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还是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下吧,免得家人找不到你担心。”浪荡仔的朋友曲哲在一旁提议。
“不打,不打!担心就担心,我才不想让她们知道我具体在哪里,我这次出来都没有带手机!”阿蛮生怕被浪荡仔的朋友动摇了出走的决心。
“我看出来啦,你这次离家出走很坚决,好样的,我的公主大人,你就是得时不时让她们紧张紧张,着急着急,担心担心,否则她们压根儿想不起来关心你。”浪荡仔凑到沙发旁给阿蛮加油打气。
“那是当然,我早就已经在那个家里呆够,这次出来也不打算再回去,你回头帮我琢磨琢磨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工作,我以后要自食其力。”阿蛮吩咐完浪荡仔捂着肚子打了个痛快响亮的嗝。
“行,我的公主大人,你且放心住在我的小窝,余下的事交给您的骑士来办。”浪荡仔二话不说地用力拍拍胸脯。
浪荡仔和他的朋友口袋比街头要饭的乞丐还要干净,阿蛮身上剩下的几百块没几天就被三个人一起花光,阿蛮开始隐隐动了些许返回樊静家的心思,但是那条发给庄警官的短信封死了她回家的路。
浪荡仔有一天突然神秘兮兮地告诉阿蛮,他想到一个不用付出辛勤劳动就能赚到钱的好路子,阿蛮问他具体是什么路子,浪荡仔让阿蛮耐心等一等,曲哲目前正在帮忙积极联络,他过两三天就能把事情办妥。
两天之后浪荡仔领回来一个脖子上挂着相机的陌生中年男性,那个男人粗鲁地命令阿蛮不着寸缕的举着证件站在镜头前拍照,阿蛮不同意,浪荡仔和曲哲对视一眼冲过来一起按住阿蛮,力道大得像是在按住金水镇过年时要杀的猪。
那套照片拍完他们得到了一万两千块贷款,那人说阿蛮原本只能贷到六千块额度,他是看在她长得漂亮的份上才将贷款额度翻了一翻。那个拍照的家伙一离开浪荡仔便开始每天都把阿蛮锁在秘密基地,阿蛮从他们的闲聊之中得知浪荡仔家里已经频临破产,他下个学期就会因为没钱交学费而不得不辍学。
那一万两千块的贷款很快就被三个人花得一干二净,生活用品、外卖、水费、电费、手机费样样需要支付,钱包就像是一个无法按下暂停按钮的沙漏,人只要喘气就得消耗金钱,可钱这东西又不会凭空而来。
那个给阿蛮拍照的男人到了还款日期就准时上门来追债,浪荡仔和阿蛮还不上钱被他狠狠打了一顿,她们蹲在地上抱着头承诺一个星期内必还第一期贷款。阿蛮越来越怀念樊静先前每个月发给她的三千块零花钱,越来越怀念每个周六日和班里小姐妹一起玩乐的无忧无虑时光。
浪荡仔怕被要债的再度追上门,火速在郊区另寻了一间平房,阿蛮半个月后被浪荡仔蒙着头送到一间类似废弃仓库的场地。那个家伙嘴巴里叼根香烟数着酬金满意地扬长而去,任由他的公主大人在背后如何苦求都不肯回头多看一眼。
阿蛮和几个比自己年龄大一些的女孩一起被关在这间不见天日的仓库,阿蛮每天都会被迫服下各种成分不明的药物,她在最初那段时间每天都会被按在床上打针,她一开始还知道求饶、挣扎、吼叫、逃跑,挨了几回狠打就像头死猪似的任由他们摆弄。后来有一天阿蛮被架着胳膊拎到一间简陋的手术室,那个所谓的医生用一根很长很长的针探刺进她的身体,阿蛮躺在那张手术床上感觉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死去。
那场噩梦过了不知多久阿蛮再一次被架着胳膊提进手术室,她的腹部被那个所谓的医生寄存了一个小生命。阿蛮流着泪对医生说她还得过几个月才满十六岁,那个家伙冷笑着摇摇头说阿蛮长得很成熟,阿蛮说她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呢,那个家伙盯着阿蛮已经生出明显起伏的胸部咂咂嘴巴评价,她今年看起来至少有二十一岁。
阿蛮在那间不见天日的仓库里终于体会到母亲十月怀胎的痛苦,电影电视剧里演的那些怀孕情节都太苍白,太粗略,恶心、孕吐、水肿、尿频、腰酸、耻骨疼……痛苦好似翻涌不息的海水一样要将人淹没,浮起,沉落,浮起,沉落,浮起,沉落……
那些人告诉阿蛮只要她把这个孩子好好生下来,买主就会奖励给阿蛮一笔生活启动金,阿蛮可以带着这笔钱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阿蛮毫不怀疑地相信了那些人所说的话,她和另外几个女孩在那个充满恶臭的房间度日如年,那里面的人每天会定时给她们送水送饭,她们的三餐通常是外面那种十元钱一份的盒饭。
那间仓库拐角处放着一只回收塑料制作的大红塑料桶,塑料桶里常年套着劣质的黑色垃圾袋,馊掉的饭菜、毛发、纸尿垫、呕吐物全部都堆在筒里,那里的人有时三四天清理一次,有时七八天清理一次,有时也会长达半个月。
阿蛮九死一生地生下了那个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她本以为今生遭受的痛苦已经到头,谁知那帮人根本不允许她离开仓库。那帮人说她第一次取卵的钱作为给浪荡仔的酬劳,第一次怀孕的钱作为她先前贷款本金和利息。现在她已经将欠下的利息归还一大半,只要她肯再来一次就可以把全部利息结清,等到第三次她还会额外得到一笔不菲的酬劳,那时他们自然会依照承诺痛痛快快放她走。
阿蛮再一次相信了那些烂人,毕竟同屋的女孩确实有人离开了就再也没回来,那个仓库里有旧人走,也有新人来,如今仓库里生活着八个大肚子女孩,三个女孩将近临产,其余几个女孩月份各不相同。阿蛮根据肚子的大小程度估计自己很快就会进行第三次分娩。她每天晚上睡觉时都攥着母亲买给她的那只小美人鱼发卡,她在梦里会整夜整夜地喊妈妈,喊小律,可是当她睁开眼四周却依旧是那个充满恶臭的房间。
大抵是在三天前,阿蛮因身体不适在房间里晕倒,当然也有可能是五天前,或者是七天前,等阿蛮醒来时手里握着的那只小美人鱼发夹已经不见,仓库角落里那只红色塑料垃圾桶不知何时被新看门人清空。
阿蛮期待再过几天就可以拿到那笔数目不小的报酬重获新生,她这辈子永远永远都不想再回到这间恶臭的仓库,她要离开青城到远方去过一种全新的生活,她这辈子都没脸再见樊老师,没脸再见童原,没脸再见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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