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昏暗，沉暮融入渐黑的云层，被风吹散的一角，露出了冬季凛白的星星点点。
高三上学期最后一次月考的结束，让别云间松了一口气，最令他头疼的数学终于勉勉强强过了及格线。但班主任依然没有因此放过他，后来，文科一向名列前茅的他，因为数学偏科得太严重，在期末周的时候又被老师抓到办公室叮嘱了几遍，使得他不得不找京城晏狠狠恶补了一通数学。好在结果不差，算是在期末考中得到了一个很满意的成绩。
南洋城的冬天偏暖，临近一月底，各个学校才开始陆陆续续放寒假。别云间收拾好学校的书本后，回到家，看见了挂在厨房墙上的日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他停了下来，看着日历上那个淡红色的印刷数字，才发现，春节越来越近。
将书包抛到沙发上，走进卧室便纵身倒在了床上，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卧室外有人叩响门扉。别云间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强撑起身体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玄关打开大门，便看见穿着白色单薄毛衣的京城晏缩着手倚靠在走廊的墙边上。
“嗯？”别云间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我明天要回老家，给你发消息你一直没回，就想来看看你在不在家，来和你聊一聊。”京城晏直起身子，温柔又平静地解释道。
别云间侧过身，将他引进门，边走回卧室边问道：“这么仓促吗？今天才放假明天就要赶回去？”
“嗯。”京城晏搓了搓手，进到室内明显温暖了不少，别云间家的灯光很明亮，明黄色和白色的灯光交叉落下，在夜里也有种安心明朗的感觉。
“那你要回去几天？”别云间将卧室的毛绒棉被抱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又缩进了被子里，指了指茶几上的热水壶:“要喝热水你就拿去厨房烧一下。”
京城晏点了点头，拿起热水壶走进了厨房。等烧完水出来，别云间已经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了。
“还不确定，看我爸妈的安排。”京城晏从茶几上拿起两个玻璃杯，给自己和别云间都倒了杯水，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当初定的是……大年初五对吗？”
别云间的目光从电视上移开，看向京城晏时点了点头。
京城晏的双手捂着玻璃杯，温热的湿气上涌，润湿了他的脸颊和嘴唇。别云间瞥了他一眼，只听见他好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家今年准备在哪过年？回老家吗，还是在这里？”
别云间趁他还未看过来前及时收回了视线，回答道:“我哪懂，不都是看父母安排吗……我其实在哪过都一样，只不过回老家的话，会冷点。我更喜欢睡自己的被窝。”
别云间的老家在隔壁市区郊外的县城里。那里靠近山脚，山雾浓重，住上几天的话，夜晚的气温会比南洋城低个三两度。
两个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聊了将近一个小时，京城晏便赶着最后一班公交车，回了玺院。
别云间回到卧室，拉开深红色的窗帘，只看见对面的窗台漆黑一片。他听见一公里外的旧轨道上绿皮火车行驶而过，喘着厚重的鸣笛声，就在那冰凉的月色里。
除夕，徽州落了雪。
清醒时不过清晨六点，推开陈旧的花格窗，淡薄的雾气里，只见院里明黄黄的柿子树上，正有两只远东山雀一前一后嘬着枝头上的柿子分食。
京城晏拢了拢披在肩上的大衣，抬头看了看天色，准备关上窗时，马头墙上正好滑落了一块雪，打落在了那两只山雀的身上。它们抖了抖圆滚滚的脑袋，拍拍翅膀，便双双飞离了枝头，留下那颗被啃食一半的柿子还挂在枝头摇摇晃晃。
直到听见楼下大人们开始忙碌的声响，京城晏才回过神，关上了花格窗。
‘来年，我带你回徽州，看我家院里的那颗柿子树。我觉得，你会喜欢。’
不曾想，短信发出去不过半晌，便有了回应。
别云间:‘好。’
京城晏看着手机里他的回应，微微一笑，将手机放进大衣口袋，便下楼帮长辈们准备除夕的年夜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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