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顾笙眸光一亮，说道：“四皇子若是肯帮我们这个忙，段氏必将感激不尽。”
渝衍笑道：“顾笙兄不必客气，叫我渝衍就好，只请求顾笙兄帮我离开丹凤谷，届时我必以松翠玉瓶答谢。”
段顾笙神色一顿：“只是姝兮这毒。”
渝衍忙从衣怀掏出豆粒大小的药丸，他递给段顾笙，段顾笙忙递给于姝兮。
于姝兮只觉这药丸入口即化，一股腥甜又涌上来，她忍不住吐出一口黑血，又觉身子舒服好多。
段顾笙向于姝兮手腕探去，果真已是无恙。
渝衍笑笑，说道：“顾笙兄，听闻段氏平日也做些生意，我也想合作一二。”
段顾笙眸色一凝，笑道：“渝衍兄倒是了解甚多。”
渝衍道：“哪里。”
段顾笙笑笑，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在谷中有处院子，我们去那里。”
渝衍欣然同意。
这段顾笙是于靳松妾氏段依珊的亲侄子。
段顾笙作为段氏嫡传弟子，是众弟子之楷模。
于靳松也极偏爱段顾笙，更胜过自己一等子女，常邀他下棋饮酒，又赠给他房舍。
段顾笙平日肆意游走，也极喜爱丹凤谷淡雅恬静的环境。更何况，还能多照顾表妹。
由段顾笙引路，三人穿过树林，走出竹林，出现片桃花林。满树桃花粉嫩嫩的，极为好看。
桃林边有一溪流，水边有一木亭。
庭院也座落在此，门口立着块石头，上面刻撰着：清流桃渡，细雨斜风。
渝衍笑笑。
院门忽而就打开，入眼是位蓝衣老者。
这老人头发已然花白，他乌发用玉簪束起，面色极为红润。
他笑道：“公子、姝兮姑娘，你们来了。”
于姝兮笑道：“好些日子不见，易叔越发精神了。”
易叔笑道：“哪里，姝兮姑娘就不要打趣老奴了。”他再看渝衍，疑道：“这位公子……”
段顾笙道：“易叔，你叫他渝公子就好。”
易叔笑道：“渝公子。”渝衍点点头。
进了院子，段顾笙带二人一路走过去，至亭子尽头，出现几间房子。
这房子看似朴素大方，使用木料极为讲究，门窗也使用琉璃打造。
段顾笙推门而入：“请。”
进了屋，三人就着房中软塌坐下来。
易老领侍女端着茶具走上来，须臾，颔首退出去。
段顾笙这才说道：“姝兮，我收到消息，说你被谷主关进了水牢，我马不停蹄来到丹凤谷。此番受通灵石指引，我得以找到你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于姝兮道：“今日一早，于梓墨和于梓晔传话要我去凤坛，原来昨日有人闯入禁地了，谷主竟拿出我的玉牌，说是禁地捡的。可巧我前些日子丢了这玉牌，谷主也不细查，就将我们三人一起关入水牢。”
她冷道：“然后于梓冉就从水牢另一侧走了出来，他像练了什么阴邪的功夫，竟将手插进于梓墨、于梓晔二人头颅，他二人当即死绝。恰巧这时，渝衍公子出现，杀了于梓冉。我见水牢凶险，同渝衍公子出了水牢。然后，我二人来到了百里沼泽。”她话语一顿。
听到于梓冉的所为，段顾笙面色一沉，却又敛了眸。他又问道：”渝衍兄为何只身前来丹凤谷？”
渝衍轻咳一声，说道：“不瞒你说，听闻丹凤谷中常栖息凤凰两上古神兽。凤凰百年产下一蛋。眼下凤蛋即将降世，我心下好奇，欲一睹神兽真容，若是有幸……谁知这丹凤谷机关重重，我好不容易进了谷，却如何也出不去。”
于姝兮不由笑了。
段顾笙，又道：“不知渝衍兄有没有闯入禁地。”
渝衍道：“我倒不知道丹凤谷禁地在哪里，我是去寻凤凰，就一直游转在山地间，这谷也怪，布置这些阵法确实费了心思。”
于姝兮说道：“丹凤谷的机关阵法，是于秧子亲手布置，你能闯进丹凤谷，流转几日，不受阵法摆布，已极为难得，我这会却有些怀疑你了，你真这么厉害。”
渝衍笑道：“说来惭愧，衍某也略读几本阵法册子，不过是班门弄斧。”
于姝兮冷哼，段顾笙眸子一凝，不再多言。毕竟，江湖人相处之道，最忌讳刨根问底。
段顾笙只道：“如是这样，我想想法子帮帮渝衍兄。”
却见易叔匆忙进屋，颔首禀道：“公子，于谷主在舍外等候。”
三人脸色一沉，段顾笙略沉吟，起身道：“易叔，你先安置他二人，我自去见客。”说着他朝二人拱拱手。
于姝兮担心道：“段哥哥。”
段顾笙笑道：“姝儿莫要担心，我去去就来。”说完径自离去。
渝衍见段顾笙离去，眸色一深，抿了唇。
而段顾笙匆忙走出院子，于靳松背对他夹袖而立。
段顾笙笑道：“于谷主何故深夜来访，但愿晚辈无有怠慢。”
明月下，于靳松身姿修长，头发在风中摆动，眸色晦暗难测。
于靳松淡道：“顾笙公子客气了，于某此番前来，是来寻于姝兮。因谷中一些事情，我将于姝兮、梓墨和梓晔三人关进水牢，下午却得知水牢中梓墨、梓晔和梓冉皆已气绝，于姝兮不知去向。”
于靳松面色不变：“我听闻顾笙公子今日来桃廊小住，且来见见顾笙公子。”
段顾笙这才收起笑容，叹道：“于谷主此番痛失三子，晚辈也觉惋惜，此事晚辈确也是知情的，想必于谷主也知道些古怪。”
于靳松忽而转首望着夜空，叹息道：“于梓冉却是如何学会了魂术，他竟还偷得了丹凤谷的机关册子，这册子原本放在丹凤谷禁地。我丹凤谷不想竟出现这孽障。”
段顾笙沉声道：“这魂术乃我段氏所有，绝不外传，于梓冉却能学得此法。不似我族术法，他这魂术阴邪，听闻魑魅族魂术阴邪极端，为世人所不容，这几年，魑魅族虽不似巫族销声匿迹了，也是没了消息。”他顿顿，不再言语。
于靳松道：“罢了，看来些人不再安分了。”他又道：“姝兮可是在你这里？”
段顾笙轻咳一下，说道：“在这里。”
于靳松道：“她毕竟是我的女儿，令女暂且有劳顾笙公子照顾了。”
段顾笙忙道；“于谷主不必客气，姝兮妹妹一向乖巧，如今可能受些惊吓，明日我定当带她见您。”
于靳松点点头，夜空深沉，他道：“那就告辞了。”说完，他一个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段顾笙步入桃廊。
易叔走来。
段顾笙问道：“他二人呢？”
易叔回道：“我已侍奉他们吃过酒菜，渝衍公子安置在风凌阁，姝兮姑娘住在月阁。”
段顾笙点点头，向皓轩走去。
清晨，空气中散发出清甜花香，鸟儿啼叫声越来越响。
渝衍不耐睁开眼睛，他拿起床头玉簪，随意挽住墨发，听得扣门声，渝衍道：“进来。”
就见易叔手捧衣饰，后面跟着两个紫衣侍女，捧着温水、毛巾。
渝衍笑道：“易老有心了。”
渝衍梳洗罢，走出屋子，走过环门，直走出院门。
这才看见着青绿衫的于姝兮和着雪青色锦衣的段顾笙并肩站在桃林中。
于姝兮不停说笑着，素手捏着桃花瓣把玩，段顾笙细细聆听。
顾盼生姿，青衫磊落，是对璧人。
于姝兮转首间，就看见了渝衍。
他眉目含笑，这笑只有三分。她努努嘴，难耐他这般清冷矜贵。
段顾笙道：“昨夜于谷主问我姝儿的事，我承诺今日带姝儿见他。
待谷主见过姝儿，我便要回柘山，到时，我将你扮做我的侍从带出去。只是门卒会例行检查，我段氏之人，除筋骨强健些，木性极强。渝衍兄气性偏寒，我唯有用魂术给渝衍兄周身覆上木性。待出了谷，我再将这木性除去，只有委屈渝衍兄了。”
渝衍道：“书中记载施魂之人，可操控施受之人。”
段顾笙点头道：“魂术是我段氏高级术法，唯恐有些人用在邪道。”
渝衍道：“有劳顾笙兄了。”
晨光里，桃花瓣片片翻飞，竹叶子哗啦啦作响。
段顾笙着身白色锦衣，玉带金靴，好生俊逸，惹得谷中人频频看他，他只侧首和于姝兮说笑。渝衍肤色黝黑，眼睛而无神，认真跟在队伍中。
至于谷口，于靳松黑发披肩，夹袖而立，眸色沉吟。
段顾笙和于姝兮二人走上前。
于姝兮恭敬道：“谷主。”
于靳松定睛看她，淡道：“嗯。”又望向段氏一等人。
于姝兮乖巧站在一旁，她也是习惯了。谷主对子女们从来都是冷淡的，而近前服侍的几位夫人，也只十天半个月见到谷主。
早晨去见于靳松，他也是这般冷淡，也未提于梓墨三人。于姝兮也是疑惑，于靳松为何不问于梓冉几人如何死去。她甚至猜测，于靳松什么都知道了，或者，他根本就没有理会三人的死。
这样的父亲，却是江湖声名赫赫的青凤公子，于姝兮心中嘲讽。
这头渝衍按下心中恐慌。
于靳松慢慢走近，渝衍似觉一股劲气直压过来，他强稳住身形，同行几人也是面露难色，一人头上已渗出些细汗。
于靳松面无表情，只将眸光紧锁在几人身上。
渝衍心下了然般，他佯装痛苦样，同身旁之人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于靳松脚步一顿，慢慢收回力道，凤眸清扫过众人。
片刻，他转身，眸色深沉。
渝衍等人这才又回到各自位置。
于姝兮攥紧的小手倏然放开来。
于靳松笑道：“段公子，来日再会。”
他又扫眼于姝兮，转身步入谷中。
渝衍几经周折出谷，于靳松又真的浑然不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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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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