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麒见她许完愿,打开灯,迫不及待地问:“姐姐姐姐,你刚刚许了什么愿望,有没有关于我的?”
楚娉想起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的第三个愿望,有些后悔,被他问得一时有些脸红。
好在段麒自己先否定了自己:“算了算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你还是别说了。”
寿星楚娉逃过一劫,忙不迭切开了蛋糕,贤妻段麒深谙勤俭持家之道,只买了一个六寸的小蛋糕,楚娉把它平均切成了三块,送到段麒手上的那块刚被拿稳,楚娉就觉得自己脸上一凉,接着眼前的段麒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楚娉闻到鼻尖的一点甜味,瞬间明白段麒刚才干了什么,瞬间斗志上涌,不甘示弱地用食指蘸了点奶油,刚想抹回去,段麒却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
“哈哈!姐姐你太慢了,根本抓不住我!”段麒站在离楚娉差不多十步远的地方耀武扬威。
楚娉觉得,自己是不应该和一只小狗斤斤计较的,这样会显得自己好像和他一样幼稚,但是小狗实在太调皮,欺人太甚,如果放任的话以后一定会越来越不服管教,于是楚娉举着沾满奶油的食指,一边一步步靠近他,一边说:“段麒,再跑的话,我可不知道今晚之后这个家里还会不会有你的房间哦。”
“啊!”段麒刚刚转身要跑,还没迈开步子就听到楚娉的话,惨叫一声,“姐姐你好狠心!”
最终,虽然动作敏捷远远胜过楚娉,但是迫于后者的强权威逼,段麒还是不得不屈服,站在原地哭丧着脸,被楚娉抹成了圣诞老爷爷。
刘涟一直坐在餐桌旁,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他俩打闹,每当看到楚娉开怀地笑,她心中就莫名生出一股“我家女儿初长成”的感觉,欣慰地笑笑,和小区里看孙女打闹的老奶奶如出一辙。
短暂的“奶油大战”过后,刘涟提议玩点“成年人的游戏”,段麒一脸惊恐地看着她,楚娉却了然于胸:“又想玩真心话大冒险?”
刘涟“嘿嘿”一笑,没说话,眼神却不住瞟着段麒。
段麒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明所以地说:“我无所谓,姐姐玩我就玩。”
楚娉却已经摸清楚了刘涟的心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好,来吧。”
刘涟意味不明地一笑:“那我先来说说规则,由于我们人数比较少,所以玩法也不是那么正规,就用剪子包袱锤决胜负,输的人自选真心话和大冒险,赢的人可以随意提问题和要求,如果答不上来或者做不到就要喝酒,怎么样?”
段麒没觉出有什么不对,点点头:“没问题。”
“那——剪子包袱锤!”刘涟喊道。
两个剪刀一个布,段麒就是那个布,然而他输了,看起来不仅没有任何失落,反倒还挺兴奋,说:“我选大冒险!”
言下之意:快来让我干点儿什么刺激的事!
刘涟露出了一个讳莫如深的表情,那表情楚娉太熟悉了,一看就没憋好屁。
果然,刘涟憋着笑说:“那——去把餐桌收拾干净!”
段麒的表情凝固了一瞬,楚娉觉得自己几乎能看见他头顶冒出来的三个问号,没忍住笑了出来。
“姐姐……”段麒幽怨地看着她,“你们怎么能这样……”
“这样是哪样?”楚娉答道,“我觉得这个惩罚很好,既能达到惩罚的目的,又能顺便收拾桌子,多好啊。”
楚娉说着,竖起大拇指。
段麒没办法,只好耷拉着笑脸收拾完了那一桌子的狼藉。
后面几局游戏,段麒一直输多胜少,表情越来越郁闷,楚娉看着,又犯了心软的老毛病,提议说:“这样,咱们再玩最后一局吧。”
刘涟输了两局,被段麒以牙还牙,于是喝了两杯酒挡灾,说话时已经有了酒气:“那怎么行,咱们这才刚开始。”
说着,又举起右手:“来来来,剪子包袱锤——”
和第一局一样的局面,两个剪刀一个布,段麒又输了。
段麒被刘涟整怕了,瘪瘪嘴,说:“我选真心话。”
刘涟的表情却更得意了:“就等你这句话了。”
说完,她看看楚娉,又看看段麒,问道:“小子,你到底是从哪跑出来的,说实话,你和大街上溜达的那些不良少年不一样,对吧?”
“我……”段麒或许没想到刘涟会问这个问题,一改之前的爽快,一双眼不停地乱转,哪里都看,就是看不了楚娉的脸,语气也吞吞吐吐的,“我……这个嘛……”
楚娉之前看刘涟的表情,就知道她计划着今天要打听打听段麒的底细,加上她自己也有些好奇,就没阻止,由着她去了,现在看见段麒如此为难,心中就更好奇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串电话铃响了起来。
段麒逃过一劫松了口气,楚娉遗憾地拿起反扣在桌面上的电话——是宠物医院打来的。
三人又吃又闹,现在已经九点多了,这个时间,宠物医院怎么会打电话来?
楚娉接了起来,还没听几秒就神色大变,匆忙说:“好,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段麒,你把榴莲送回家。”楚娉飞快地说了一串地址,离这不远,接着什么也没来得及交代,就匆匆出门了。
楚娉重重关上门的那一刻,段麒甚至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
“怎么这么着急啊,出什么事了?”段麒喃喃着,无奈地看向坐在椅子上眼神迷离的刘涟,而后者酒气上涌,无知无觉地打了个酒嗝。
楚娉狂奔着跑到医院,刚推开医院的门,就听到从监护室中传来的细碎哭声。
麦秋果和一名中年女人蹲在地上,女人正在不住地抚摸监护室里的小狗。
那是一只博美,名字叫雪球,已经十三岁了,是今天白天送来抢救的。
雪球在家中突然开始剧烈抽搐并且呼吸困难,今天白天送来,楚娉和关医生一起帮她做了心肺复苏后抢救成功,只是心率很弱,不排除还有复发的可能,所以留在宠物ICU观察。
原本只要挺过今晚,雪球就可以回家了,但没想到……
女主人早已哭成了个泪人,看见楚娉来了,仿佛看见了救星:“医生你来了,快来看看我们雪球是怎么了,怎么抽得这么厉害,我感觉她好难受。”
雪球已经十三岁了,在宠物中属于绝对的高龄,今天白天能抢救回来,已经让楚娉觉得非常惊喜了,但是现在……
她看着女人满脸的眼泪,还有雪球不断难受抽搐的身体,从业以来第一次感觉如此如鲠在喉,第一次如此挣扎于是否说出真相这件事。
楚娉蹲下,轻轻地抚摸已经哭得喘不过气来的主人,说:“我们会尽力。”
或许是她的语气非常坚定,雪球的主人稍微平静了一些,微弱地点了点头。
楚娉调整了一下ICU的参数,然而下一秒,雪球喘气的声音却陡然变大了,一边喘还一边发出破风向一般的“嗬嗬”声。
楚娉一惊,马上说:“马上准备急救!”
可是麦秋果的双手刚刚接触雪球的身体,雪球的主人却突然说:“算了吧。”
她的眼泪彻底决堤,夺眶而出,她一边不住地用手揩着眼泪一边断断续续打着哭嗝说:“算了吧,算了吧,我觉得她好难受,我不想让她继续这样下去了……”
楚娉愣了一下,停下动作,其实要想把雪球的生命继续延续下去也并不是做不到,只是要想让她痊愈,确实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而她活着,喘多久的气,也就会承受多久的病痛,现在安乐,不失为一种选择。
女主人一边哭,一边抚摸着雪球柔顺的皮毛,仿佛在和她对话一般说:“雪球,一会儿就不难受了,一会儿就让你走,好吗?”
雪球仍然在不住抽搐着。
豆大的眼泪打在皮毛上,晕出一大片水渍,雪球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微微睁开湿润的眼,看向了主人的方向,仿佛在说:“不要哭,能陪你走到这里,我已经很幸运了,只可惜世界很大,生命很长,而我也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接触到雪球的眼神,女主人彻底崩溃,捏了捏楚娉的手,说:“楚医生,拜托你了。”
虎口处传来温热的触感,在这个瞬间,楚娉好像突然明白了关医生那天说的话。
不知怎么的,她的眼眶也湿润了,可是身为医生的职责却让她不得不忍住。
她第一次明白,跟人类相比,猫猫狗狗的生命是如此短暂,以至于他们注定只能成为我们生命中的过客。
可是他们却在短暂的生命中学会了爱与被爱,并教会了人类爱的真意。
爱是陪伴,爱是珍惜,爱是永不止息……
最终,主人签完字之后,还是提议要让雪球在自己怀里,由自己来送她最后一程。
“不会痛的,好吗,雪球好乖。”女主人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皮毛,在这样的爱抚之下,雪球竟然奇异般地停止了抽搐,甚至还用脑袋轻轻地蹭了蹭主人的手掌。
楚娉拿起针,将针尖刺入雪球的皮肤。
冰冷的液体注入皮下,雪球却并没有什么变化,仍然闭着眼,看起来很安详,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
“骨灰在一周到两周之内应该就能出来,到时候我们会联系您。”
女主人点了点头,红着眼眶对楚娉道谢:“谢谢您楚医生,我觉得雪球走得不痛苦,这样对她来说,应该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楚娉说不出话,只能冲她点点头。
段麒赶来的时候,雪球的主人刚走,宠物殡葬馆的人还没来,雪球的尸体只能暂时放在宠物医院,而段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景象。
仿佛是感受到了医院中的凝重气氛,段麒没笑,轻声问道:“小狗呢?已经痊愈了吗?”
麦秋果的眼眶又红了,低着头没说话。
段麒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楚娉,楚娉摇摇头,声音有些哽咽:“已经走了。”
安乐协议书还摆在诊室的桌子上,段麒余光扫到,不敢相信地问:“……安乐了?”
楚娉点点头。
空气凝滞了两秒,随后,段麒一个大步向前站到楚娉面前,语气里全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肯定能治好她的,就像上次那个得口炎的小狗,你不是医生吗,怎么会救不活呢?”
楚娉不愿再谈,转过身,沉默地走向换衣间。
段麒却不愿放过她,固执地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