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日的下午放假半天，因为明日就是五一，各班都要准备两到三个节目表演，因此给了半天假。
女一班的节目目前才有一个，那一个是李兰时的手风琴演奏，这架手风琴是陈宝梅从家乡带过来的，因此李兰时打算借她的手风琴演奏苏联歌曲《小路》。
“万玲，要不你来个诗朗诵？”李兰时提议。
“不好，女二班的节目有诗朗诵，可不能和她们重了。”万玲摇头。
“那你们就合唱一首歌。”
“合唱可以，但找个地方练练才行，在这里唱都被人听到，到明天就没新鲜感。”
李兰时想了想，道：“我开车带你们去取水的河边练习，你们把干净衣裳和毛巾都带上，盆也带上，顺便到河边去洗个澡，咱们来这些天还没洗过澡。”
这个主意一出，大家都高兴起来，戈壁滩里风沙大，头发里全是沙，弄也弄不掉。
“哈哈，这要让女二班知道可不气死！”
“谁让我们班长会开车呢？女二班也可以让陆长洁和周雅琴开车嘛！”
众人哈哈大笑，一边收拾衣物和毛巾，拿了盆直奔大卡车。
李兰时和万玲拿了几把砍刀放在卡车上，虽说是大白天，但狼并不是只有夜里才出来。
“你们去哪里？”女二班的知青疑惑地打量上车的女一班知青。
众人答道：“我们去河边洗香香，让你们班长也开车带你们去洗香香。”
顿时把女二班的知青气坏。
卡车驶出了九连，引来无数人侧目，一名男知青叹道：“我真想也是一名女性，这样我就能跟着李兰时去洗香香了。”
戈壁滩中阳光火热，因为能马上洗澡，大家又都唱起歌。
“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霜脚下踩，三九严寒何所惧，一片丹心向阳开向阳开……”
歌声合得很好，大家一致说合唱便唱《红梅赞》，然后万玲将歌曲分段，安排领唱和合声，还有几个人独唱，以及哪些句子是全体合唱。
到了河边，众人一见这条河水喜不自胜，纷纷要跳到小河里。
慌得李兰时赶紧拦住，道：“不能下水，这是饮用水，不能污染，我这里有个干净的盆，你们只能用这个盆在河里舀水倒入你们盆里。你们洗澡也不要靠近河边，离开几米距离，不要让洗澡水流到河里。”
众人答应着，用李兰时提供的盆给自己盆里装水。
“你们先洗，我和万玲守着。”说着，李兰时拿了砍刀。
虽说是人迹罕至的戈壁滩，李兰时觉得还是有守着的必要，一是防野兽，二是怕有人突然来了，自己也好驱赶。
等到众人洗完后，李兰时和万玲才去端水，她俩躲在卡车的后面洗澡。
雪水化的水略微冰凉，在这大太阳下浇到肌肤上还是要打哆嗦。
“好凉的水。”
“这是雪水，当然凉了，我们喝的就是祁连山上的雪水。”
两人洗了个囫囵澡，换上干净衣裳，又端水洗头，搓得发丝里都是泡沫，阳光一照五颜六色。万玲凑上来，对着李兰时的发丝猛吹一口气，小泡泡从李兰时的发丝上飘起。
李兰时的视线追随着那些小泡泡，它们越飞越高，然后不见了。
青春如此美好，怎舍得浪费？怎舍得虚度？
让前世的事一切随风散，就如同这些小泡泡飞到那看不见的地方。
趁着万玲带着大家练习合唱时，李兰时便在戈壁滩上拔沙葱，到黄昏时已经拔了一盆。李兰时就坐在河岸边清洗沙葱，这一大盆沙葱用来做饺子吃准香。
“可以了，我们回连里，不然要错过晚饭。”
食堂是过时不候，除非是特殊情况才会留饭。
卡车开回连里正好赶上开饭号，众人匆忙奔回帐篷放下盆，连衣服都来不及晾晒起来就拿着碗赶到食堂。
女二班的人早来了，见到她们虎视耽耽。
“可洗得真香哟！”
“搓掉了几层皮吧？”
女二班的知青没洗成澡，开始讽刺她们。
“搓掉几层皮也比脏兮兮好，不然头发里和皮肤里都是污泥臭死人 。”女一班的知青也当仁不让地讽刺回去。
“让你们班长开车带你们去洗呗！”
女二班班长陆长洁顿时柳眉倒竖，她是军人子女，没当上一班长就已经很生气，哪经得起被别人挖苦。“哎哟！你们班长会开车，带得你们全班人都得瑟起来。”
“就是得瑟。”女一班的谢小荷故意扭着臀部摆动了两下。
陆长洁气得七窍生烟，女二班女生见谢小荷取笑她们，个个怒火万丈，两拨人就在食堂吵起来。
这时李兰时和万玲都在食堂里面切沙葱，明日是劳动人民的节日，自然也该吃餐好的，大鱼大肉吃不上，吃顿饺子老赵打了包票，两人和陈宝梅干得正带劲，还不知道外面吵翻了天。
别人见两个班女生吵得不像样，不知是谁去通知了韩潮和刘水生。
两人赶来时，两班女知青都在摩拳搓掌要干架。
“怎么回事？”刘水生和韩潮正在办公室里排练节目，他们明天表演一段对口词，韩潮的普通话不标准，刘水生就一遍一遍地纠正他的发音。
但是乡音难改，一时哪纠正得过来。
忽然听到有人报告两个班女知青在食堂吵架，大有大打出手之象，两个人赶紧跑来。
韩潮下意识寻找李兰时，但是食堂里并没有发现李兰时的踪影。
“连长，指导员，女一班欺负人。”陆长洁眼泪都快出来了，刚才女一班还有人说她只是高中生，学历不如李兰时，把她抨得一文不值。
“是她们先讽刺我们。”女一班的知青也不是好惹的，当下辩解。
韩潮看着陆长洁，道：“你说是怎么回事？”
陆长洁擦了一把眼泪，道：“今天下午李兰时开车带她们班知青去河边洗澡，但是不带我们去。我们来九连好些天了，天天干活，身上脏得不像样，李兰时为什么要区别对待我们？就因为我们是女二班，不是她们女一班的人吗？”
“对，她们开车出去时还嘲笑我们，说让我们班长开车带我们去洗香香。”
“刚才她们还骂陆长洁只是高中生，不像她们班长是大学生，会开车，说陆长洁什么都不如李兰时。”
刘水生看向女一班的知青，道：“是她们说的这样吗？”
霎时女一班的知青都低下头。
“大家都是来支援国家建设的，何必要分彼此呢？”刘水生无语，因为人数多，才将女知青分成两个班，现在倒成了两个派别似的，明争暗斗。
“李兰时现在哪里？”韩潮问道。
半天了，李兰时居然没出现，便连万玲也没看见。
“李兰时在河边摘了许多沙葱，她和万玲，还有排长，在食堂里面准备包饺子，说明天煮给大家吃。”谢小荷赶紧道。
“叫她们来。”韩潮不禁生气，两个人连一个才十几人的班都管理不好，自己班上的知青与别的班快打架，她俩人影都瞧不见。
谢小荷见连长生气，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赶紧去食堂里面找李兰时。
一会李兰时和万玲就来了，陈宝梅也来了。
“李兰时，你为什么只带你们班的人，不带女二班的人去河边洗澡？”韩潮语气严肃。
李兰时瞅了他一眼，这么快就原形毕露，对她大声呵斥，好报她要赶走祝满红之仇。
“连长，我们女一班是去河边排练节目，顺便洗个澡，又不是为了洗澡才去河边的，这为什么要带女二班？难道让女二班在旁边观摩吗？”万玲马上反驳。
韩潮没理万玲，向李兰时道：“你说。”
“就是这样。”李兰时望向他。
陈宝梅见他俩脸上都有火气，忙道：“老韩，事实确实如万玲说的这样，她们是想保持节目的神秘性，所以才到河边去排练的，顺便洗澡。她们回来都和我说了，不是刻意不带女二班。”
刘水生心中明了，打圆场道：“李兰时，后日下午你就开车带女二班去河边洗澡，来了这些天，也忙了这些天，是该好好洗个澡，只怪我们九连的条件太差了，让大家都没法洗澡。”
九连的条件差得何止不能洗澡，连泡个脚都不可能。
“我们男知青也要洗澡。”
“对，男知青也是人，干活也脏，必须洗澡。”男知青们也开始起哄，议论纷纷。
刘水生伸手示意大家安静，道：“安排，都安排。”
众人散去，韩潮向食堂外走，李兰时去食堂里面继续切沙葱，忽然两人不约而同回过头，韩潮心中一凛，李兰时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仇恨。
他张了张嘴，想要叫住李兰时，但他只能看着那身影消失在他的眼前。
“连长，指导员，团长打来的电话。”通讯员朱安跑来。
两人赶紧回办公室，韩潮心情不好，刘水生去接电话，笑道：“梅团长，此时打电话，请问有何最高指示？”
“小刘，明日张师长和我去你们连视察。对了，文工团的同志也要去你们连慰问演出，你们可得拿出诚意好好招待人家。韩潮那小子二十好几了还没成家，你让他明日好好留意文工团的大姑娘，要是有中意的，我去给他说媒。你说你小刘，你自己成家了，就不着急小韩的终生大事，也得帮着操持操持嘛，我可不想看到这么好的兵打光棍……”
电话在刘水生的惟惟诺诺中挂断了。
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霜脚下踩，三九严寒何所惧，一片丹心向阳开向阳开——出自歌曲阎肃《红梅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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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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