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寻真洗漱完,看到许霁月五分钟前发来的信息,他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她加快速度,背上书包去等电梯。
人格外的多,她等了好久,电梯的层数在18层静止了快半分钟,离她所在的8层还有很久。
没办法,她只能从一旁的安全出口,走楼梯下去。
她冲得很快,一出去才发现下雨了。许霁月用一把透明雨伞撑着地,打量着雨幕。
“我、我没带伞……”兰寻真气喘吁吁,“我不知道下雨了。”
许霁月给她发消息说他到了,也没提下雨的事。
“没关系,这把伞挺大的,我们可以一起撑。”许霁月笑盈盈的,“寻真姐,脸都跑红了。”
兰寻真用手背贴了贴脸,果然在发烫,她直接把校服敞开,散播一些热量。
“外面可冷了,别感冒了。”许霁月把伞靠在墙角走过来,自然而然地给她拉好了拉链——在兰寻真还没想好用什么样的方式拒绝他之前。
他那张在男性或女性身上都能评价为“好看”的脸离她很近,这么近的距离毛孔也看不见。但太近了,已经超过了他们两个正常的社交范围。
兰寻真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如果说以前的许霁月是温软无害的小白兔,那今天的他竟然表现出了少许的进攻性。
他在试图走出心照不宣的那条线,步入她的领域,试探她的反应。
“走吧,我们早点去学校食堂吃早饭。”他的表现一切正常,撑开了伞,随后回头见她还没有动作,疑惑地歪了歪头。
好像……没有什么更好的方式。
兰寻真钻进了他的伞下。
从小区到学校,只需要步行十分钟。一路上,兰寻真听到雨打伞面、车轮压过水洼,还有许霁月时不时地询问她的兴趣爱好、她的日程、她的喜好。
“许霁月。”疲于应对的兰寻真忍不住道,“要不我们来背课文吧。”
许霁月:“?”
“哪首?”
“想到哪个就背哪个。”
许霁月:“……”
“好。”
步行十分钟,花了八分钟复习语文——血赚。
到达学校,雨正好停了。两个人先去食堂解决肚子饥饿问题,吃完早餐后,兰寻真听到许霁月发出“诶?”的一声。
“怎么了?”
许霁月把书包翻来覆去看,最后失落地叹口气:“我的挂件丢了。”
“丢了再买一个。”
“那是我按照家里小狗的样子用羊毛毡做的……算了,做的也不好看。”许霁月提了一嘴,没再提这件事,只是样子看起来仍旧是失落的。
兰寻真瞟了他一眼,他并不是随意提起的。
*
“你跟许霁月在一起了?”楚秀用手肘碰了碰兰寻真,“今早上听说你俩一起来,还一起吃早饭。”
“又不是只有交往才能一起走,一起吃早饭。”
楚秀认真领悟了她这句话,然后道:“我觉得你很有当海王的天赋,你说的对呀,完全可以跟不同类型的男生一起相处,享受情绪价值,又不一定非要谈恋爱。”
兰寻真:“……”
虽然她原意不是这个意思,但好像又是这个意思。
这几天相处,许霁月对她隐约突破朋友界限的行为和眼神,好像确实是对她有好感的意思。但是他没说,兰寻真自然也不会主动问,她有太多的事要做。
她凭借着他对她的好感,享受了一些优待,即便她尽量让优待变成公平的交易,但优待一开始的前提,就是他的好感。
“这样算坏吗?”兰寻真真心实意地问。
楚秀搂住了她:“这哪里算坏,都是心甘情愿,都是情调喽。”见兰寻真还在沉思,她又说,“这样总比一辈子拴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好,歪脖子树还总嚷着生儿子生儿子。”
兰寻真总觉得她意有所指,虽然没有刻意打听过她的家庭,不清楚具体情况,但知道她有个四岁的弟弟。
兰寻真抬手也搂住了她,两个人动作很滑稽:“秀姐说的都对。”
下课时间,兰寻真去了九班,找了谢珂。有些事线下说比较好。
谢珂还是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样子,但是眼神很恍惚,藏着某种心事。
兰寻真把谢珂拉到了一边,对于这个递给她纸巾的女生,她一开始就存了很大的好感。
兰寻真把昨晚在夜市拍的照片给她看:“这个是陶伟吧?”
谢珂扫了一眼,立马移开了视线。
兰寻真跟着乔回舟创过业,被迫学会了察言观色的技能,她认出这个表情是厌恶排斥。
陶伟很明显是个义务教育结束后就混社会的小混混,他的旁边是个穿着紧身上衣,大冬天还露着肚脐的女生,两人关系很亲密。
“你们分手了吗?”兰寻真低声问。
谢珂低着头:“你别管了。”她转身就要走。
兰寻真抓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她有时候也很讨厌自己莫名其妙惹人烦的正义感,但是谢珂这个样子,总让她觉得置之不理的话,事情会向糟糕的地方发展。
兰寻真语气很轻,但非常笃定:“谢珂,你需要倾诉和帮助。”
谢珂僵住不动。
兰寻真拍了拍她的后背,是一个安抚的动作,曾经她跟别人打架还打输了,学校让请家长,她闷着气回家什么都不说,乔回舟就拍着她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抚她。
“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兰寻真能想到的是威胁,少年宫那次,陶伟对待谢珂的态度,不像是对一个喜欢的异性,而像是处置一件所属物。
谢珂挣脱了她的手腕,离开了。
她不敢相信任何人。
*
谢珂的事情放在一边,很快,学习上的事情像潮水般侵占了她的脑海。
兰寻真头晕脑胀地学了一上午,看了看手机的待办事项,吃完午饭溜出校门,花了半个小时找毛毡小狗。
没有找到跟流浪小狗类似模样的,没有办法,她只能买了羊毛毡diy工具包。
作为她暂时的房东,许霁月都暗示成那个样子了,寄人篱下,兰寻真没办法视而不见。
她顺带去问了班主任的申请表进度,得知其中一个环节的审批人出差了,得下周才能回来。
兰寻真:“……”
“只能他签字同意才行吗?其他人不行吗?”
班主任尴尬地挠挠脸颊:“流程是这样的。”
兰寻真又提起下一个事:“那老师,最近还有没有可以比赛拿奖金的机会?”
“我们学校一直都是华英赞助比较多,他们在做一个宣传华英‘春雨关怀’文化的广告,拟从北城一中找学生,尤其是艺考生,这种的会给劳动报酬,具体数额不清楚,一般上万。另外一个是联考后的运动会,只是没有奖金,用奖品的形式向学生发放。”
兰寻真沉默片刻:“第一个怎么报名?”运动会她放弃了,她没有运动细胞,而且奖品折现也很麻烦。
“先投报名表,等筛选后面试就可以。”
兰寻真:“请问报名表可以在哪取?”
班主任说了一个地点后,又忍不住劝阻这位他们班最优秀的学生:“兰寻真同学,高三学习为重,赚钱的事等你高考完再说也不迟,大学也有贷款和奖金,时间也比现在充裕。”
兰寻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她面对班主任鞠躬:“谢谢老师。”她能分辨是好意。
课间休息有十分钟,兰寻真花了十分钟拿报名表,然后又花了下一个十分钟填表,最后花了十分钟交表。
负责广告拍摄报名的老师并不关心报名的是谁,他正在玩电脑上的蜘蛛纸牌:“放在那就行。”
于是兰寻真总共耗时三十分钟的报名表垒在桌面上,提交报名表的学生并不多,学校的艺考生总共才十来个。
兰寻真觉得,还是有一定机会的……吧。
“老师,什么时候知道第一轮筛选结果啊?”她问了句,但那名老师注意力不在这里,她只好重复了一遍。
老师耸了耸肩:“不知道,报名表上不是留了电话号码吗,回去等通知吧。”
他又开了一把蜘蛛纸牌。
兰寻真:“……”她真想把他举报了。但她知道,一般在这种岗位上浑水摸鱼的,都是有点关系的。
交完报名表,又上了一节课,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一天时间过得很快,人越需要时间,时间越过得快。
兰寻真在老地点等许霁月,她的作业和复习任务在晚自习的时候就完成了,得益于浓厚的学习氛围,她的效率都提高了一截。今天只剩下给许霁月补习和制作毛毡小狗的待办事项。
兰寻真等了一会儿,没见到人,教学楼除了大门,其他地方的灯都暗了。她给许霁月打电话,显示无法接通。
兰寻真打算去他教室找找。
还没走到他教室,路过厕所,就听到噼里啪啦的动静。
“长得好娘啊,男的会长这么娘吗?不会是女的吧?”
“哈哈哈哈,也有可能是人妖。”
“会不会是gay啊?好恶心啊。”
“你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
兰寻真皱了皱眉头,然后她听到了许霁月的声音:“看够了吧,让我出去。”冷静到麻木。
“什么叫够了啊?说的好像谁乐意看你一样。以为跟你一样是gay啊。”
“他好像喜欢高三的叫什么兰的。笑死了。谁喜欢这么娘的男生啊。”
然后就扭打的声音。
被议论的“什么兰”在动静一开始就给学校保卫处打了电话,但没人接,于是只能打开手机录音,放在厕所门口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又在听到扭打声音后从女厕所拿了拖把。
她讨厌自己突如其来的正义感,这非常不理智,她在做超乎她能力的事。
但是此时此刻,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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