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程望星拿着作业,整个人怔愣着回到座位上。

明明给彭言希讲题时,她还是温和的语气,为什么到自己这里她便不耐了,她已经对自己没耐心了吗,也是,每天送自己回去对她来说是一件麻烦的事。

既然她已经不耐了,她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还要继续送自己回去。

想到喻景若可能心里厌烦了,每天是忍着不耐送自己回去的,程望星心中闷闷地疼,汹涌的情绪裹挟着她,一颗心隐隐发颤。

难道她对自己的温和是装出来的,她其实觉得厌烦吗?

程望星心口发涩,她深吸一口气,紧紧咬着牙,压着心头翻涌的难过。

后面的课她心不在焉,喻景若皱着的眉和隐隐不耐的语气在她的脑海里时不时浮现,她想让自己别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程望星安慰自己,可能是她当时赶时间,都是自己没认真听她才不高兴的,只要自己变得优秀变得更好,她……应该不会讨厌自己。

平复下心绪,程望星觉得可怕,她稍微蹙眉,稍微语气不耐,自己就这样胡思乱想,患得患失,怎么会这样。

她竟然这般在意喻景若的一举一动。

余小桐拍了她一下,“望星,你报了运动会吗?”

程望星回过神,“没有。”

余小桐急切说:“张秋华给你报了800米。”

张秋华是体育委员,马上要举行运动会,他负责运动会的报名。

程望星皱着眉,起身向张秋华那边走去。张秋华正在和几个男生聊天嬉笑,瞥见程望星走了过来,他拽着一张脸,“干嘛?”

“我不报运动会。”

张秋华“呵呵”一声,“人不够,赵老师说了,班委要起带头作用。”

说着,张秋华斜睨着她,扯着嘴笑,“而且,彭大学霸都积极报了,你身为课代表,不报?”

程望星冷冷地看着他,“我再说一遍,我不报。”

“跟我掰扯没用,你去找赵老师。”张秋华不耐烦摆摆手。

张秋华以为说了这句程望星就知难而退了,没想到她还真去找赵老师了。

“你为什么不想报运动会?”赵老师疑惑问。

“我跑不了800米。”

“班委要起表率作用,也不是非让你拿到什么名次,班上报名的人也不够,坚持一下哈,就这样定了。”赵老师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斩钉截铁。

程望星没说话,转身走了。

接连几天,晚上放学的路上,程望星和喻景若都没说话。

喻景若没像以前一样主动找话题,也不问程望星为什么闷闷不乐,或许她根本就不在意,不关心。

程望星本就因运动会头疼,加之察觉到喻景若这几天的不冷不热,心中更加煎熬。

运动会开始的那天,大家坐在看台上,为班上参加运动会的同学呐喊加油。

彭言希报的是50米短跑,跟她关系好的都在给她加油,最后她跑了个第二名。

运动员一组组的上,很快到了女子800米。程望星站在起跑线处,一阵不安漫上心头。

随着“砰”的一声,运动员们都奋力跑着,程望星跑得并不快,到后面差不多是倒数第三的样子,空气往鼻子和嘴里灌,整个肺好像都是麻的,程望星咬着牙跑着,觉得头晕目眩。

她隐约又听到了,似泥沼般潮湿阴冷的怒骂,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格外清晰。

“你怎么这么没用,考试考不到第一,跑步也跑不到第一,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你这么没用以后还怎么去跟那个女人的孩子争,我争不过她,你不能争不过她的孩子,以后每次跑步你都必须参加,必须给我拿第一,听到没有!”

第一第一,她从小就被灌输必须做到最好,必须拿第一的思想,只要稍微考差了就是一通怒骂和殴打。

身上的伤早已好了结了疤,此刻却像在隐隐作痛。程望星撑着一口气跑到终点,整个人好似脱力了,慢慢走过看台,却听到“真没用,跑了个倒几。”“这有什么意外的,她物理之前不也是这样,哈哈。”

程望星攥紧了手,看也不看那边,直往操场外走。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程望星在厕所里不住地干呕。她缓了一阵,无力地靠在墙上。

卷起袖子,触目惊心的伤疤在手臂上错综复杂,她愣愣地看着,直到几滴水滴在难看的伤疤上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脸上湿了一大片。

也不知道是生理还是心理作用,程望星回到教室后仍觉得十分难受,就这样撑到了晚上。午饭和晚饭她都没吃,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好不容易熬过晚自习,到了放学。

程望星脚步不由得放慢,无力地往前走,肩上的书包似有千斤重,压得她直不起身,她走了几步实在是难受至极,撑着墙大口大口喘息着。

“怎么了?”喻景若温润的声音传来。

程望星抬眸看了她一眼,她眼神中似有担忧之色,这是几天来两人的第一次对话,程望星因为那天的事一直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跟她说话,而喻景若对这几天气氛的冷凝似乎毫无察觉,她仍和最开始一样。

程望星心中一痛,好像深陷其中,饱受煎熬的始终只有她自己,喻景若压根不在意她们的关系是好是坏,压根不在乎她隐匿着的郁闷情绪。

程望星眼眶酸得发疼,她别过脸,有些冷淡,“我没事。”

突如其来的冷淡让喻景若一愣,她张了张嘴,难得的语塞。

她并非没有察觉到这几天两人间气氛的不对劲,但她没有多想,青春期的孩子心思弯弯绕绕,难免会闹情绪,她以为过几天便好了。

喻景若微微蹙眉,“我不明白,你在闹什么别扭?”

程望星的心骤然一拧,忍住嘴唇的颤抖,委屈再次涌上心头,“你讨厌我了吗?”

喻景若脸上闪过错愕,她看不清程望星的神情,但能从裹挟着一丝颤抖的语气中感受到隐约的难过。

喻景若蹙着的眉更紧了些,无奈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从来都没有讨厌你。”

“我很没用,什么都做不好。”程望星眼神黯然。

她不明白这几天或者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认识的程望星是坚韧执着的,从来不会如此自我怀疑。

喻景若软下声音,“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好吗?”

“我不想参加运动会是因为我不敢面对以前的失败,我以为我已经变得坚强了,可是今天我才发现,我一直是那个胆小懦弱的自己,不停地给自己压力,害怕失败,害怕被指责,我远没有表现的那么懂事坚强,对不起。”程望星语气艰涩,痛苦地闭了闭眼。

“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在我这里,你不用做到最好,你可以是第一也可是是倒数,你可以懂事坚强,也可以委屈,可以向我倾诉,你……”喻景若顿了顿,神情柔和地看着她,“只要你别闷在心里什么都不说。”

程望星凝视着她,眼中闪过难言的情绪。

“没有人是完美的,也没人能永远做到最好,我们只需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尽力而为,不留遗憾就好。”喻景若神色认真。

感动和淡淡的情愫在心头汹涌,程望星再也抑制不住,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住她。

她的香水味淡淡的,不浓烈但沁人心脾,轻轻的挨着,能感受到她肌肤的温热,并不宽厚的肩膀却给人一种安心可靠的感觉。

喻景若僵了僵,片刻,她无声叹了口气,轻拍着少女的背,给她一丝依靠和安慰。

很快,程望星便放开她,脸上的热度后知后觉地升起。

喻景若轻笑一声,“所以这几天你是在因为我可能讨厌你而苦恼?”

程望星一时说不出话。

喻景若摇了摇头,无奈道:“你真是给我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看着程望星语塞的样子,喻景若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语气中似有几分宠溺,“我的课代表有时聪明又可靠,有时候怎么呆呆傻傻的。”

这天,赵老师正在整理资料,喻景若站在办公室外,轻轻敲了敲门,“赵老师。”

“喻老师,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

喻景若走进来,声音不大不小,“程望星是不是跟您说过她不想参加运动会?”

赵老师没想到她是为了这件事,“她确实找过我,但是班委嘛,在班级活动上得带头参加。”

喻景若猜到了这点,以前她的班主任也经常这么说。

喻景若淡淡的笑着说:“的确,但是程望星您也知道,她一向喜欢勉强自己,如果一件事她很不愿意,那么这件事对她来说一定是很为难的,班上班委很多,发挥带头作用也不缺她一个吧,而且,她是我选的课代表,并不是她主动要当班委的,也是我欠考虑了,之前没把课代表算在班委之内。”

听到她这么说,赵老师脸色难看了几分,言语间对程望星多有维护也就罢了,还觉得课代表不算班委,赵老师象征性的扬了扬唇角,应道:“好,我以后会多考虑的。”

喻景若礼貌性笑了笑,离开了办公室。

她知道这番话会让赵老师不高兴,可能还会影响老师间的关系,但她实在是不忍心看那孩子总是勉强自己,学习的同时又要考虑兼职赚钱已经很辛苦了,喻景若不希望她在这些小事上还要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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