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会合

在人类世界待了多年的毛球不是傻子,自然看出那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猫咪脸上丰富表情的含义,那是对它**裸的嘲讽。但即使只有刚才匆匆一眼,那庞大的体型白色的外貌,蓬松柔软的毛发,每一处都蕴藏着妖力,一看就知道是大妖怪,它当然有资格称自己为弱小的家伙。

可恶,这个人类,毛球愤愤地瞥了眼在一边的悟,不知道为什么它会鬼迷心窍地跟着对方来再来这里,而现在对方知道自己要吃掉他的意图后不仅没有丝毫害怕怨恨就算了,他竟然还无视自己去关心那个黄色的人类!那家伙只是简单的昏迷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人类就只会关心人类是吗?

这个人类自己在医院周围兜兜转转陷入那家伙的幻境,擅自沉默,之前不是小嘴叭叭地挺能讲的吗?你知不知道我又感受到那家伙的气息了?而且越来越近了……

干脆还是把你吃掉吧。

毕竟只是一个弱小的人类而已,在拥有强大妖力的妖怪面前,完全不够看。

但可惜连这个想法也没办法实现了,毕竟那个可恶的大妖怪是不可能允许它这么做的。

那个人类又在无视他,从刚才那一眼之后,悟就再也没看过它了。

悟正在查看夏目的状况,刚才那白布上的红色虽然看着吓人但并不是出自夏目,而且幸运的是夏目的身上也神奇地没被沾上那东西,否则等他回去估计不太好解释。

呼吸平稳,体内那妖力流动正常,应该只是单纯地睡过去了,没什么太大问题……

悟判断夏目的情况,但旁边那直勾勾的眼神存在感极强,幽怨蛮横可惜委屈……太过复杂,以至于悟在奇怪,你一个妖怪有这么丰富的情感这是可以的吗?妖怪那么长的寿命,这么敏感它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而且这情绪还是冲着他来的,他是做了多天怒人怨的事情?还有他没记错的话,是毛球先动手袭击他的吧,他都没说什么,越想越觉得他这多好脾气啊,真是心地善良。

悟回望过去,那家伙又立刻转移目光。

悟:……

不是,妖怪也有毛病?

猫咪老师没看懂这一来一回的眼神是想干嘛,但也没盯着这妖怪不放,扭头对悟说:“喂,小鬼!夏目怎么样?”

悟忽略那句“小鬼”,实话实说:“睡着了。”

“哈?”猫咪老师骂骂咧咧,“我在那里兢兢业业地打怪,这家伙转眼倒头就睡,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说完就从桌子上朝着悟他们的方向跳过来,重重地扑在夏目安宁的睡脸上。身体力行地演绎着它是如何叫人起床的,不光是手脚并用,嘴上也不闲着:

“喂!夏目,喂!醒醒,你再不起来,那怪东西就要追上来把你吃掉了,倒是我就把友人帐拿走了哦!”

实心的猫咪老师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种,就这么在夏目脸上一跳一跳,像极了在蹦床。

可怜的夏目就在这巨大的冲击中醒来,这熟悉的触感,意识还没清醒,夏目右手一捞,把那扰人的猫咪老师从它脸上扒下来。

夏目生气:“猫咪老师!!!”

悟:“……”还真给叫醒了。

这昏暗的的灯光,非人的妖怪,旁边地上无人在意的白布……这原本是多么具有恐怖氛围的画面,现在通通没了。

悟从没想过自己在这里面竟然能成为最靠谱的存在。

怎么,这责任是随着年龄越大越小的吗?

悟在这一片哄闹中开口:“那个猫咪?”是这么叫没错吧,猫咪就叫“猫咪”,猫如其名。

悟顿了下继续问:“什么东西追上来了?”

被叫的斑和夏目停止互相控诉,都转头看向悟。

夏目捡回理智,也接着悟的话问:“对哦,猫咪老师,你刚说什么?”

猫咪老师见这两人终于抓住重点后,抱臂得意道:“刚才来的路上,夏目你不是失了智一样往这个地方跑吗?正巧我看见这个小鬼也在往这边来,刚准备叫住你们,不知道从哪来的老太婆冲了上来,你们这一两个没有战斗力的样子,只能让英勇无畏的斑大人我来阻止对方了。”

“结果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驱也驱不散,打一下对方又跑进雾里,然后又从另一个地方跑出来,妖力也时不时失灵一下,真是的难缠的家伙。索性我就打算先来找你们了。”

悟点评:“简而言之,你打不过对方,就先跑了,而那家伙没了对手,也跟了过来。”就是你把敌人引进村的,悟如是想到——事实上刚从“山口婆婆”那跑出来是悟,对方跟着追过来的应该也是因为悟。

猫咪老师不知道前情,但猫咪老师觉得悟总结的不错,就是有点不太好听,“什么叫打不过,我这是战术性撤退!”

猫咪老师暴躁,“懂不懂什么叫战术性撤退啊,你这个小鬼。”

相比猫咪老师,悟的情绪就很稳定:“哦。”

猫咪老师:……这是报复吧,报复自己叫他“小鬼”。

“算了不要紧。”悟结束这个话题。

猫咪老师:“……哼”算是顺着悟的意,揭过这个话题。

猫咪老师不是一般的猫咪,是表情丰富,收放自如的猫咪中的猫咪,决定不和悟一般计较后,它走到悟身边,严肃地看着悟:“虽说是夏目非要进来找你的。”

“但我总觉得这是多此一举。”

“小鬼……悟,那个东西身上除了妖气以外,占比最重的那股力量和你身上的一模一样。”

悟没有任何意外,看着猫咪老师的眼睛肯定道:“我知道。”

猫咪老师一挑眉,看来是它多虑了,“那就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应该有你自己的想法,能解决就尽快解决吧。”

“我和夏目还要回去吃晚餐。”

见悟看着它,猫咪老师还是好心地补上一句:“当然,强大尊贵的本大人也是会帮你的。”

悟笑了笑,清冷的气质打破,圆润可爱的脸庞更加突出,粉雕玉琢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无法移开视线,若是再过几年,这富有潜力的样貌长大后脱去稚气,这笑意将会更让人不容直视,锋芒毕露。可在如今这副不似人间的稚童模样上的轻轻一笑反倒显得他可爱又温柔。

“谢谢猫咪。”

不过说出的话就没有人那么可爱了。

“是猫咪老师。”猫咪老师纠正。

悟:“好的,猫咪。”

在猫咪老师发作前,悟抢先说道:“不过,并不是‘多此一举’哦,”这是对猫咪老师先前话的反驳,悟看向夏目,夏目已经从地上站起来还拍拍身上的灰,悟见状继续说道:“我很高兴夏目你们来了。正巧有需要你们帮助的地方。”

时间不多,悟抓起那边有些虚弱的毛球举到他们,不管这个毛球妖怪现在怎么想,悟既然没有改变计划的想法,就打算按照先前的计划进行。

悟抓起毛球抖了抖,除了散落的白毛还有些许的妖气逸散出来。

“夏目,我先前遇见这个家伙,他说自己的名字曾经因为和‘夏目’打赌,输了出去。”

听悟这么一说,夏目也听懂了,“友人帐?”

怕悟不理解,夏目补充:“它应该是和我的外婆打赌输了,我的外婆叫‘夏目玲子’,友人帐就是她留下来的。”

虽然夏目不太想让太多人知晓友人帐的存在,毕竟这是用禁术制作成的,如果不清楚其危险性且没有自保能力的话,对于知晓它存在的人来说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毕竟这是能操控命令妖怪的友人帐,有了它就有了扰乱社会安宁的力量。不过现在这情况,悟早就从妖怪那里听说了,如今遇上友人帐中的妖怪也不奇怪……吧。

而且从猫咪老师的态度上看,悟虽然是个小孩子,但跟夏目小时候不一样,是个心里有数对从中透露出的危险性并非一无所知,且有一定能力的人吧。

气质出众,总觉得不是一般家庭能养出来的,让人想到古代的贵族,世家子弟。

悟点头,为了防止夏目他们听不太懂,还耐心地说出自己的见解。

“这个家伙能一定程度地干扰那个——就是刚跟猫咪对上的家伙的力量,刚才夏目和我进入的幻境极大可能就是有那个家伙造成的。而猫咪也看到了,这个家伙伪装成医生。”

说到这,悟故意顿了顿,果不其然就看见那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毛球打了个激灵。

恶趣味得到满足的悟,大发慈悲地放过它,继续道:“不过夏目和猫咪你们也看到了,这家伙现在有点虚弱,据它所说等名字还回来后就能对付那东西。”

毛球弱弱道:“是能对抗一会……”

悟:“……”

悟:“你不是说自己很强吗?”

毛球:“……”

算了。

悟:“聊胜于无吧,我怀疑这家伙的力量和这个地方,和那个老婆婆一样,来源是同一个。虽然妖怪之间的体系我不太清楚,但能看出他们大概是此消彼长的关系。不管是我之前遇到的幻境还是刚才的幻境,我扮演的角色应该都是这个毛球。环境中的经历,它应该都经历过。”

毛球迫于悟的目光,只能乖乖点头。

悟:“而无一例外,环境中即将遭遇危险的都是'我',也就是这个毛球,显然那家伙想除掉毛球,也就是说毛球对它有危险性,而且还不低。但这不是没除掉嘛,我们自然可以通过毛球牵制那家伙。”

猫咪老师见他如此分析,接话:“原来如此,等之后再由我出击,解决掉对方。”

悟:……不,我是说,到时候他来出手。不过猫咪你这么积极,果然还是因为刚才被迫逃离想报复回去吧,还真是小心眼呢。

虽然不知道悟在想什么,但猫咪老师还是觉得悟在恶意揣测它。刚准备回问过去,悟又撇开视线。

猫咪老师:……有气无处撒,这家伙刚刚果然是在腹议它吧。

悟装作没看见,一锤定音:“就是这样。”

夏目假装没看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点头同意悟的想法,“我知道了。”而后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一个册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制作它的人技术并不精巧,看上去只是将一张一张纸简单绑成册子。

夏目吸口气,刚准备询问毛球的名字,一道剧烈的咯吱声打断了他。

瓷砖铺成的地板在剧烈震动,一下一下十分规律,节奏感极强,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一步一步锤在上面,迫使它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紧接着是咚咚咚的声音在耳膜边急促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地跌在地上,向他们靠近。

然而视线内除了他们几个人,却没看见任何其他陌生的人影。

夏目警惕地向四周看看,什么都没有,一种极大的恐慌席卷心脏,直觉在发出警报,疯狂地提醒他快做些什么。

夏目顾不得那么多,快速朝毛球询问:“你的真名是——”

话音未落,一张大脸贴至眼前。

那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到达他面前,正与他脸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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