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怎么，恼羞成怒了？”朱友珍冲上去，又挠了叶玉林一爪子，他的脖子上瞬间又多了几条痕迹。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叶清霜等人的注意。
叶老太太跟叶老头对视一眼，又走出来。
叶大伯跟大伯娘也跟着出来。
叶老太太皱着眉头问：“什么小寡妇？”
都到这份儿上了，朱友珍破罐子破摔，反正叶玉林以后也不是个工人了，他没了工资拿，自己也不需要捧着他了。
“你们不知道吧？叶玉林早在六七年前，就跟他们厂子里的小寡妇好上了。你们猜为啥明明没周都有一天的假期，他有时候一个月才回来一回两回呢？你们真信了他厂里忙要加班的鬼话呢？”
朱友珍眼含泪光。她想起了七年前的自己。
那年营子里打了一头下山祸祸庄稼的野猪，大队长做主杀了，给大家伙儿分了肉。她心态已经半个来月没有回来的丈夫，偷偷花钱朝村里的黑五类家买了他们的那一份。找了个地方做成了肉干，披着星星戴着月亮的走到县城。
那会儿天刚刚亮，她还没走到工厂，就看到了跟一个女人关系亲密一块儿往厂里走的叶玉林。
她就那么跟了叶玉林一路，看着他们在工厂门口分开，当做不熟悉的样子，一前一后的进工厂。
那一天的她，在县城待了很久，回去的路上，她把给叶玉林的肉干一块儿一块儿的掰了吃了。
后来，叶玉林周末没有回来，她就借口回娘家，又去盯了两回。她知道叶玉林会跟着小寡妇回家，她看到他跟小寡妇的儿子一起，像是一家三口一样的相处。
朱友珍早就厌烦了叶玉林，可她又不得不靠着叶玉林。
因为他是工人，他有工资，他是当下世人眼里最好的结婚对象。
为了他的工作，为了他的名声，为了几个孩子，朱友珍一直忍着，把这件事情放在肚子里，现在说出来，朱友珍只觉得神清气爽。
叶老太太跟叶老头都没想到叶玉林会在外面做这件事情，当即便愣了。
“老三，你真干这事儿了？”
叶玉林知道自己父母最讨厌的是啥样人，他这会儿也顾不得想朱友珍是从哪儿知道这件事的了，连忙否定：“爸妈你们被听她瞎说，我跟桂香啥事儿没有。我就是看她可怜，帮了她两回。”
朱友珍冷笑一声：“桂香，叫得可真亲啊。你要是跟她没点啥，会直呼别人的名字？”
叶玉林恼羞成怒：“闭嘴吧你。”
“闭嘴？我凭什么闭嘴。我还要说，你以为你是你的桂香的唯一吗？你太妄想了。你恐怕不知道吧，你的桂香要结婚了，就是今天！”
朱友珍的这句话，让叶玉林睚眦欲裂：“你放狗屁。桂香好好的，我早上回来的时候桂香还把我送到城外呢。她怎么可能今天结婚！”
叶玉林一句话自爆。
叶老头忍不了了。他拖了鞋就往叶玉林的头上身上打：“早他妈就想打你了，偏偏你妈说你个瘪犊子长大了，再打你不好看，劝我放了你。”
“你奶奶个腿儿的。我看你就是欠打了，才会这么不着调。算计侄女，在外面乱搞。我从小就是这么教你的？啊？”
“我看你就是当了工人以后飘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外面的人夸你有出息你就真的有出息了？我告诉你，小瘪犊子玩意儿，你在我这里啥也不是。”
“家里家里你不管，外面的事儿你倒是跑得挺勤快。你赶紧给老子滚蛋，早知道你是这种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人，你妈把你生下来的时候我就应该给把你溺死在尿盆里。省得你长大了祸害人。”
叶玉林对他们没有防备，被打了个正着。
叶老头下手重，叶玉林疼得嗷嗷喊。
叶老太太看他打得太费劲，顺手从边上抓起扫帚放到叶老头的手边，叶老头抓起来就揍，叶玉林喊得更厉害了。
门口有人探头探脑。
大伯娘过去把门关上。
朱友珍在边上看着叶玉林挨打，哭着哭着就笑了。
叶玉林被看到了，更恨，朝着她跑过去，一脚就把她踹倒在地上。
“贱人，你个贱人，都是你。”
他红着眼，不顾后面叶老头在打他，还要去踹朱友珍。
朱友珍正好倒在园子边，她朝里伸手，捡起一块拿来砌园子的石头，在叶玉林跑过来的时候，直起腰，狠狠地砸在叶玉林的头上。
叶玉林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朱友珍看他倒地，居然又笑了。
眼前的一切彻底把叶清霜给震惊住了。
早上的时候她还觉得这俩腻腻歪歪的，感情好得不行呢，怎么一天的功夫，就从佳偶变成怨侣了呢！
直播间还没关闭，吃瓜群众们亲眼目睹了这个瓜。
弹幕刷得飞快，叶清霜看到的时候，恰好便是这两句：
【真塑料夫妻。】
【演技真好啊。早上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俩真的恩爱呢。】
【啧啧啧，要不是知道三婶儿是啥人，我真的要怜爱她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叶玉林倒了，叶老头儿也打不下去了。
他丢了扫帚离开，叶大伯跟叶文峥一块儿把他搬到房间。大伯娘在院子里安慰朱友珍。
对于大伯娘的好心，朱友珍毫不领情。
大伯娘说了半天，见朱友珍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也懒得说了，直接回房间去了。
叶清霜则跟着叶老头跟叶老太太进了东屋。
“爷，奶，三叔的工作真要给我啊？”
叶清霜一直想问这句话，不问出来，她今晚觉都睡不好。她知道这句话一问出口，叶老头跟叶老太太必然会觉得她的眼皮子浅，心眼子多。
叶清霜也可以不问，因为她一直都知道，一个人若想给予你一些东西，你不说她也会给你。若是不想给你，你就是跪着求她，她也不会心软分毫。
道理她都知道，可这个工作是她爸爸用命换来的，但凡给的不是叶三叔，她都不会对这个工作有任何想法。，
叶朱友珍跟沙美凤狼狈为奸，她回来的这几天，朱友珍不知道在暗地里用眼神刮了她多少次！若是眼神可以杀人，叶清霜此刻早已千疮百孔。
叶老头点头：“那个工作本来就是你爸爸留给你的，本来我跟你奶奶也商量着让你三叔把这个工作还给你。或者让她们出钱给你买个工作。”
正因为有这个打算，在全家小孩子都去读书后，叶老头老两口也不着急。
叶老头原本的打算，是让叶清霜下年跟叶文兰一起一年初中，走走关系，拿个初中毕业证，这段期间，老三再往上活动活动，给叶清霜找个城里的工作。
等过个两年，再给叶清霜找个好人家。这样子，等他到了地底下，也有脸去看二儿子了。
只是叶老头万万没想到，老三居然会成这副德行。
叶老太太把叶老头的烟斗递给他：“少抽点，都哈拉嗓子了。再抽下去这脖子还要不要了？”
说完叶老头，叶老太太又过来揽着叶清霜的肩膀，跟她一起往小院走：“小孩子就不要管那么的事儿了，小心长不高。你放心，属于你的东西，爷爷奶奶都会给你，谁也拿不走。”
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叶清霜的面前说过这句话。从小她有啥东西叶晓琴姐弟俩都想要，沙美凤就会让她把东西让出来，她要不给，叶三柱就会出手揍她，沙美凤只会在事后跟她说她不听话。
叶清霜觉得鼻头酸酸的。
临近小院的时候，叶老太太往东厢房看了一眼，争吵声隐约从里面传出来。
叶老太太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她以前就一直在想当初要那个工作是不是错了，现在想来，是真的错了。
铺了炕洗了脚躺在被窝里，叶清霜问叶老太太。
“奶，人家补偿了个工作给我爸的事儿，她知道吗？”
叶老太太本来也没有睡，闻言便道：“知道，你爸出事儿的时候是医院请人来家里找的。我们赶到县城医院的时候，刘厂长一家都在。”
“我们一去他们一家就跪下了，这个工作的机会是他再三推过来的。说是不能看恩人的妻儿后半生没有保证。”
叶清霜很意外，以沙美凤的性格，她知道刘厂长家补偿了一个工作机会给家里，她居然会不要？
“那她没争？”
叶老太太叹了一口气，道：“没有，你爸刚刚下葬的那天晚上，她就带着你上了上营子，嫁给叶三柱了。这个工作机会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过。”
叶清霜更加疑惑了。
她是农历十一月份的生日，她爸爸没的那年她五周岁，往前推十一年，正好是59年，正是最困难的那几年。
叶清霜听人说过，那三年里，蒙省省内干旱，从春天开始一滴雨水也没有下过。那时候地里但凡有一点绿色都被薅走吃了。
在那个时候，一个城里的工作，是可以养活一大家子的，沙美凤不可能不要。
她那会儿也还年轻，成了工人，她能选的男人很多，个个的家庭条件都是叶三柱拍马也赶不上的。
要是换成叶清霜，她绝对会选择进城工作，再把自己丢到家里给爷爷奶奶养。
不正常，沙美凤这样绝对不正常。
叶老太太也理解叶清霜的疑惑，她道：“叶三柱那瘪犊子年蔫坏蔫坏的，你妈连好日子都不过，肯定是他手里有你妈啥把柄，所以她不敢扎刺。”
叶老太太的逻辑是通顺的，可叶清霜咋也想不明白，是啥样的把柄，能让沙美凤放弃肉眼可见的美好生活，并且在这么多年里，不露丝毫的口风，甚至在过得最不如意的时候，也没有说过一句抱怨的话。
我稍微好点，孩子中招了，跟接力赛似的，实在是没完没了。
昨晚上半夜就烧了起来，今天去打了退烧针，不知道今晚还会不会烧。小的这个孩子不到两周岁，一发烧真是一晚上一晚上不敢睡，心力憔悴。
冬春换季，流感肆虐，大家一定一定要做好防护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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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0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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