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刚开始争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在来到尘家家主屋子百米之外,便同时默契地闭住了嘴。

尘家家主尘辰溪并不严苛,算上去也是个幽默风趣的人物,但为人仗义疏财,许多人受过他的恩泽,因此受人尊敬。

进了主屋,他们三人和小厮发现尘家家主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会连尘瑶也沉默了,却只是打手势,不顾萧瑾瑜和刘灞眼神的疯狂暗示,示意萧瑾瑜和刘灞找个地方坐,让小厮先出去了。

尘辰溪到底是年纪大了,本来晚上睡的就少,现在还没到睡觉时间。

不一会儿便醒了。尘辰溪一见到尘瑶肆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想到自己辛苦等待,顿时气不过心头,厉声道

“你个逆子还知道来,你知道等了…”多久…

尘瑶立马接话:“阿爹,没事,您也没睡多久,我们在这等了就一点时间罢了 ”

然后立马从椅子上起身,还矫揉造作地揉了揉腰。

萧瑾瑜和刘灞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家主的神情由愤怒转变成疑惑转变成内疚,他俩低着头,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尘瑶接着岔开话题,问道“阿爹,这次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尘辰溪猛地想起有这一茬事,也从尴尬中出来,把一份折子递给他,让尘瑶自己看。

“也不是什么大事,蝼蚁在底层待久了着急了总想着跑上层看看,结果发现上面的虎豹随意就能把他踩死”

尘瑶把折子接来,在看到“范家”二字时,无所事事的态度一下子转变了,他认真地看着折子。

折子上大概讲了范家一直在被打压,最近还有几个别的家族的想把它吞并了,虽然范家用一些允诺找了盟友,但还是想多份保障,听闻尘家下来慷慨,定不愿挑起是非,给黎民百姓徒熷烦恼,扰了这盛世芳华,在此奉上玉斗一双,黄金千两,请求尘家的帮助。

尘瑶冷笑着开口了“阿爹,我曾经听过些市侩消息,说范家大公子强抢民女,还花天酒地,范家家主仗着一方为大,欺压剥削百姓,这样的人,也值得帮?”

萧瑾瑜也应和道“范家花钱大手大脚,钱财都是从百姓手里抠搜出来的,早已是强弩之末了,要不是联络了几个大家,怕不是早就被合并了,臣建议带兵出征,一举拿下范家,也免得他们继续危害人民。”

刘灞一听大家都发言了,不甘示弱地说“鄙人附议”

尘辰溪听着并不言语,等着三人讲完了,他才颔首看向尘瑶

“你怎么看,要是你这事处理得漂亮,说不定我也该功成名退了”尘辰溪说的随意,尘瑶听着认真。

他思绪如潮,感性和理□□织错综着,范家联络的大家单个拎出来尘家都无所忌惮,但联合起来实力很强,胜负未卜。

这一战下去,要么元气大伤,其他虎视眈眈的世家一拥而上,谁都想分一碗羹,虽然他知道这不至于让尘家一蹶不起,但也算强弩之末了。

要么踊跃于上位,让天下人承认这第一名讳,从此赵家也不再借着势均力敌起小心眼,处处使绊子…

这场仗,这很极端,却也极具诱惑。

不知过了多久,尘瑶思考了万千可能,脑海里蓦地想到了那个泪眼婆娑的少年,他闭了闭眼,认命道

“去吧,我想为天下伸张仗义。”

“他让你去你就去啊,下次听我的,他喊你去你别理他,出了什么事夫子给你担着…”

蔡先生轻抚着喻染的背,柔声道。尘瑶要是在这的话,听到这么温柔的声音,肯定一身鸡皮疙瘩都会起来。

“对不起夫子,我下次不会怠课了,辛苦您等了这么久,我去给您泡杯茶…”蔡先生看着如此听话的乖徒,一时感慨万分,也不知以后谁会嫁给他享清福。

思及此,蔡先生忍不住问道:“喻染,你是否有婚配,没有的话……我家小女也正处豆蔻年华,长得倒也还行,你要不要……”

喻染手上倒茶的动作顿了顿,再开口,已经带了些幽怨了“夫子,我有喜欢的人,我想陪在他身边…承蒙夫子抬爱”

蔡先生听了也不恼,只是招呼他来坐下喝茶,“你原来有喜欢的人了,我看你天天呆在这里,还以为你没有呢,可惜了一门亲事…喻染,喜欢就去追,万一追到了呢,你师娘是小姐,想当年我追你师娘的时候……”

俩人一直聊到了很晚,最后蔡先生走了,末了不经意地留下一句话

“啊对了,尘瑶那小子好像要去打范家了,你要不要一起去实践一下,让他护着你,你也实践下,不要光纸上谈兵。这次好像也不会太难打”说罢回了自己的屋子。

蔡先生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让喻染失眠了整晚。

第二日,喻染是眼底青黑回到的房子,其他门客看到他了,仍然像往日一样避之不及。

他们还用手指指点点“诶诶,就是他上次画了个男人的画像藏在枕头底下?”

“他就是…那个喜龙阳之好的人?”

“长得娘们唧唧的,真恶心啊……”

喻染充耳不闻,他已经习惯了,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别人讲了什么,因为他们在指责自己前后,自己的生活质量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更别提,他熟读的,“人不知而不愠”。

每每此时,喻染都觉得自己和歌曲里的词句产生了共鸣“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①。

而且他也知道,纸窗户被捅破个篓子,总是会漏风的…暴雨或是烈阳,都是他自作自受。

他一个人孤独惯了,其他人,浮云罢了。

况且这还有待他如子的夫子。

还有…尘瑶…

他想起了父亲出门前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阿染啊,要用你的剑去守护你爱的人,哪怕穷尽一生,只要护他安宁了,这一生也不算虚度…”

父亲只不过是个小小区域内自选的治理人,没有津贴,做着吃力不讨好的公正事,每日早出晚归。

却也把他那方寸之地治理得井井有条,那的百姓爱他亲他。

他没辜负信任,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小男孩,一命换一命。

至于同小男孩一般大的喻染,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为了一个人,舍弃了一个家。

说实话,喻染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因为他对父亲的唯一印象也不过是那句话。

那天母亲哭得稀里哗啦,喻染没哭,因为他不喜欢成天不在家的父亲,也不喜欢母亲天天夸耀的父亲。

他们都说父亲是个好人,也许吧,喻染从未了解过他的父亲。

而老一辈的死后,没人记得喻染的父亲,英雄消弭在了时代中。

喻染定了定心神,还是决定去找趟尘瑶。

还没进门,刘灞就先看到了他,他看到喻染,郁结的怨气一下子上来了

“你来找尘公子干什么,一个大男人,把我家公子画像放在枕头底下。”

说着,他朝喻染啐了口水,满是无礼。

刘灞其实平时也知道分寸,但是他实在看不惯喻染这副断袖之癖,他觉得很恶心,干脆也装成乡野村夫,举措皆是轻蔑。

“我告诉你,我家公子有喜欢的人了,你放弃吧,没机会的”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那个画像上的穿裘衣男人是谁,萧瑾瑜和刘灞却是知道的。

尘瑶怕冷,连早春都要套上裘衣才觉暖和,所以那件别人送给家主的,后来又被赏赐给尘瑶的衣服,尘瑶分外喜欢。

他们经常看着尘瑶穿那套衣服溜出去,也是在不知道哪次溜出去的时候找到了喻染,把这污秽之人带了回去。

萧瑾瑜同尘瑶一起学习长大,性子还算温和,也学了一席得体的礼仪。

他好似随意般从书架上拿了一卷竹简,对喻染说着

“听闻公子最近在研读经典,陶养情操,我这刚好有一首诗太久没读,意思大抵有些忘了,劳请公子帮忙看下了。”

喻染闻言顺势看去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②

句意,喻染自然是知道的,但他只是说,

“鄙人愚昧,不精文,望萧公子见谅”

萧瑾瑜自行翻译成他还要继续纠缠着尘瑶,便也直言不讳了。

“瑶他是个很好的人,不应该沾上什么污点,被男人喜欢…啧…”

喻染闻言心头有些受伤,却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实话。

原来,尘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

喻染有些无言,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不太想留在尘家了。

他明明已经把喜欢藏的很好了,思念都只通过微风带去了,他不求回音,只求精神上的寄托。

喻染有时候在幻想,要是自己也是一方霸主,是不是就可以和尘瑶阐明自己的心意了啊。

……

也不是,尘瑶不喜欢男的,他有喜欢的人了。

“我也不会喜欢小主的,君臣有别,我是知道的,只是感激之恩罢了。”喻染觉得,喜欢这件事,真的很难过。

“君臣有别”,尘瑶刚出门,便听到了喻染的这番话,自嘲地笑了笑,也不管他们前面聊了什么。

尘瑶有时候也在想,如果自己只是个平民百姓,喻染是不是就愿意多接触一点自己,再认真地透过他虚无的身份,看自己爱他的一颗炽热的心。

可惜他不是。

到底是身份阻止了他们相爱,还是喻染不愿放弃安逸生活,尘瑶不愿放弃黄金万贯呢。

其实如果他们扪心自问的话,他们只会说“他不爱我”吧。

①出自《诗经·黍离》,意思是理解你的人,能读懂你的内心,知道你的忧愁来自何处。不理解你的人,只会用世俗的眼光来审视你,不明白你的忧伤,只会问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②出自《诗经·相鼠》,意思是你看这老鼠还有皮毛,为人却无庄严仪表。为人没有庄严仪表,不死还要做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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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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