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知行能走到今天固然有许多原因,譬如本职业务能力过硬,不错的人际关系,丰富的人生经历……但说到底,根本还是离不开他这身皮相。无论男女,人偏好赏心悦目是天性。今天他和几个爱好者骑行,绿道的尽头刚好在哲信附近,胃里空空,心里馋虫作祟,惦记着附近有一家常去的西点屋,干脆把车一停摸上公司,借老板休息室冲了个澡,换了衣服修整。结果就这么背着单肩包,提着袋子,头发半干不干,T恤运动裤,不修边幅地把人一看,也像是在镜头画幅内,潇潇洒洒。
他轻飘飘地称呼人为“意外收获”,令人想起本人曾经在某部影片里扮演过的风流侠客。
风流侠客干脆进了门,没有佩剑,低头在袋子里摸了摸,摸出一盒酸奶泡芙,“吃点?”
上次餐桌上他就让她试试花生酥和炸牛奶。
晏真没点头也没摇头,反而看着他沉思片刻,得出结论,“你总让人吃甜食,是因为自己很喜欢?”
耿知行没答,拖长了嗯声,同样作沉吟思考状:是?还是不是?
那就是是了。晏真没有继续探问,也不推脱,干脆道谢,拈起一个慢慢地吃,吃完仔仔细细,沿着塑料盒一板一眼地把口封好,用纸巾擦过,又交还回去,最后才擦起自己的手。耿知行全程看着,想笑也就笑起来,说吃点就真吃点就算了,怎么还有把盒子规规矩矩恢复原样,分毫不变,物归原主的?洁癖起来也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休息室内只有一方大沙发,他也不客套,扔了背上的包,放了袋子,再转身,刚才摆在桌子上的西点和热咖啡竟然自行走了路挪了步子到了他面前,换了位置。
晏真低头看着手机,仿佛与此无关,也并不关心,一副分毫没碰过的架势。
他就又笑,大马金刀坐下了,不过这回正经很多,和她交代:“谢谢,不过这个不用碰。”
身侧的人抬头,他就三言两语,饶有兴致地介绍起老板在这方面的讲究:公司上下是老板的,且还是因为出身背景不太需要看人脸色的老板,于是连待客的零食茶点也是老板的口味。唐哲为人处世到处透着一股无所顾忌的劲儿,在西点上同样图一个压人的甜,品味太过一般。和他实在吃不到一起。
凡事过犹不及。
“应该也不合你的口味。”
耿知行没说前半,只说最后一句,再做总结陈述。
晏真微微一怔,才要继续问,门又被人刷开——这回来的是刚刚的助理。他进门看见一同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先是诧异了一秒,跟着就是一声熟稔的耿哥,又喊一声礼貌的晏小姐,最后道,老板请你们二位过去。在艺人练习室。
哲信虽然新开不久,但只看设施,竟然比想象中得要正规妥当不少。
落地窗外下起阵雨,连天的水雾,不再是来时的阴天。
晏真跟在后面,三两步距离,不可避免地闻到一股清爽的柠檬皂香——这人的确如采访中所写的一样,不用香水,凡事喜欢方便,不喜欢浪费时间——他一边走,一边又和助理说起话,赞了对方的新手表和新发型,然后请对方帮个小忙,找个大些的、没有用过的保温杯,灌满温热的水送过来。谢了。
练习室内人不多,四方墙三面镜子,一面黑板。
室内,黑板前站着的女人原本还在和人解答什么,满头的银发,但打扮优雅得体,体态出众,看见进去的二人,眼睛顿时一亮,笑容明显真心了不少:“知行。”
耿知行就笑,将助理匆匆送过来的保温杯递给她,又称呼她:“薛老师。”
唐哲负手站着,在旁边捧场:“哎哟,还别说,你们师徒这一会面,我公司不像公司,像正儿八经的学院了!薛老,还得是教出来的徒弟记得您的习惯。”
晏真是局外人,全程不出声,没被问及就安静站着。直到唐哲喊她一声晏医生,主动将人引荐至女人面前了,才有了她的戏份——某某医院的医生,年轻有为,经验丰富……他说得一点不带个人情绪吗,听起来正儿八经,一派正气,但薛老师捧着保温杯,看她的脸,看她的身形,目光却明显已经了然起来——五十多岁的戏剧学院老师,又是文艺圈的人,哪有不懂的?
晏真并不解释。
她在县城里磕磕绊绊地长大,又只身来到大城市,类似的追求者见得太多,知道其实这其中并无任何实质作用,无非满足了男性天生特有的幼稚虚荣心。烦恼反倒烦的是自己。
耿知行偏了偏头,似乎是看了她片刻。人随着薛老师离开,来听课的年轻演员也就跟着纷纷告辞。
“小张,你别急,来。”
唐哲将默不作声走在最后的黑帽子黑口罩叫出来,过来的小姑娘还有点懵懵懂懂,仅露在外面的眼睛先对着晏真下意识弯了弯。
“咳,晏医生想跟你聊聊,我就不多掺和了。”
二世祖老板作风直来直往,玩不来曲折那一套,把空间全留给两人。
晏真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半天,直看得人有些惴惴不安了,才平静开口,问起术后的情况。没有哪里特别难受,痛也在接受范围之内,恢复期有按时检查……
“如果不是你真正想办到的事情,也不用一定要说服自己,”晏真看着她的眼睛,“不得不做也是一种选择。只要做了,那事情一定对你是有益处的。”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
见完想见的人,晏真没急着走。
她在无边的雨幕前站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低头看了看手机。唐哲果然发来消息,要她不用出门,直接电梯到地下停车场,他亲自送她回去……
“晏医生?”
有人喊她,晏真抬头,对上一张青年的脸。
“我姓方,还记得吗?”小方笑着和她解释,“你还祝我新婚快乐来着。”
晏真点头,“记得。”她记得,但不知道他叫住她是为什么。
小方这才抬手,递过来一把雨伞。长柄,深蓝色。人则尽职尽责地传达消息:“耿哥说,让我问问你需不需要送。但他猜你基本、一定、肯定会拒绝,所以让我送一把伞给你。”他重读道。
谢谢有几个荔枝耶、红烧咕咕精姑娘们的地雷;
谢谢四十三次日落、MERCURY姑娘们的营养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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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C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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