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基地

亲爱的艾玛: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调查队了。

虽然我们谈论过这件事,但你一定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我最终哪个岗位都没选,而是决定去废土生活,落脚地在隔壁的启明市。

不用为我遗憾,这对我而言是得偿所愿。

我打算先活着,好好活着,再考虑其他事情,比如寻如找那只“鸟”。不过你有消息的话,请随时给我留言。我会定期找有信号的地方查收手环的信息。

艾玛,自由的感觉真很好,我现在光是想想都觉得心情雀跃。

我想你一定要说废土有多么危险,生存又如何不易。这多年来我们频繁前往废土出任务,这些我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在别人制定的框架和规则里过了太久,我已经感觉到厌烦。

我一向对任何强加在身上的命令和想法非常敏感。说真的,那些东西没有多少是为了我好,只是削足适履,满足某一个目的,虽然我也可能从中获利。

现在我要过另一种生活,不伟大也不盛大,甚至不理智也不够好。但我想试试尽可能跟随自己的心,是不是能少一些生命在倒计时的紧迫感——这会不会让你误解?我很健康,我是指每个人的生命都在越过越少。

总之,未来的生活是我所希望的,不必为我担心或生气。

希望有一天,我们能自由地相见。

祝你的新室友能给你带来比我更多的快乐。

你忠实的朋友以及新流浪者,

伊芙。

*

调查队营地外围是一片市集,这里是废土和深水市的交界区,鱼龙混杂,也意味着什么都有。

伊芙进入候补队才开始有工资,那时一个月三千点,一年到头全靠任务奖金,后来成为正式队员工资才涨上来。她物欲低的情况,但深水市的税率高,两相抵消,零零总总存了67万点。

对于一个绝大部分市民来说,她算是小有资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但等去了废土,这些钱使用空间就小多了。

伊芙看了几家车行,看中了一辆二手老式造型的磁悬浮车。

这车像上个纪元的轿车,有方向盘和手动驾驶模式,前后两个拉门,还有前后备箱,载重优秀。

她仔细检查一番,豪掷20万点全款拿下。

有了车,再买东西就方便了。

启明市她虽然去过几次,但都是与人同行,从没有去过这次落脚的地方,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也不清楚。

日用品、医疗包、防护服、米面粮油、肉蛋奶、调味料、炭火厨具、衣服被褥,还有防身的家伙,多备一点总没错。

满满登登装了一车,又花掉了2万多点。

她没准备把钱都花光,更没有大手大脚地感受消费的快乐,毕竟她不是永远离开赛博城,得给自己留条退路。

穿好防护服,坐上自己的新车,油门一轰,很快离开了深水市保护罩的范围。

她瞬间置身于再无遮掩的严寒、辐射、冰雪之中。

随即将悬浮车的外漆换成镜面,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看起来像一艘外星飞船。

这种造型在刚研发出来时着实流行了一段时间,但因为不易被其他车辆及路人察觉,在深水市是被绝对禁止的。

可在废土中,哪怕打开光学迷彩也没人管得着。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前往启明市——以往都会有队友同行,伊芙没有选择自动驾驶,而是跟着导航寻找残存的高速公路痕迹。

但她很快放弃了,皑皑白雪覆盖了一切,曾经的公路没有带来更多便利。

这一路上,能看到不少废弃的平房、枯萎的树木和结冰的河水。

偶尔会看到一些车或几个人,在雪地里翻找过冬的老鼠、兔子来吃。

她遇到了一个小聚落的人围在一起,忙乎着修被雪压塌的屋顶,还见到了一队前往某处村子推销自己货品的行商。

快要进入启明市郊区时,她余光扫见前方不远处一个雪堆后面有晃动的人影。

对方似乎能认出悬浮车的镜面模式,视线锁定了她。

伊芙立刻察觉不对劲,来不及闪避,对方就斜冲过来,迎头跪倒在地。

这是个年过六旬的老者,糟发花白,干瘦可怜,身上穿的袄发黑漏棉,牙不剩几颗。没有防护服的保护,他的皮肤发红,部分开始溃烂。

“给点吃的吧。”老人大喊。

伊芙不得不紧急刹车,还有一段距离就大幅降速,但没有完全停下。

她掏出放在副驾驶的电磁脉冲枪,用枪身敲敲方向盘,示意自己不是天真无知的小姑娘。

老者全然不见,一味哭天抢地。

伊芙眉头紧锁,缓缓行驶到他面前,没有迫于对方的做法而躲闪的意思。

这时,她听到后备箱发出一声闷响,还有人扣后排座位外侧的拉手。

眼睛一扫,只见反光镜里多出了五六个人,拿着撬棍围着她的车搞破坏,毫不顾忌地明抢。

伊芙刚才但凡动了一丝恻隐之心,主动下车或者摇下车窗,甚至是忘记锁车门,这帮人就得给她带来一场大麻烦。

她眉心一沉,登时把油门踩到底,朝着“可怜”老头全速驶去。

老头眼见车来,就地一滚,又回到雪堆里躲过一劫,这套身法熟练得能开宗立派。

随后利落地站起身,底气十足地和其他青壮年一起,对着悬浮车的后影破口大骂。那话脏得让人不愿入耳。

伊芙开走几百米,看到后视镜里跳脚的劫匪,忽然大笑起来。

这就是废土。

这里绝不是安乐窝。

大家各凭本事过活,谁有能力谁制定规则。

最适合她这样的孤狼。

这时天空一片淡粉,下起了飘飘洒洒的雪。

似乎在欢迎她的到来。

二十分钟后,层层叠叠的高楼剪影出现在不远处的雪雾之中。

启明市近在眼前了。

一条清明河贯穿整座城市,让整座城区看起来像一只闭合的眼睛。微微弯曲的河水便那道睫毛,将启明市分为北城和南城。

北城的最北边有一个核爆之前建成的避难所,这里当时救了不少人,到如今发展得颇成规模,是已知避难所中规模较大的一个,被称为猎人小屋。

围绕着猎人小屋,周围的街道聚集了不少废土居民,那一片街区逐渐形成了一个小生活圈。伊芙曾经去过几次,挺热闹的。

而她这次要去的地方,位于南城的最南端。

相比北城,昔日繁华的南城冷清不少。这里空余无用的高楼大厦,没有物资,没有人气儿。

伊芙的目的地是核爆后由中央城区投资、20多年前被废弃的研究所。

研究所的存在是为了探寻降低启明市的辐射污染程度的方法,为此努力了五十多年,一无所获,后来关停了。

当时的工作人员有两个选择,一是回到中央城区,二是去深水市生活。深水市高兴地接收了这批高端人才,给予了不少优待。她父母就在其中,她家的廉租房也是因此被特批下来的。

不过,生活在深水市的这批人渐渐地和中央城区联系不上了。大家怀疑是深水市的市政厅在通信信号上动了手脚,后来又传言市政厅也联系不上中央城区。

最近十年,无人再谈论起中央城区。

中央城区或许已经不存在了。

伊芙的悬浮车停在楠木街4号,终于来到昔日的研究所前。

从外表来看,这是一座普通的两层建筑。工作人员撤离时升起了所有门窗外侧的乳白色的防爆层,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样子。

伊芙不急于下车,先开着车绕了一圈。

研究所的防爆门外有不少撬动和暴力拆毁、撞击的伤痕,防爆窗也不例外,被攻击的印记同样清晰。墙角旁甚至还有被挖掘过和炸过的痕迹。

看来这里的流浪者,甚至包括市政厅的人都想进去一探究竟,却无疑都失败了。

防爆层和特制墙体上的留下斑驳并不影响它们的作用,完好地守护住了研究所。

伊芙确认四下无人,下车走到防爆门前,拿出母亲的员工卡,在墙上某个位置轻轻一贴。

平平无奇的墙面忽然亮起一块方形屏幕,显示:验证通过。

二十多年未开启的防爆门隆隆作响,从冰中拔地而起,缓缓上升。

伊芙回到车上,开车碾过冰坨的碎片,进入研究所,然后关上大门,不过暂时没有降下防爆门。

这里的电力系统还能用,她又摸索着打开新风系统、净水系统和发电机。随后离开研究所,并重新恢复它的全副武装。

她需要一点时间让整座研究所慢慢活过来,不然一进去就要死于窒息。

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基地,想要住进去,不急于这一时。

和研究所隔了两条街有很多废弃的商铺,核爆之前这里曾是特价购物区,很是热闹。研究所建立在核爆之后,当时这里早已冷清下来,而且附近连接深水市的部分公路还能用,正符合建设要求。

她直接开车闯进一家窗户较少的杂货店,把车停在店铺正中央。

店里的东西早已经被洗劫一空,水电全无,货架上落了厚厚一层灰,地上倒有几处相对干净。万幸卫生间尚能下脚,就算勉强能用。

停下车后,她从角落里找出一个折了的旧扫把,清理了门外的车辙印。

接着费力地拉下生锈的铁制卷帘门,把所有窗户都关上,门也用扫把别上,才从防护服里钻出来透口气。

C级污染区的室内受辐射影响较小,不穿防护服也没事,要是到了室外,暴露一天身上就得起红疹。如果暴露的时间更长,很快就会像那个拦路的老头,皮肤红肿溃烂,形销骨立。

她收集了一些窗帘和破烂毛巾,把这些可燃物堆成一个小篝火,点燃了,烤着火随便吃些带来的东西,准备在车里将就一晚,明天正式住进研究所。

她小时候来和父母一起住在研究所内部的员工宿舍里,后来又听父母事无巨细地追忆过无数次,对于研究所的大致结构和里面的基础设施,她都有一定了解。

研究所地上只有2层,地下却有8层。

员工撤离后,依旧留有大量不便携带的设备和物资,比如发电机、净水器、恒温装置,或许还有食物和武器。

伊芙有信心在这里较为舒适地生活一段时间。

至于物资用完之后,也总会有办法的。

比起担忧未来,她现在琢磨的是研究所里的现状如何,她能找到哪些东西来布置自己的房间?她以后会频繁进出研究所,安保系统怎么改进?

以后,研究所就是她的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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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主要是废土经营、体验赛博生活,也会打打架,骂骂俏(不是),治一下各种不服。

前期随榜更新,想多攒点收藏(可怜巴巴)。

欢迎养肥 阶段性来宰,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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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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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苏津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