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物理课上,喻景若说:“我们班物理课代表换成彭言希同学。”
彭言希那几个好伙伴带头鼓掌,张秋华也带着男生那块鼓掌。
余小桐担忧地看了眼程望星,程望星一动不动,目光片刻呆滞,像块木头一样没反应。
她们之间的最后一丝联系也断了。
连课代表的身份都没了,她还有什么理由离喻景若稍微近些呢?
程望星觉得一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冷了,她不是没听到男生那一块传来的私语,“这钱就是程望星偷的吧,不然喻老师为什么撤了她的物理课代表。”
喻景若也不相信她,也怀疑她吗?
这个念头萌生的一瞬间,程望星脸色惨白,心痛得无以复加。
不是的,肯定不是的,她们相处那么久,喻景若不会这样揣测自己的。
她要去验证,一下课就去,只要喻景若说她相信自己,只要她说信,就能止住自己的心痛和胡思乱想。
一节课浑浑噩噩过去,喻景若看着她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涌上怒火。
一下课,喻景若拿起书就走,程望星在走廊上叫住她,“喻老师。”
喻景若转过身,“什么事?”
“为什么要撤掉我的物理课代表?”程望星盯着她,企图找出一丝别样的情绪。
喻景若想到她上课神游的样子,心里生气,冷声说:“我觉得你现在不适合当课代表。”
程望星在她脸上看不到多余的情绪,只有冷漠和若有若无的失望。
她果然是因为偷钱的事才觉得自己不适合吗?
她不信自己啊……
眼中的最后一抹明亮消散,仅余空洞和麻木,程望星惨笑着说:“我一直都不配。”
像是卸了全身的力气,她冷淡地说:“您之前错看我了,我根本不配。”
配不上你的好,配不上你的期待,配不上站在你身边。
程望星绝望地闭了闭眼,扭头离开。
喻景若看着她的背影,动了动唇,却什么都说不出。
下午的语文课上,班主任赵老师在班上澄清了偷钱一事,关于程望星的议论渐渐消失了。
高三上学期已经开始一轮复习了,余小桐发现程望星像变了个人一样,无论是什么课她都不听,上课下课都在刷题,有时候从早到晚一句话不说。
最明显的是,以前的程望星眼神清澈,似有微光,现在她眼神是呆滞的,无神的。余小桐不知道她的同桌到底怎么了,但隐约觉得与喻景若有关。
“望星,望星。”余小桐叫她好几声,程望星才好似回过神来。
“怎么了?”
“你中午吃了什么?”余小桐试探问。
程望星皱了皱眉,中午吃了什么,她好像想不起来了,不对,她中午吃了吗?
程望星觉得自己的记忆时好时坏,有时坏到记不住一日三餐吃没吃,有时又好到能想起令她心动的点点滴滴。
喻景若也曾问过她有没有按时吃饭,有几分严肃的,难掩关心的问候。
程望星的心钝痛了一瞬,声音有些哑,回答余小桐,“我不知道。”
“望星,你对喻老师不是一般的喜欢,对吧?”余小桐看她怔然的样子,知道自己说对了。
“望星,你们……不可能的,你不要再这样折磨你自己了。”余小桐劝着她,目露关切。
“我知道。”
余小桐不清楚她这句“知道”回应的是自己说的哪一句,亦或两句都是。
彭言希自从当上物理课代表后好像和喻景若关系越来越近。
她活泼嘴甜,课间不是缠着喻景若问题就是闲聊,喻景若好像也从不恼,总是耐心的样子。
办公室里,彭言希笑得很甜,把润喉糖给喻景若,“喻老师,你最近嗓子不舒服,这个润喉糖很有用的。”
喻景若把桌上的润喉糖重新推向她,“不用,谢谢。”
“喻老师,我是你的学生,也是你的课代表,关心你是应该的。”彭言希还想再说什么。
喻景若皱着眉打断,“已经高三了,你每天往办公室跑,很闲吗?”
彭言希一噎,拿着润喉糖走了。
袁予欣好奇问:“喻老师,这个同学现在是你的新课代表了?”
“她是5班课代表,”喻景若随口答道。
袁予欣笑了笑,“噢,原来如此。”
月考的成绩出来了,程望星退步了很多,物理在班上十几名,而彭言希这次发挥得很好,物理班上第一,总成绩班上第十。
“彭彭才是实至名归的物理课代表,我感觉喻老师也挺喜欢彭彭你的。”邹妍在彭言希旁边说。
彭言希压下刚刚在办公室的尴尬,得意地扬着嘴角,“那当然,你猜为什么前段时间我每天都去喻老师办公室?”
邹妍立马接着话茬,“为什么呀?”
“是喻老师让我每天去一趟的,跟我谈学习上的事,而且你们别看喻老师平时不苟言笑的,私下是很爱笑很温柔的。”
“啊,真的吗?”又有人在彭言希旁边好奇地问。
每天和她谈话,私下很爱笑很温柔。程望星默念着,她知道喻景若确实是爱笑温柔的,以前她看着自己时眼里总是带着笑意。
现在程望星才真真切切地认识到一个事实。
喻景若并不是只对自己温柔爱笑,她对彭言希也是这样,甚至她还会每天关注彭言希的学习,以前她甚至都没这样关注过自己。
她以后会有很多很多学生,她会带着笑意看着他们,发自内心地关照他们,或许也会给他们糖,也会耐心地安慰他们。以前的自己也是这万千学子中的一个。
而现在的自己,什么都不是了。
她的好,她的温柔,从来不是对自己独一份的。
她只把自己当学生。
未来还会有很多比自己更优秀的学生,得到她的青睐,得到她的赞扬,让她开心,让她自豪。
而自己只会给她添麻烦,让她失望,让她为难,让她避之不及,让她迫切地想要两清。
程望星本以为心已经麻木了,不会再痛了。
没想到心仍旧阵阵刺痛,泪竟然还没流干,想到这些眼眶仍不自觉地湿润。
程望星失神地走到楼梯口,突然停住了脚步,是熟悉的声音,好像是正在边上楼边说话。
“喻老师,彭言希这次挺不错的,我觉得她比程望星强多了,你说呢?”是赵老师的声音。
程望星退了几步,背靠着墙,不自主屏住呼吸,想听那人的回答。
静了一会儿,“是,我也这么觉得。”声音清凌凌的,如泉水般动听,让程望星想起第一次听她说话的时候。
而此时此刻这道动听的声音断绝了程望星所有的期待。
她的妄念,她的所求,终究是镜中花,水中月。
程望星心里莫名的平静,她回到教室,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每天从早到晚的学习,做题,改错,程望星麻木地重复着枯燥的每一天。
她陷入无尽的沉默,不再去想任何与学习无关的事。经过心态的调整,她的成绩慢慢回升。
看到程望星成绩又回升了,赵老师也不再像前段时间那样恨铁不成钢,只觉得欣慰。
程望星周六周日从早到晚地兼职,她发现劳累和疲惫确实能麻痹一些东西,起码她累得倒头就睡,不再做噩梦,也分不出多的心思想其他的事。
好像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天色逐渐昏暗,程望星走到小巷口,突然有人抓住她的书包,把她往后扯了一下。
她慢半拍地回头,“是你,有什么事?”
陈茉放开书包带子,抱着手臂,“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程望星整理着书包带子,“有话快说。”
“你要不要去个好玩的地方,我看你愁眉苦脸的,知不知道一醉解千愁啊?”陈茉怂恿着。
“你找别人吧,我很累。”
陈茉转了转眼珠,低下声音,“你知道为什么你和喻景若越来越疏远吗?”
程望星惊疑地看她一眼,“你……”
陈茉不相信她不为所动,继续说:“要是你和喻景若不能更进一步,那你们绝对没可能了,后面你毕业了,你们之间会越来越陌生,说不定到时候她都把你忘了。”
程望星不自觉握紧拳,“这是必然的,没办法。”
陈茉狡黠一笑,“有办法的,跟我走你就知道了。”
酒吧里的音乐响彻耳际。
程望星皱着眉,“这里跟你说的那些有什么关系?”
陈茉把酒推到她面前,“你有她的电话吗?”
程望星不明白陈茉想干嘛,思索片刻还是如实点头。
“那就好办了,喝一口。”陈茉碰了碰杯,小口抿着酒。
面前玻璃杯里的酒是暗红色的,程望星迟疑着,虽然陈茉后来帮过她,但她给自己的第一印象着实不算好。
“喂,我一直想问你,你真的了解她吗,你看到的只有她是老师的一面,如果你看到她不好的一面,你还会喜欢吗?”陈茉透过酒杯看着她。
听到这个问题,程望星愣了一下,艰涩地说:“我还没想这么多。”其实是她还没看到过喻景若不好的一面,对于她来说,喻景若哪里都好。
她有什么不好吗,程望星想着,唯一让程望星不敢置信又心痛的是她不相信自己没偷钱。
程望星跟陈茉说了那一千块钱的事。
陈茉不甚在意撇了撇嘴,“肯定不可能是你啊,你自尊心强,又正直,怎么可能偷钱!”
闻言,程望星定定的看着她,“你,相信我?”
“当然。”
程望星惨笑着,陈茉才认识她多久,就连陈茉都觉得不可能是她,喻景若,你为什么不信呢,为什么……
陈茉半天没听到程望星说话,向她那瞥一眼,发现泪珠不断地从她的脸上滚落。
程望星仰起头,猛地灌了一大口酒。
陈茉连忙阻拦,“哎呀你干什么,这酒很烈的,要一口一口喝。”
程望星呛得连咳,素白的脸很快通红,眼神也不复刚才那般清明。
陈茉颇为无语,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醉了,拿起她的老人机,通讯录中竟然只有一个号码。
“这也挺好找的,程望星,我可是尽力帮你了。”
喻景若洗完澡吹干头发,听到手机铃声。
看着来电显示,她犹豫片刻,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很吵,音乐声夹杂着人群的喧闹声,喻景若正疑惑,听到一道女声,
“我是程望星的朋友,我们在xx酒吧,她喝醉了。”没等喻景若说话,电话就挂断了。
酒吧鱼龙混杂的,程望星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来不及生气,喻景若披上风衣,拦了辆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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