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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离刚接待完年前最后一单,抱着圆圆滚滚的白色布偶猫送走依依不舍的客户。
正好赫月来上班,雾离就把四只猫狗交给她,自己则去市区买点过年饰品,毕竟民宿的猫猫狗狗也要过新年的,挂点装饰,热闹热闹。
雾离打好字,递到围着动物围裙的少女面前。
【我买完就回来,到时候你早点回去,别让家里等急了。】
赫月是南辞山下文学系的新生,过来兼职已经第五个月了。
赫月看懂后,乖乖点头,“好勒姐,你怎么知道我票买好了!”
【感情影响我拔刀的速度,和漂亮妹妹就不会了。】
赫月看完,强忍没笑。
雾老板是她迄今为止见过钝感十足的美女姐姐,完全就是对牛弹琴都不为过。
国庆节有位开发商的公子就差把喜欢挂头上了,天天都来打扫卫生,逗猫猫狗狗,结果她以为人家落魄了想混口饭吃,还留他住了一周。
后来看到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才知道,不是钝感,是礼貌拒绝。
因为心里藏了人,眼里埋了忧思,就不会轻易喜欢其他人。
到达年货店,雾离简单挑选后,就朝站台走去。
拥挤的人流至街角朝各个方向分流,最后归于平静。
零星几人的站台,有对小夫妻样的同龄人正靠在一块暖手闲聊,从年后办酒到孩子的名字,短短两分钟孩子的一辈子都想好了,难得遇上活络的青年人,雾离白净的脸庞也多了丝笑意,被来往车辆惹得湍急的积水也平增趣意。
车站的显示屏,正在播放某位演员的娱乐新闻。
站边带孩子的大叔指着显示屏和孙子说些什么,雾离本来不想管,但声音越来越大。
“这种就是社会毒瘤,诱骗无知少女,知道戏子和古代花楼的区别吗?就是...”
【羊跟大群不挨打,人随大流不挨罚,未了解事情的真相对别人妄自揣测。】
听筒里很快响起机械女声。
动静不小,其他几个人也朝这边看过来,大叔咳嗽几下,看雾离是个哑巴,识趣闭嘴。
没半分钟,681路公车出现在视线里。
雾离跟在戴口罩的男人后面准备上车,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头,对上一双盛着笑意眼眸,女人压低声音在身侧提醒,“小姐姐,你的裤子脏了。”
不等雾离反应,她利落的解下围巾递给她,“遮一下。”
“围巾用很久了,权当马上新年了,送你的新年礼物。”
雾离笑着抬起右手拇指,大拇指向前弯曲了两下,在备忘录上写了几个字“新婚快乐”。
上车之际,女人做了个标准的手势,在雾离惊讶的视线中,和她一起上车,温柔的笑,“不客气,我以前是手语老师,为了未婚夫来这边的。”
刚还温和的同女人聊天的青年变得不太耐烦起来,让她坐前面。
雾离和女人点头示意,公车上乘客不多,后排就一个戴口罩的男人在打电话,雾离没多看,在前一排坐下。
雾离把注意力放在和闺蜜白圆的对话框里。
白圆要打爆AD狗头:买完饰品没?
雾离:嗯。
白圆要打爆AD狗头:直播时长够了,下午来找你,准备接驾。
雾离刚要回复,公车上了大桥,前头位置有个人突然摔到地上。
紧接着就是青年的暴呵,“什么叫为了我来苏南!我都说了现在只是暂时的,婚礼不是不办酒席也再延两年,你不依不饶到底要做什么!”
女人想躲,被他抓住头发。
整个车厢的人只有一个阿姨让女人服个软,也不是非要办婚礼,彩礼都是虚设只要两人相爱。
雾离打开录像后录了半分钟。
当即起身,在青年作势举起拳头时,护住女人的头,举起备忘录上怼青年面前。
【我已经报警了!】
【你打她说白了不用负责,你可以狡辩这是过失争吵,最多被口头教育,但你动手打了我,这就上升到其他性质了!!】
雾离看了眼阿姨,后者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雾离趁着青年没有再动手,扶着女人坐到位置上。
女人惯性蜷缩让雾离意识到这肯定不是第一次。
带小孩的大叔记得刚才被雾离扫面子的事,在一旁煽风点火,“人小两口起争执很正常,哑巴也不能拉偏架,这点小事还值得报警。”
青年闻言,也觉得事情闹大了不太好,起身想把女人哄好在下一站下车。
“我不想跟他走。”女人向雾离求救。
雾离下意识拉紧女人的手,对上青年过来的动作,手机还没来得及打字。
青年警告道:“看你是女生所以我不想动手,现在,我带我自己的老婆走没什么问题吧。”
青年刚要抓住女人的衣服,被身后人半空截下,那是一双拥有骨节分明的手指的手,甲盖被修剪得很齐展,腕骨凹凸不平,指骨被车内灯光勾勒出流畅的线条,食指有颗微小的细痣。
雾离往后看去,男人戴着口罩,打薄的碎发有水渍覆着,微眯的桃花眼带着不明朗的情绪,在暗下的雨幕中透着莫名的凶狠,是刚刚坐她身后的男人,可雾离心口突然一窒,随即就是密密麻麻的疼。
身体的应激反应让雾离愣在原地。
见到某个不常联系的人活着许久不做的事,惯有反应。
男人向前一步,周身散发强大的气场,青年凄狠的神色莫名被压制,不由得后退两步。
“你想干嘛!”
他轻嗤,下巴微抬,“看她是女生所以不想动手,现在站你面前的是男的,你动个手试试,”就在青年愣神片刻,他慢条斯理的卷起冲锋衣的袖口,露出结实的小臂,喉骨轻颤,发出危险信号,“带你老婆走没问题,但她现在不想跟你走。”
司机在观察车况途中,抽空瞟了眼车视镜,看到情况得到控制,松了口气。
“那个。”坐在一边的阿姨又想说点什么。
雾离打开语音识别,打好的字被机械女声复述出来,“阿姨,一味服软可换不来施暴者的妥协。”
阿姨一怔,没有再说话。
男人好兴致的倚靠在扶手上,黑色冲锋衣半敞,里侧的白色内搭裹挟着冷风往里钻,他不甚在意,注视着她因为气恼而泛红的耳根。
青涩的五官被岁月修饰得更显风情,柳叶眉,唇角勾起时杏眼黑透清亮,是张标志的南方长相,刚才站出来的时候像只张牙舞爪的小怪兽,似乖似凶,是他想了十年的人。
司机已经能看到前站的警车,扬声和站着的男人说话。
“谢谢啊小伙子。”
“没事儿,都是小姑娘的功劳。”
男人口罩下的嘴角上扬,俯身朝雾离靠拢,在离半刻的距离停下,“小姑娘,叫什么名儿?”
几乎是瞬间雾离就认出他,男人的脸型并没有变化,视线落下,他的那件冲锋衣竟有几个破洞。
还是那般..落魄?
想到此,雾离理所应当的觉得他忘记了自己,毕竟这么久了,没人有义务记得她。
她垂眸,在手机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雾离】
男人直起身,眼神不自觉柔下来,轻轻呢喃这两个字,似要揉碎了吞进腹中。
“你好,我叫,”他停顿了几秒,小心翼翼报出本名,“季知。”
车突然停下,警车的鸣笛声把后话吞没。
两人在阳光充沛的车厢中对视。
一个以为不认识,一个以为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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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是两个警察,男人站在车边,瞧着刚才没有半分波动的面色,轻叹口气。
小没良心,真不认识了啊。
小警员正在挨个核实证件,到男人面前时,多看了他两眼。
“你是蕲渊?”
蕲渊有点感冒,算是水土不服吧,所以一直戴着口罩,如今问起来,自然利落的摘下口罩,口罩下的颜值和身份证没什么差别,只不过下颚线更加立体,鼻梁挺拔如山峰,眼如点漆黝黑清丽。
不开口眼尾平行,桀骜不驯的劲儿,开口似笑,眼睛会勾人,朦胧的妩媚感。
“不像本人吗,警官。”
小警员的女朋友看F1,久而久之他也认得这位因暂别围场让自己的女朋友哭了一周的男人,原本他的本名叫季知。
核实完,四个人跟着上了警车,去往最近的警局。
节假日的警局没几个人,小警员把本子交上去,就让年长的警察负责了,自己坐在一边做笔录。
年长的警察资历很深的缘故,问话很快,几乎是一瞬间抓住重点。
“小姑娘很厉害能第一时间录像,”警察衷心夸赞,“嚯,看不出来还是个民宿的小老板。”
【谢谢。】
“是谢谢你,我家老伴也养小狗,下次照顾照顾你生意。”
雨过天晴,背对苏南车站的警局在阳光破晓而出时,大门被人推开。
雾离提着饰品从警局出来,腹部痛感剧增,她揉了几下,没有再停留径直往附近的站台走。
“雾离。”有声音从背后响起。
雾离停下脚步,回头。
蕲渊已经脱下冲锋衣,朝她跑过来,临了面前,微弯脊背喘息。
【怕你的猎物跑了?】
亮起的显示屏从下伸到他的面前,他微愣,抬眼。
突然想到在公车上和王奇打电话说的话。
“不是,浪子怎么了?我谈八百个和她有什么关系,她给我开工资吗?”
敢情把他当浪子了。
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因为愣神而凝滞在空气中,忽而莞尔轻笑,情眼看什么都深情。
雾离几乎要溺死在这样的眼神里,好多年没见,似乎寒暄都成了摆设。
其实雾离也是气涌心头,气愤他成了现在这样,也气当年的事情致使两人大吵一架,没有丁点解释,淡化在心间的气恼全数化为自卑,在他面前。
蕲渊直起身,轻缓地垂眸看她,随后解锁手机给她看公车排班。
“小警员说前面大桥发生车祸,公车过不来了,得去下一个站点。”
意识自己误会了,雾离下意识就想打手语道歉,也被男人抢先。
“你是想说抱歉?”他敬了个军礼,然后伸出小拇指在胸前点了两下,看她亮晶晶不可思议的眼神,“我会手语。”
雾离神色微变,却问不出口,为什么会手语。
雾离收回眼,忽然就想起。
极热的夏至,少年慢条斯理地取下眼镜,倚在巷口的墙根边,暗黄的光线打在半明半灭的下颚,“雾离,你和我讲什么道理?”
他垂眸看向她的瞬间,抬起的手顺势落到唇角,意味不明,侵略意识尽现,“现在,靠上来,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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