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好像,还没这么黑呢。
他来不及多想,只能赶快下山。原路返回。
结果返回不到一半,一道迅速的闪光出现在他背后,短暂的让他看清了自己映在路上的影子。
"...草..."
随着闪光后而来的,是短短一生沉闷压抑的雷鸣。
“我草...”薛闻声只能加快下山的脚步。可雨水到来的速度比他预料得快多了。倒霉的是,走到现在他连半山的那栋房子都没看到,说明他连一半的山都没下完,现在眼看下雨了,这路又没有铺石凳,雨水一下来满路的泥泞,更加不好走了。
雨说来就来,说大就大。没一会儿的功夫,薛闻声脚下已经淌着还不算大的,混着黄土的泥流。
他深一脚浅一脚,小心翼翼地走着,护着自己包里的相机。这个包防水他不担心,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跌倒了,相机砸坏了,问题就大了,不仅今天拍的浪费了,后几天的任务全都干不了了。
“他妈的...千万千万让我顺利下山啊。”
阿塔遮完羊圈的棚子,天已经黑了。
院子里的浆果还睡着,一会儿得想办法让它回窝。
他扭头看看天,黑云已经飘过来了。
抓紧赶到马厩,把囤着的干草放好,又抓紧把棚子搭好。眼见着雨还没有下下来,赶回了院子,又给那几架丝瓜架遮上棚子,把水翁盖好了。四周看了看,没什么要注意的了。
舀了瓢水冲了下身上的土,又搓了把脸。准备回屋。
刚在翁前转过身,阿塔面对着离院子不算很远的上山小路。隔着栅栏,想起了下午那个黑洞洞的镜头,和镜头后面那张略显错愕的脸。
这才想起来还有个人在山上呢。
他跑到栅栏边,向上望了望,没看见灯光。
那人下来了没有啊?
阿塔看着他的样子,大概是外地的。下午醒了后在外面捯饬了这么半天,一直到天黑也没见那条路上有人下来。这眼看下雨了,如果他还在山上,要下山,恐怕是没那么容易。
阿塔犹豫了犹豫,把浆果赶到屋里后,自己也跟了进去。
接着没多久,雨就下起来了。
“李欠年你真是他妈名里带欠!”薛闻声冲着电话那头一通骂,“你他妈派人之前,能不能先保证一下人身安全啊!”
对面那头说了什么也不重要了,重要也听不见了。薛闻声现在只想把派他来的李欠年一脚踩进脚下水势逐渐变大的泥流里。
“他妈的你就不能先看清楚天气什么样再他妈派人啊...我草...”薛闻声脚下一滑,重心不稳直接半条腿跪在了泥流里。他一手陷进了泥流里,死死地撑着地,尽量不要让自己整个身子陷进去。另一只手向后托着包,努力躲避着对设备的碰撞。
等他挣扎地站起来时,浑身上下,只剩胸前和大腿处的布料还干净着,双手双脚都沾满了泥,手里紧紧攥着的手机屏幕也糊上了一层泥,他按按开关键,没有反应,恐怕是在刚才的挣扎中不小心按了关机。
“草...”这下好了,谁也联系不上了。
他艰难的把脚从泥里拔出来,一步一步地趟过泥潭,走到了一课树旁,勉强支撑着树,让自己不至于被脚下越来越汹涌的泥流冲走。
现在这情况,就算给谁打电话也都没辙。看这个路的情况,山上的人下不去,山下的人上不来。自己再往下走,恐怕更危险。
薛闻声打算在这儿待会儿,想想到底该怎么下山。
脚下的泥流越来越大,一阵一阵像洪流一样打着他的脚踝,甚至没一会儿的功夫,水流就已经漫到了他的小腿。
“这地方一下雨就被淹啊...”他想抬抬脚,再往树下靠一靠,奈何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脚已经现在泥里了,像被一条八爪鱼一样,死死地被吸在水里。
“草..不能这样啊...”薛闻声绝望地抬头看了看天,雨势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还是一如既往的大。他死死攀着树,小心的低下头看了看脚下,混着黄土变混浊的泥流也没有消退的意思。他甚至感觉到,这股冰冷的刺痛感从小腿一直在向上蔓延,到了膝盖。
薛闻声浑身都已经被雨水冲刷的不成样子,满脸泥泞,狼狈不堪。可偏偏他又不知道该怎么摆脱现在这种境地。
出来出个差,倒是赶上了这种破事儿。
薛闻声满眼黑暗。他无力地仰头靠在了树上。闯进视野的,是和他眸色一样黑的夜。这山上昨天还是个看星星的好地方,现在抬头,甚至看不见裹挟着狂风暴雨的黑云在什么地方。可能目之所及全都是,毕竟这么大的雨,真是不让人活。
摔炮一样的雨水打在脸上,又打进眼睛里,冰冷的胸腔下,响起了噼啪噼啪的爆炸声。
他失神了很久,呆呆地望着天,一直紧攀着树干的手开始窜上麻意,裸露在外的小臂和浸泡在水里的小腿,已经被冻得发疼,逐渐没了感觉。
......这雨什么时候能停下来啊。
......停下来的话,这水要消退又要多长时间。
......自己要在这儿站多久啊。
......水消退了,自己还有力气走下去吗。
......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
他向后微微扭头,看到了在自己头上的一根粗树枝。
晃了晃脑袋,甩不掉雨水,起码甩掉一些疲惫,先支撑着自己,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冻得接近没知觉的手臂缓缓移动,另一只手依旧攀着树干。陷在泥里的脚,一点一点地蹭着往靠近那条树枝的方向走过去。另一只松开的手费劲地去够着那根树枝。
他得把脚拔出来。
作为一个柔韧性差的打工人,他感觉整个身子一侧的筋都要被撕裂了。
马上就要够到了...
再加把劲儿...
薛闻声面目狰狞紧皱眉头。
眼见得马上可以攥住那根树枝。
他心一横,将手臂向上整个一甩。
成功地抓住了...
奈何脚下泥流的冲击力太大,他只住了树枝,脚却没完全拔出来,现在整个人重心也不稳了,但凡松了手,保准儿一头载下去。
他彻底绝望了。
如果说刚才那扶墙的姿势还能让他勉强撑到雨停,那现在是真的撑一会儿都艰难。那树枝还被雨水冲刷得滑的要命。
自己已经快没什么力气了。这么大的雨,这么冷的晚上,身上还背着几斤设备...
他的手开始慢慢地松动了。
自己这一趟差出的,真是要了命了。
......
看着手脱离树干,眼一闭,觉得自己也就这样了。可接着再抬眼看到的,是手腕被抓在了从上面林子里冒出来的一只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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