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谎言的真相

大抵是太久没和这些长辈们相处,刚开始彼此之间有些不适应。

秋姨为人直率,性格急。

据说和沈母年少时是很好的玩伴,她们是一起长大的,但自从沈母去世,秋姨对她的似乎就和之前不同了。

对于十七八岁还比较敏感的沈玉宜来说,现在,她是需要用心去和秋姨相处磨合的。

或许也是因为其他事情的影响,在秋姨面前,她总是格外小心翼翼。

会担心秋姨不会喜欢自己。

真正相处下来,沈玉宜没想到自己竟然和蒋一的妈妈相处的最投机。

秋姨在医院待了些日子,后面她说任之杳外公家有些事,所以来的次数少了许多。

于是蒋一的妈妈韩珊接手了帮忙在医院照看的事。

韩珊是做研发的,平常比较忙,这次刚好一个项目结束,趁着沈玉宜的事情,就把之前攒的假休了。

这几位阿姨中,沈玉宜和韩珊的接触并不多。

韩姨总是格外忙,小时候很多次聚餐她都不在。大多都是蒋叔在。

等到他们大了一些后,韩珊的工作才没有那么忙,逐渐出现在聚餐里。

韩珊这个人戴着一副眼镜,留着齐肩短发,平常寡言少语。

沈玉宜总觉得她是面冷心热的那种人,事实也如她所想,韩姨就是如此。

在病房的时候,她的话也不多,不过在很多事情上都是会无微不至地细心,这让沈玉宜很意外。

转而想想蒋一的性格,也便不觉得怪了。

赵跃这次在外出差比较忙,很难抽身。

回来之前他联系人给沈玉宜换到了更好的病房,以便她休息。

沈玉宜知道这难推脱,也就没有多说。

赵跃就这样一直忙到沈玉宜手术前一天才赶来。

他赶到病房后就一直安慰着她。

“小玉别害怕,还有我在呢,咱这个手术不害怕的。”

沈玉宜是个很迟钝的人。

她最初是不想去关注自己生病的事,而是有种顺其自然的感觉。

但这些天身体的变化无情地拉着她回到现实,手术在即,如果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当沈玉宜看到赵跃着急地赶到病房来看她的时候,沈玉宜悬着的心竟然放下了大半。

赵跃是真正看着她长大的,心底把她当作是自己的半个女儿。

沈玉宜每次看到赵跃总会翻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他的身型和父亲有些相像,二人既是挚友,处理事情的时候总会有些相像,很多时候她能在赵叔身上看到一闪而过的父亲身影。

她望着风尘仆仆的赵叔,努力冲他笑了笑,“叔叔,会没事的。”

次日,手术如期进行。

在即将进手术室的时候,沈玉宜坐在病房里平静地望着医院的天花板。

白炽的灯光让她觉得这周遭是苍白的。

她在想什么呢?

哦,她在想,如果手术出现意外,自己离开的时候,会有感知吗?

会有黑白无常吗?

会见到父母吗?

心底深谷的声音悠远绵长,让她分不清是在呼喊她,还是劝她离开。

蒋一那天请了假,他打开门来到她的身边坐下。

“你在想什么?”他的眼神审视。

沈玉宜倒是不怕被他看穿,她很直白:“在想人死后会是什么样?”

“还有吗?”

“还有,在想我能不能接受生命结束?”

蒋一看着她,沉默了许久。

“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为了什么?”她紧接着问。

蒋一一时间说不出口。

“你有没有过好奇的事?”很久后,他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好奇的事?沈玉宜好像从没朝这个角度想过。

“不止是事,还有其他的,比如人,自己,未来,世界——很多很多。”

沈玉宜思绪飘转,隐隐约约的,好像是有的。

此时她的思维被雾裹着。

“你好好想想,等你手术结束再回答我。”

沈玉宜却倏地笑了,“一一,你是不是有点高看我。”

蒋一摇头,“那晚你说你会去治疗的,我想相信你。”

少年的执着让她不禁心底一颤。

她逃避他的目光,垂下眸子。

“一一,我并不好。不值得相信。”

“什么好不好的沈玉宜,你说有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好坏很难定义。你聪明那么久,为什么最近总犯糊涂。”

沈玉宜没说话。

“你不要想那么多,不要在意那么多,过好自己的人生,你如果不想在彭市,想要离开,只要你能过得开心,又有什么不可以。生病治病天经地义,追逐快乐也是天经地义,沈玉宜,你之后报考外面的大学吧,别在彭市了。”

彭市于沈玉宜而言充满回忆,而这回忆的苦楚却凌驾于幸福之上。

“你是要往前走的。”

沈玉宜眼泪落下,嘴角苦涩:“一一,我从来没有去想过自己未来究竟要如何,很久很久之前就没有动力走下去。”

“你还会写词,这就是动力。”

沈玉宜有些恍惚,“作词啊,我好像没有那种感觉了,找不到那种感觉了。”

“那就去找其他的啊。”蒋一焦急道。

沈玉宜却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慢慢抬起头。

“一一,我们先不聊这个了好不好?”她开口道。

蒋一只能暂时中断,他点点头,“行,那先不说这个。”

“那我今天给你说个别的。”

随后他盯着沈玉宜,眼神中含着一股较真。

“我会报考陈中。”

掷地有声。

话音刚落下,沈玉宜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两人双眼相视。

“你不是要考一中吗?”

以蒋一的成绩,完全是考一中的料子。

蒋一却轻笑一声,“你是不是还是希望我像初中一样,离你越远越好。”

“我不是——”

蒋一沉下声:“沈玉宜,你从来没有问我到底想不想,只是一味地和那些大人们一样,我以为你会明白的,两年前,你骗我说那场考试只不过是初试,可是事实那是树明中学唯一的一场考试。你说让我认真考,就当作是练练自己的水平。”

“那天你说好送我,却没来,让赵煦来送我考试,我总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事,你却在电话里告诉我什么事都没有,让我好好考试。”

“沈玉宜,你从来都不问我到底想不想考去树明中学,就这样哄骗我去考试,家林叔出了实验事故抢救那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你们所有人都在医院,就留下我一个人。”

“你以为这样就是对我好吗?家林叔也是我重要的人!”

“你们为什么不在意我的感受呢?就因为当时我小吗?还是说你从来都没把我看的和杳姐他们一样重要?”

病房门再次被打开,紧接着是韩珊的呵斥声:“一一!”

蒋一没有转头看过去。

他靠近沈玉宜一些,嗓音有些哑:“所以,姐,你要好好活下去,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你骗了我,你要活得久久的,这样我才能去找你要补偿,这样你才能证明你也是看重我的,证明你真的没想要骗我。”

那年蒋一初一,升入了沈玉宜和赵煦所在的初中。

五年级的时候,他们家就从沈玉宜所在的小区搬去了一处新的住所,和沈玉宜几人便很难常见。

蒋一期盼升初中期盼了许久,因为在同一个学校,他们便可以一起上下学,像小时候一样常常相处在一起。

初中的生活如同他最初想象的那般,当他来到这所初中后,沈玉宜对他很是关照,经常等他一起,他们每天都能见上两面。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第二学期的四月份。

彭市一所有名的树明初中开创了两个班级,并放宽限制对外招生,只要考上就能进这两个师资极好的班级。

蒋一的父亲蒋杰一直对他要求严格,寄托的希望很高,于是在没和蒋一商量的情况下为他报名了考试。

蒋一知道后很生气,和家里闹着不愿意去考试。

蒋杰什么方法都用了,蒋一依旧不听。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蒋杰去沈家找到了沈玉宜,希望她可以帮忙劝说。

沈玉宜在得知蒋一并不愿意后,便委婉地想要拒绝。

蒋杰退了一步,说希望她带着蒋一去试一试初试,摸一摸他自己的水平也好。

面对这样一位长辈,沈玉宜见状便也退了一步,答应下来。

关于蒋杰口中初试复试的说辞,其实并没错。

树明中学最开始放出来的消息确实是考试分为初试复试,蒋杰直到报名后的几天才接到只有一场考试的新通知。

而这时,他已经找过沈玉宜了。

蒋杰工作也忙,慢慢就把这件事情搁置了,后来想起来,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就没再说给沈玉宜,更没说给蒋一。

毕竟能让蒋一去参加考试已经不易,他不想再生出其他变故。

沈玉宜也就这样的带着一个滞后的消息。

有时候意外总是比想象的还要多。

蒋一的考试是下午,当天上午十点,沈玉宜得知了沈父出事故进医院抢救的事情。

等她到医院的时候,蒋杰和赵煦就已经到了。

沈玉宜在手术室外面等待的时候,悲伤之下大脑一片混乱,忽然之间想到蒋一的事情,在和蒋叔简单交流后,她察觉到蒋叔是希望蒋一可以参加这次考试磨练的,便托赵煦帮忙去带着蒋一考试。

在电话里,为了让蒋叔放心,她隐瞒了父亲病危的事情。

为了稳住蒋一,她笑着说等考他考完就去接他。

她食言了。

下午蒋一考完的时候,沈家林已经去世。

那时,她正瘫坐在医院的走廊里,麻木地流着泪。

蒋一是最晚知道这件事的人。

这整件事成为了他成长中的刺。

后来,蒋一的成绩出来了。

如蒋一的父亲所盼,他考上了树明中学。

令父亲意外的是,他竟没有丝毫反抗,顺从地答应去树明中学上课的事。

沈玉宜知道,他是在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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