不到的。只我已再来一世，他又如何查。
苍羽声音清冷：“你不想知道你的身世？”
她冷嗤：“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苍羽：“这天下人来人往，谋求各异，有些人生来只为裹腹，有些人奔波忙碌，求得方圆。”
他忽而止步，低头看她：“而有些人，注定不能如同他人一样，只谋求安稳。”
再来一世，柏沉桓深知苍羽不止表面温和谦逊，实际一心图谋统一天下的大业，一步步也笼络了不少杰能，只最后，凶兽出现在人世，天下数位杰能、英雄相继牺牲，百姓落入困顿……
她杏眸凝向他，却问道：“拥有这样的人生，你可欢喜？”
苍羽迟疑了会，倨傲道：“何谓欢喜。”
柏沉桓暗道：“出生帝王之家，本就尊贵至极，他是帝王，自是睥睨天下，他也担得国之重责。”
只她又何尝不知道，他这般孤单，冷寂。
她撇过头，不愿回答。
苍羽低头看她，眸光不由柔和几分。
他又自衣怀掏出两颗硕大的夜明珠，周边瞬间明亮很多。
他递给柏沉桓一颗，二人就着亮光继续走去。
再走数步，前方一片血色直蔓延到天际。
待看清红意，原是一片血红色花海，柏沉桓面容冷峻，她声音微凉：“是曼莎朱华。”
苍羽也沉吟。
世人皆称曼莎朱华为不祥之花，它生于骷髅之中，平日吸食死人骨血，遇见它，必有死亡。
柏沉桓望向这漫无边际的花，鲜嫩而妖娆。
她叹道；“这花滋养的极好。”
苍羽一时愣怔，又哗然抽出长剑，利落挥出去，将一丛花朵齐根砍断，空中当即喷射出红色花汁，带股血腥味。
柏沉桓皱皱眉，上前几步，苍羽急道：“阿桓。”
柏沉桓笑颜：“无碍，区区迷障。”
她双手交错，细指叠舞。
苍羽静站一处，笑看她。
一时间，花海里血红色渐散开。
二人再看去，花丛中尽是些兽类骷髅，泥土里还残留血色。
柏沉桓淡道；“这曼莎朱华是使了障眼法。我们一旦走进去，这些曼莎朱华必定将我二人层层围裹，吸尽精血。”
苍羽看她：“这里面定有它法。”
二人再看去，这成片的曼莎朱华，无边无际，此时似去往亡灵的通路。
柏沉桓对灵力、魂力有极强的感触力，她忽而就冷笑：“这花中，充滞着嗜血、痴怨、杀戮、贪婪。”
苍羽也不问她什么，只塔头夜空，淡道：“这是世间再平常不过。”
夜空中满天星光，他若有所思。
渝衍睁开眼，见置身在山顶上。
山间雾气缭绕，俯首看去，自山顶向下，山壁纤直，深不见底。
他再走几步，入眼一抹青莲衣衫，他忙走过去，于姝兮还坐在一处。
她猛然转过头来，看到他，眸色一瞬变得柔和。
渝衍上前扶起她。
二人再走几步，发现山地繁复，也并不见他人。
渝衍疑：“这遍山烟雾缭绕，也不见草木。”
于姝兮：“天明明亮着，也不见太阳。”
渝衍忽抬头看去，又道：“也不见云。”
于姝兮似是想到什么：“我在藏书阁一本书册子里读过，谷中有个地方，如置身幻境，里面多是虚构，叫做虚灵境。”
“虚灵境”，渝衍想了想，也道：“如实这般，书中确记载，虚灵境内诡异非常，入者鲜有生还。”
于姝兮冷嗤：“难怪族规中严禁族人进入，只因前些日子谷主闭关前，告诉我凤凰生产在即，有缘人将至，他给了我这林子的图纸。只是我不知，我竟也到了虚灵境。”
她嘲讽：“也罢，谷主向来如此淡而无味。”
渝衍不由看她：“姝兮。”
于姝兮又不由一笑：“衍哥哥，我们怕是都被送到虚灵之境，也不知其他人如何，”
渝衍声音一沉，不语。
于姝兮只他担心苍羽，她也在不多说什么。
渝衍当即收起思绪：“这地方诡异，我们要多加小心。”
于姝兮点点头。
二人再走数步，觉道路愈来愈平整，只云雾依旧缭绕，又见道路一侧生长棵巨树。
二人走进些。
巨树树干极其粗壮，枝叶也是繁茂，枝干就直生长到空中。
又见树旁有个湖泊，水色绿意透尽，似颗硕大的绿宝石，湖面雾气氤氲，流窜向四面八方。
于姝兮看向湖中，如镜湖面上，她看到自己乌发朱钗、红唇皓齿、身姿细长。
她就着湖面又整理了头发。
渝衍也走近些。
他眸色一变。
她也再去看湖面，面容一冷。
幽静夜色里，于姝兮一身黑衣，眸光邪佞，衣衫、素手上染满血迹，她将手中长剑扔出去。
林中几人还未来得及喊叫，尽皆被剑拦腰斩断。
她冷声：“挡我者，诛之。”
渝衍似笑非笑；“姝兮野心不小。”
于姝兮紧抿着唇，神色竟有些慌张。
二人再看去。
夜色里，两年轻子弟从一处逃窜去。
于姝兮黑衣裹身，冷嗤一声，就飞身至前，细指扣上二人头颅，指尖狠插入，二人瞬间没了声息。
于姝兮慌忙走下湖面，又忍不住再看渝衍
渝衍这会看她，眸光古怪，只道：“你使用的是魂术。”
她不由就撇过头去，再看他，心底又不由一软。
她带丝笑意：“你认为呢？”
渝衍再未语。
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只有更加强大，才能走的更远，弱者的下场，往往是极其残忍。这世界也是有正邪派之人，正派之人，是不会修炼邪术，并以此为耻。
只是渝衍，并不在乎正邪门派，亦或正邪。
渝衍再看湖面，有些错愕。
于姝兮几步上前瞧去，脸色一沉。
湖面上，女子着身鹅黄色羽衫，乌发细辫，身姿纤细。
她站在碧树下，枝叶翡翠，女子杏眸盈润，眉眼弯似月牙，笑声也爽朗。
于姝兮脸色愈冷。
湖面波光潋滟，闪出绿宝石的光芒，湖中画面如此清晰。
女子身旁，男子着身月白色长衫，端坐青石上，静看她，笑得温柔。
突然一柄利箭直射穿她，他飞奔上前，见她胸前、口中血水不止，他眸中尽是痛意。
于姝兮指着湖面，怒骂：“是柏沉桓，她怎敢，怎敢……”
渝衍未接话，眸光定在湖面，画面却又消失了，湖面又恢复了绿宝石的光色。
他眸中敛尽千百思绪，只道：“这湖面有些古怪。”
于姝兮美眸微颤，暂且收起这怒火。
却见湖水忽而卷起层层波浪，这波浪又向四周蔓延。
二人暗道不好，四周也只这湖，和这树。
他二人飞身跃到碧树上。
波浪翻腾间，湖水忽又向上翻卷，愈来愈高，二人只得一路攀爬，直上到树梢处。
此时湖水翻卷到树身处，不再向上翻卷。
渝衍稍松口气，又似无奈：“我们是困在这里了。”
于姝兮此时坐在他身侧，反而沉静下来。
她望着他侧颜，俊美的轮廓如雕刻般，她眸光渐柔和。
她忽而怪道：“我从未见过绿宝石般的湖，”
她眸子灿亮。
渝衍转过头来，睨她一眼，不由就想道：“她这举止，此时倒像某人。”
他皱了眉，道：“姝兮，你还好吧。”
于姝兮忽而笑了，柔声道：“渝衍，记得初次相遇，你还是许燕青，你眉眼那般好看，待人却那般冷。”
渝衍冷了颜，撇过头去。
她又道：“就像现在，你这般冷然。”
她自嘲：“你对我，可层有过真心。”
渝衍又看她，眸光凄楚，有些不忍，只道：“你是顾笙表妹，我自然真心待你。”
她冷道：“那柏沉桓呢，你又如何待她？”
渝衍有些恼意：“于姝兮，你是想困在这里不成。”
于姝兮怒意涌上来：“你可知，这湖实为虚实界，可看到过去和未来。”
渝衍讶然。
她冷笑：“我早知，如季晴音那样蠢笨的女子，你定是不喜，可我守了你三年，你也从未动心。区区一个柏沉桓，她又凭什么？”
渝衍不耐道：“你休要胡说，柏沉桓……”他声音一顿，眸光变得深邃：“柏沉桓于我皇室有恩。”
于姝兮怒在心底，却敛了眸，柔声道：“阿衍，我错了。”
渝衍有些无奈：“姝兮，何必如此执拗。”
于姝兮不由笑了：“阿衍，你会知道我的好。”
渝衍一时也不知说什么。
须臾，渝衍似想起什么，缓缓道：“姝兮，你可知这虚实界的通路。”
于姝兮这会又笑了：“阿衍哥哥，你终于想起我了，我自是知道。”
渝衍这才松了口气。
就见于姝兮抽出把长剑，不假思索，就握着长剑自树身横劈下去。
渝衍静静看着身前女子，青莲色衣衫舞动着，她身姿娉婷，姿态袅娜。
再看她眸光狠厉，周身染尽邪魅之气。
这一瞬的，碧树断截处涌出白色烟雾，树也晃动起来，二人忙抓紧树干。
树根又慢慢退回大地内，眼见离地面愈来愈近，渝衍握紧长剑。
于姝兮看向他，笑意邪肆，渝衍撇过头。
天边接连轰隆隆巨响，湖面忽而张开几道裂口，湖水就从裂口中涌进去，碧树也停止动作，渝衍松了一口气。
待湖水干了，又自湖底连着周边山地，都成了绿草地。
也不见云雾，天空中道道阳光照下，倍感温暖。
于姝兮得意洋洋看着他，渝衍脸色缓和下来，二人从树身纵身跃下来。
他笑颜：“姝兮，还好有你。”
于姝兮甜甜一笑。
虚灵境又有何种神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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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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