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聚餐

其实刚刚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柳昭有过惊讶,但很快这份惊讶就被心疼所替代,她心疼林一鸣小小年纪就过得如此谦卑,因为自己能与他感同身受,同样她也心疼眼前这个充满愧疚的林一洛,本就不是他的错,最后却把压力给到了他,想到这里,她很难得的没有逃避对视:“一洛哥,我不给自己负担,那你也不要给自己负担了,你做得很好了。”

柳昭的眼睛很漂亮,亮亮的,林一洛最怕的就是别人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那份擅自做主的期待只会让他作呕,但现在,他并没有反感柳昭的期待,这么多年来,大家嘴上不说,其实都知道他和林一鸣之间的关系微妙,有意无意会偏袒补偿一些林一鸣,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对这个哥哥是亏欠的。然而柳昭不一样,她看似柔弱,却比谁都坚强,有懂得感恩,又有共情能力,直接说出了让他放下负担的话,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慰藉呢。

再之后,柳昭其实不记得和林一洛细细碎碎聊了什么,只知道林一洛其实没有想象当中那么话少沉稳,也爱开玩笑,也会有脾气,只是这些都被复杂多变的家庭关系所掩盖了。等到他病彻底好了之后,为了不让柳昭的注意力时时刻刻停留在病毒上,两个人就窝在家里看看书,观观影,以及在征求林望同意之后,没事还打打游戏。

原以为之前林一洛说打游戏烂是谦虚,实际上手之后,柳昭才发觉他是真的菜。

几局下来之后,柳昭忍俊不禁:“一洛哥,你可以不用让我的。”

“少揶揄我,不是说过我打游戏不行吗?”这些天来两个人的关系亲密了许多,柳昭都敢当着他的面直接露出点小得意,林一洛也不计较,依旧会接茬,并且习惯性点一下她的额头,懂得适可而止的柳昭自然就会结束这个话题。

不过今天游戏里这毫无默契的配合和单方面虐杀,让柳昭这个自诩是游戏废的人都找到了自信,而在她眼里曾经那个完美人设的林一洛终于好像和她靠近了些。

“那你也是真的不擅长艺术方面的东西喽?”

“如果是画画,和你应该不相上下。”

柳昭差点忘了,林一洛可是一句话可以让金羽卓与林望各自闭嘴的人,和他讲话,讨不到便宜。

“我看着就不像有艺术细胞的人,但是你明明会摄影,美学造诣应该很高的。”

“你以为照相机为什么会被发明出来,就是人们画不出啊。”

好有道理,柳昭真是无力反驳,低头小声嘀咕:“画画不行,手工倒是无师自通。”

“这个以前为人学过。”不知道是不是柳昭错觉,说这话的林一洛眼神黯淡了许多。

“什么人?女朋友吗?”相识至今,柳昭对柳昭对林一洛那个传说里的前女友还是保持着好奇地态度,借着这个机会自然还是想问上一问。

“这是绕我呢?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八卦。”林一洛也不完全戳穿柳昭的小心思,只是发挥自身优势,抬眼看着她不安的脸。

“确实有点好奇,一洛哥如果不想说那就不要说了。”总不能逼着人家讲情史。

“不是为她学的,是为我妈,可惜就是学了最后也没送出去,他们最后还是离婚了。”

短短几句话,柳昭就能感受到那段日子里对家庭抱有期待的林一洛最后受到了什么样的打击,为自己的无端八卦感到抱歉:“对不起一洛哥,是我乱说话让你伤心了。”

“都过去了,不过这技能确实能拿来哄人,挺好用的。”一转攻势的林一洛撑着脑袋,绕有兴趣地看着柳昭。

“啊?”不能猜透意思的柳昭现在只觉得心脏在狂跳,想要印证心中的猜测。

撩人要适度,关系要递进,林一洛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也不再逗她,直接站起来指了指柳昭胸前的项链,笑着反问:“你说呢?”

“……”

柳昭觉得林一洛要是放在古代,横竖是勾引书生的妖孽。盯着他下楼到客厅之后,林一洛像是听到了她的腹诽,突然站住转身做了一个她最想听到解释。

“还有就是你最好奇的女朋友,我俩没有感情基础,严格来说我只是她的借口和挡箭牌,具体涉及**我不能和你多说。”

那个所谓的女友,只有林一洛知道,对方完全不喜欢她,因为那女孩有自己的女朋友,当初和她在一起,只是顺手帮忙,并且挡一挡自己的桃花,听着很不道德,但是三个人都同意了这个方案,所以就没在人前提起过这茬,但现在自己要是再不说,柳昭估计会胡思乱想难过好一阵,不如解释一番。

柳昭内心窃喜可脸上又不能过多表现,硬绷着不承认自己八卦,跃过林一洛去餐厅吃饭。

只是这样一来,两个人心中都有了新的期待和打算,各自盘算着如何付诸行动。不过超长寒假结束前,无人表态,依旧保持着兄妹相处,一起等待王梦清几个人回家。

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听到了解封的消息,林一洛叫回了在乡下的孙姨,在家张罗了一桌子的菜,为林胜华四人接风洗尘。尽管每次电话里王梦清都让柳昭放心,但没有尽头的等待和长期的精神紧绷,等看到人的时候,几个人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

然而,对比这场残酷无声的战争下那些失去生命的人,他们又是无比的幸运,幸运得回到了这里,幸运得一家人团聚,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各行各样都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林家也不例外,不过好在林胜华和王梦清在这方面想得十分开明,觉得一家人平安胜过一切,其他都靠后。而对于柳昭这样的大学生,也是有了全新的网课体验,等到返校通知发来之时,那简直恍如隔世,心中有喜悦有不舍,喜的是终于能够久违地逛一逛大学校园,不舍的是这学期不再能见到林一洛,虽然没有说破,但她隐隐觉得这个寒假以来,林一洛对她的态度明显不一样,给了她不少信心。

除了返校信息,回校前柳昭还接到了高中老师退休的邀约,本早就该聚的餐因为不可抗力拖到了现在,既然正好赶上了,柳昭也不打算推脱,在高三群里接龙同意参加。

这次聚餐的主角是柳昭高三的英语老师,虽然她并不是班任,也不算年轻,但是凭借着自身人格魅力,一直在学生里人气很高,这次退休,大家也是非常给面子,除了一些因为个人原因无法参与只能远程送上祝福的同学,大半个班都聚在了一起。

高三那年,柳昭的心中只有学习,所以和班里的同学算不上太熟,半年没见,更是插不上什么话,所以就规规矩矩地坐着,该吃吃该喝喝,进酒的时候,诚心地祝福了一句“祝项老师退休生活幸福美满”,礼貌性地和一帮人合了照,就默默坐到了一边,拿起手机翻起了相册。等快要散场的时候,起身打算去个洗手间,然后直接一个告辞离场。

洗手台前,柳昭正在整理自己的头发,结果透过镜子看到一副令人恶心的嘴脸,下意识就想躲开,绝不纠缠,

不过柳灵娟这性子,心不顺的时候路过的狗都要骂上两句,这会刚和男朋友吵完架的她正窝着火,见到了自家这个在她眼里去享福的妹妹,不上前揶揄两句,实在就难受。“这不是我们柳昭大小姐吗?怎么?去了林家当了有钱人,就不认我这个姐姐了。”

“麻烦请你让开,我不想在这里和你吵架。”毕竟是公共场合,柳昭依旧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僵硬地笑着请人离开。

可柳灵娟最讨厌的就是这一套文明人的做法,直接开始亮嗓子嘲讽:“我就不想让了呢,别以为你现在有钱了就能指示我,寄人篱下,谁知道背地里怎么被人议论呢?也不知道外婆在天上会怎么想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会议论别人的只有你这种无耻的人。”再说下去,柳昭感觉要压不住内心的怒火,奶奶还在世的时候,这对母女非但不帮忙,还拼命给家里找麻烦,现在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提奶奶。

柳昭以为,柳灵娟这会应该会破口大骂,结果她一反常态,嫖了个白眼不再继续说话,还没摸到她下一步行动的柳昭干脆直接走人,没曾想被她出脚绊了一下,夺走了手上的手机。

“你这个手机挺好看的,是林家给你买的吧?日子过得可真不错,几年前你撞到我那事还没有个说法……”

柳灵娟接下来想说的话,柳昭都能猜到个七七八八,无非就是又想在她身上讹上一笔,这是她惯用的伎俩,刚刚以为她会就此打住的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不过柳昭也不是真的软柿子,和她客气只是礼貌,现在没来由地被抢了手机,自然要反抗。

“还给我!”说着柳昭直接扑到了柳灵娟的身上,和人拉扯起来,抢夺期间却不小心面部解锁,把刚刚在看的照片展示了出来。

“呦呦呦,这什么呢?”柳灵娟仿佛发现了什么大秘密,直接摁着柳昭开始滑动屏幕看起里面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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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林
连载中九月鹑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