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西北的照片,风餐露宿了两天勉强拍到了,最后因为主编各种各样的问题,还是没用上。西藏的落日景,一行人去了半行人高反,晕了三天才强撑着拍下了一组照片。
还有些国外的景儿,更别说一天天得忙成什么样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颠倒的作息,一日三餐不保,保了也大概率水土不服。
他想带着期待激情去肆意妄为地旅游,并不想现在这样带着山多的任务与紧凑的行程去工作。
那一张张相册从面前闪过,没办法激起任何情绪,留下了一片残破的光影和色彩,让薛闻声回忆着拍摄时的种种劳累。
真是不堪的过去。
他来不及再放空般的任凭自己瞎想了。李欠年的电话一通打来了。
“你在哪儿呢。”
“......我他妈还能去哪儿,宾馆啊。”
“你在宾馆干什么?”
“......我机子坏了腿瘸了我不回宾馆修后期我干啥啊?”薛闻声简直觉得他脑子有病。一句话连个关键词儿都记不住。
“我们现在回去,这天儿又快下雨了。”
“赶紧得,赶紧回来说说接下来怎么办。”薛闻声挂了电话,没什么心情再感慨自己流浪一样的悲惨过去,赶紧修着剩下几张图的后期。
阿塔捆好最后一把柴火,天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雨了。浆果扯着他的衣襟,想拉着他往屋子里走。
“你先回去,别拽我,”阿塔扒拉开浆果,拿了个斗笠穿,背起了两把柴火,又用个塑料包袱裹好了两捆柴火, “我得下山一趟,你自己在屋里待好了。”
阿爸那边要柴火,今天得赶过去才行。趁着雨还不大,阿塔比较顺利地下了山,到了镇子上。不过一路上走到阿爸家的时候,雨又逐渐大了起来。
“这是两捆柴火,”阿塔走进了房门,把背后的两捆柴火放下来,解开了塑料包袱,忙着把柴火搬到了后厨干燥的地方。“这几天下雨,你们先用着这些,等过了这几天我再去砍些送下来。”
阿爸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
李姑从一旁搬来个凳子,“你在这儿歇会儿再走吧,我们给你备了点儿鸡蛋什么的,等雨小了你再走。”
阿塔看着外面不停的雨势,坐了下来。
想来也很久不见两人了,虽然一直也在同一个地方。可这么干巴巴地坐着,一时间也局促到不知道聊些什么。
与其说是亲人,他们更像是一种赡养关系,阿塔也说不清,到底是谁在赡养谁。
为什么他还小的时候就把他一个人扔在山上,这么些年也放他一个人在那里风吹雨打。薛闻声走的那条下山路,阿塔要不是真的被困住过一次,恐怕昨晚也不知道怎么去救他。薛闻声问他的那些问题,他十九岁的大男孩不可能没有想到过。说给难得关心的外地人的话还是经过了友善加工,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恐怕来不及到镇上就死在下山路上了。
这算是亲人吗?
平常山上的羊毛羊奶羊肉什么的交易,都是李姑在整,换来的一些钱,倒是会给他不少。
他拿钱又有什么用啊,待在这个地方,又有什么要用钱的。
那怎么就除了这点儿交易,别的再没什么了呢。今晚雨这么大,甚至还不能让他过夜。真要等到雨小了,他估计又得趁着大半夜上山了。
阿塔干巴巴地坐着,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要,一杯热水也没有。李姑和阿爸在一旁说着话。他愣愣地看着洒在窗前的雨,火炉里烧着的柴火劈啪作响,这时间流失得难得这么慢。
真是煎熬。
“内个李姑......”阿塔搓搓手站起身来,把凳子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我先回去了啊。"
“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回去啊,等会儿吧。”
“没事儿我经常上山路都熟悉。”说着阿塔披上斗笠准备出门。“你和阿爸吃好喝好啊,有需要就托人告诉我。”走到了门口,阿塔顿了顿,犹豫着转过身,轻声地开口,"鸡蛋我就不拿了,你们留着吃吧。"说完,推开了门,走向了雨水中。
“不是李欠年,合着你又是让我垫背是吧。”薛闻声坐在床上,仰着头眼神扫射着站在对面的李欠年。他真是想一锤子抡他脑袋上。
“那工作没做完好歹留个人吧,到时候下一队来了能接着续上啊。”
“我他妈都工伤了我不能回去啊,我拖着个受伤的腿回头严重了给我截了你赔啊。”
“怎么说机子是你撞坏的啊,那你......”
"哎不是我草你他妈还有理了啊,谁他妈安排我去的啊。"薛闻声气不打一处来,“我告你李欠年你别把这事儿一股脑扔到我身上,你带队的他妈不知道下雨啊,我在山上命差点儿没了你跟我较这个真。”
“......你要是硬要回去,你的素材也是少了一大半。”
怎么着你们的素材就拍完了?
“行,你现在是看天气了,剩下几天下雨你们拍不了了对吧。”
“这么多人在这闲着还不如先回去上交一部分,看看哪些能用的。”李欠年说完,又不紧不慢地补充道,“你那些素材可以先给你带回去,没说抢你功劳啊。”
“......”得了,薛闻声算是听明白了。
交给他的素材,基本上是没完成几个。他要是硬要回去,那他拍的那些素材,最后恐怕都不会用。相当于白来一趟。
“再说了你腿受伤了就别高铁火车来回跑了。”
真他吗说准了,这货真他妈拿这来劝他。嘴脸。
“......行,我留。住宿费还让我自己报销是吧。”
“那不会,公司报销。”
薛闻声苦命地冲他笑了笑,并毫不客气地驱走了所有人。
“哎你要是闲着没事儿可以去别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好看的景,到时候好......”李欠年被往外赶的过程中依旧不依不挠。
“我看你大爷的看!你他妈不是说老子腿不方便吗!现在让我又他妈冒雨跑动跑西的你他妈缺心眼儿吧!混蛋!”薛闻声把满腔的愤怒一股脑地发泄到了宾馆质量不太好的门上,砰的一声巨响,隔绝了李欠年的一切叨叨。
“草,傻逼一个。这破班儿谁爱上谁上。”
薛闻声决定,等下一队带来新机子的时间里。绝对不探索这鸟不拉屎地方的任何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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