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她一句一句,以一种从容的语调告知岑筏燃,“我拿走的,是母亲的嫁妆。秦氏的东西,我一点都没动。岑府的东西,也都在秦氏屋里留着。”
“错的是她们,不是我。”
“女子的嫁妆,是由儿女继承。让丈夫的继室接手嫁妆,世上从未有过这样的道理。”
“父亲,是您治家不严,你的错,却让我承担苦果。”
“李妈妈素来对我不恭敬,打死她,是为以儆效尤。”
“今日一切,我从不认为自己有一分一毫的过错。”
“错的全是别人,不是你?”岑筏燃气极反笑。
“对,我没错。”
“纵容继室欺凌长女,纵容恶仆诋毁主人,全都是您纵容的错!”
“秦柔娘算什么东西?也敢与我母亲相提并论。李妈妈不过区区一个贱婢,也敢爬到我的头上耀武扬威。父亲,难道这还不是您的错吗?她们一个一个,哪个比我高贵?”岑以观蔑视的扫过怡安堂的所有人,她的眼神,深深刺痛的岑筏燃,让他想起在国公府伏低做小的日子。
“滚回你的国公府去!尚书府,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岑筏燃咆哮。
“住口!”老夫人怒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岑筏燃一惊,对庞氏行礼,“母亲,如此小事,怎惊扰了您?”
老夫人冷哼道,“小事?我再不来,只怕以观被你赶到国公府,一切追悔莫及!”
岑筏燃怒视岑以观,“母亲,如此逆女,留在我尚书府何用?”
“秦氏不过区区小族,对我尚书府又有何用?”岑老夫人直视岑筏燃的眼睛,缓缓道。
他心头一跳,猛地想起当年母亲为他求娶黄氏的原因。
他与表妹青梅竹马,却依然要高攀国公府,为的自然是权势。
权势与富贵迷人眼,幼时相伴的情分,怎敌高门中烈火烹油般的花团锦簇?
见他终于冷静,岑老夫人才说,“黄氏的东西,这些年你拿了不少。物归原主罢了,何必装出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至于你手下的贱仆,连我尚书府的大小姐都敢轻慢,何必留下?”
她并不拿正眼看秦氏和岑以安,既然决定和岑以观站在一边,自要全心全意,尽心尽力。
闻言,秦氏悲从中来。想她为岑府尽心尽力,怎地落不得好?
她哭诉道,“姨母,母亲,这是把我的脸面往地上踩啊,以后,还让我如何管理内宅?整个岑府,谁看我秦柔娘不是一场笑话?”
从你主掌岑府内宅开始,岑府已经是一场笑话。岑以观想。
她没说出口,毕竟有些话,让祖母来说,更有效力。
岑老夫人看秦氏的眼神极为不耐,“脸面?你身为岑府的夫人,府里谁敢不给你脸面?哼,该拿的、该得的,你拿走便是。不该肖想的,就不要肖想!会落得如今下场,不过是因为人心不足的戏码。但凡人肯守自己的本分,谁还敢不拿正眼看你?”
说起这些,更是忍不住提及秦家的烂事。
“筏燃,秦家的事情,不能管的,不该管的,可以不管的,通通不要管。记住,你是岑家的人,万事岑家为先。我和你父亲为你操劳一生,秦家一家子破落户,不过高嫁一个女儿进我们岑府的门,难道便要无休止的攀附岑府的权势?亲家,如果只会扯后腿,也可以不是亲家。”
一番话说的秦氏心头发寒,让岑以安瑟瑟发抖。
岑以安从未像此刻一般害怕过,祖母的意思,是想让父亲休了母亲吗?祖母只为父亲考虑、为姐姐考虑,从来不为她考虑。
姐姐是有国公府做靠山,自是不愁。她呢?秦家,那么糟糕的一家子。一旦母亲被休弃,她还有何脸面存活于世?还有哪家的贵公子,愿意娶她一个由弃妇所生的女儿?
凭什么?
岑以观一切都得到了,而她只剩下尚书府嫡女的身份,难道连最后的身份,也要因为岑以观的怒火,被祖母剥夺吗?
秦氏很是不平,她为岑府操劳万分,为岑府付出一切。不过是要她的夫君帮忙提携一下弟弟而已,有何过错?
“老夫人,”秦氏深吸一口气,甚至不愿称呼一声姨母,“为妻,我并无过错,您要把我赶出去,怕是不能够?”
“怎么不能够?凭你家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够休你一百次了。”庞氏冷笑,她生平最恨被人威胁。
秦氏声音逐渐加大,“我为岑家辛苦多年……”
“你只是做了当家主母该尽的责任!”老夫人呵斥。
秦氏被吓住了一瞬,立即不满道,“亲戚之间,本就该互相帮扶。若无国公府的相助,老爷怎能走到今天?!难道国公府能帮老爷,岑府就不能帮秦家吗?”
此话一出,老夫人对秦氏的厌恶到达极点,“亲戚之间确实该互相帮助,可烂泥扶不上墙。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岑家几代人的经营,付出多少艰辛,绝不能被你秦家所毁。”
她下最后通牒,“你愿意继续做尚书府的夫人,大可老老实实好好待着,谁都不敢不敬你。记住,进了岑府,你是岑家的人,不是秦家的人。万事为岑家考虑!你若要拉着秦家不肯放放手,大可归家去,别做我岑家人。”
“秦家日后是死是活,都与岑家无关。你可以选择做岑家的人,不管秦家的死活。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做秦家的人,即日起,归家去。”
这话,是奔着休妻去了。
秦氏彻底被吓住,不敢言语。
岑以观心满意足的看完,才带人离开。
待曾嬷嬷把嫁妆单上陪嫁的铺子整理出来,她一页一页翻开账册,“都是些位于繁华地段的上好铺子,一个月利润未免低的可怕。”
“说里头没有古怪,谁信?”
她“啪”合上账册,也罢,何须在看?只要知道哪家铺子是她的,收回来便是。
过去这些年来,秦氏不想让她经手的东西总是杂乱如麻,哪儿能缕清线索在哪儿?
铺子在,一切大可重来。
“去铺子上看看。”
“曾嬷嬷,您可知最挣钱的几家,是谁在管事?”
说起这个,曾嬷嬷又是一阵心酸,“夫人当年都有在铺子里留下老伙计,可秦氏将他们尽数换了下去。为了维护夫人的产业,在一群混不吝手下吃亏受苦,只为看住主人的东西。夫人留下的那些个掌柜,哪个不是体体面面的人物?被秦氏安排在铺子里跑腿,谁都能往他们头上踩一脚……”
打狗看主人,她这个主人不中用,尚且活的艰难,手下人日子又能好到哪儿去?
“走吧,既然是我的铺子,秦氏的人,一个不留。”
最先去到的是一家古玩铺子,名为“天外间”,无他,此店售卖物件具被登记在册,查找起来最方便。而且当年留下看守铺子的掌柜关十九现在还在天外间。
古玩铺子不比其他,店中若无独具慧眼的老伙计坐镇,十有**要亏损。天外间盈利数巨,秦氏断不会放关十九走。
加上关十九曾在江湖上飘荡二十年,才扎根天外间,人脉甚广。
为了他的眼界和人脉,秦氏轻易不好放人。
只不过这些年来关十九日子并不好过,秦氏看准了他不会背叛岑以观,不会擅离天外间,把人当牛马使。店里的伙计日日羞辱于他,秦氏也只当看不见。横竖要的是关十九的一身本事,既然他不会走,被打骂又如何?
岑以观到天外间时,正看见关十九在和一人争辩,他气的脸色通红,怒目而视。可他的盛怒之态却不被人放心上,反而被一群伙计围在中间调侃,显得他如跳梁小丑,路过的人都要抿嘴笑几声再走。
被众人围着的他显得格外形单影只,心有余而力不足,岑以观心中猛地窜上来一股可怜又愤怒的感情,想把戏弄关十九的人通通大卸八块。
那是无援手、无后台,依然为她拼命守护家产的老伙计啊。
“这是大小姐的东西,你不过区区秦氏家奴,也配拿走国公府的东西!”
“还不速速放下!私拿主人家产业,便是打死你,也不足惜!”
“哈哈哈,你让岑以观来打我啊!谁不知道,现在天外间是我家姑姑的产业?我姑姑可是尚书府的夫人,我拿我亲姑姑铺子里的一个小玩意儿,你想怎样?”
“老东西,你才是放肆!我才是店铺里的大掌柜!家奴家奴,你才是家奴!我可是替我姑姑看管铺子,自家铺子,我拿几件东西回家,难道我姑姑还会说我?”
“你倒是让岑以观来打死我啊,她敢吗?哈哈哈……”
“关大掌柜还以为是当年威风凛凛的日子呢,岑以观烂泥扶不上墙,关大掌柜还是清醒点吧。”
“当年黄夫人就是个做作的,教出来的关掌柜也一个德行……”说话人是个穿着打扮,看起来是铺子里跑腿的小伙计。
他的话,让岑以观神色冷了下来。
“他是谁?”
“是秦氏的心腹之一。天外间,现在的掌柜的是秦欢,就是要拿东西回家的那人。沙隆是帮秦氏打理外头产业的心腹之一……”曾嬷嬷听到沙隆诋毁黄氏,眼睛一瞪,气的想上前打人。
“他是奴契?”岑以观想确认一点。
曾嬷嬷冷笑,“自然,要不是秦氏那个小妇教出来的,怎会如此没规矩?!”
岑以观看沙隆的眼神,与看一个死人无异。
她招来跟随的打手,“去把他打死。”
国公府带来的打手,最是听命。刚才又听到一个下人敢骂大小姐,早就想打死他了。
岑以观命令一下,他们井然有序的围了天外间,封住门,不让外人看到内里的动静。一边给主人家搬椅子伺候坐下,一边摁住店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除了关十九,全部摁的跪在地上。
他们这群人,从事了很长一段时间杀人砍人抄家的活,对于接下来岑以观要做的事,他们十分得心应手。甚至不需要岑以观多做吩咐,就能把一切顺她心意处理的井井有条。
沙隆的惨叫声霎时不绝。
店里的伙计只认识岑以观,但比起岑以观,他们更害怕的是一上来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的护卫们。
其他人动手前好歹还会耍耍嘴皮,要是嘴皮子利索,把人气的半死还不挨打的常事。
但这群人根本不说话,上来直接摁住就打,不过三棍下去,沙隆有进气没出气。
第四棍,彻底了却生息。
“小姐,人死了。”护卫来报。
一句话,让天外间所有伙计汗毛直立,明明是七月大热的气候,却让人如临数九寒天,浑身发抖。
岑以观眼皮都没抬一下,“死就死了,不过死了个秦氏的奴才,先放着吧,待会死的,做一起收拾了,省得麻烦。”
待会儿死的,谁还会死?!
冷汗止不住从他们头上流下。
花完所有钱后,我只剩写小说这一项免费的娱乐项目了……果然贫穷使我文思泉涌,心无旁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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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祖母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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