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决者……”王春发喃喃道。
拍了拍头发上的灰，他向晏秋辰行一军礼，“你好，宴先生。我是第八基地上士，王春发。”
晏秋辰微微颔首。
“……晏先生。”刘宇说，“老王他……”
“彻底污染了。”晏秋辰只是看了一眼，变定下结论。
“也是。”王春发挠挠头，“我觉得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不清醒，好像被糊了一层浆糊。”
不光是理智，他的双腿已经生长出丝丝缕缕的肌肉，将脚踝都盖住，还有一部分垂到了地上。
“对了，我还有一个女儿，今年才二十岁，在观察所工作。”王春发面带不舍地拿起手木仓，“她不是很喜欢我的工作，每次都骂骂咧咧地给我测污染值……我太太走得早，遗产就都给女儿吧。”
“需要我代劳吗？”晏秋辰拍了下挂在自己腰侧的手木仓。
“不用，我现在还有点人的意识，虽然越来越模糊了……”王春发的眼神变得有点迷离，“我自己来……我想…作为人死去……”
晏秋辰点头，“基地将铭记您的贡献，王上士。”
刘宇用剩下的手拉住少年，让他远离一步。
少年还有些许茫然，直到他听见不远处的木仓声，有滚烫的液体洒在他脸上。
哪怕退了一步，还是溅到了。
王春发高大的身影倒下，手木仓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少年摸摸自己的脸，红的，和白的。
“老王……”刘宇捂住脸，转身，不愿再去看。
“坐我们的车回去吧。”夏烨说，“我去挖坑。”
少年看着地上的尸体，几小时前，王大叔还提醒他盖好被子，不要着凉……
一张白色手帕递到他面前，“擦擦吧。”
少年抬眸，是晏秋辰。
“谢谢。”他接过手帕，细细擦着脸上的血迹。
“呜……”幻听声比平时要小一点，“王大叔死了，他人还怪好的来着……
“其实之前三头狼开大的时候他污染值就破百了，后边完全是凭着意志在战斗。要是在基地，或许还能来得及录遗嘱或者写遗书，可惜……
“这个裁决者好冷，别人死在他面前他都面不改色的。我看看……啊，晏秋辰，怪不得了。”
幻听在念叨，少年并没有打理，擦完脸后把手帕叠好，说：“谢谢，我洗完后还你。”
“不必，送你了。”晏秋辰回答。
效率拔群的夏烨已经挖好了坑，和单手的刘宇一起把王春发埋葬。
少年看着王春发的面容逐渐覆盖上尘土，鬼使神差地，他走过去。
他将耳边只剩下一片花瓣的花取下，放到逝者的心口上。
鲜花的花是如此瞩目，比逝者的鲜血还要耀眼。
……
▇▇夕 ▇▇别 ▇
▇灿 ▇▇ ▇清 ▇▇▇
▇▇ ▇黑 ▇▇
……
少年睁开眼睛，视线还有点模糊，是眼泪。
他睡觉的时候哭了吗？他又做梦了？
梦到什么了来着……不记得了……
“哎？你醒了啊。”夏烨的所以从一旁传来。
少年朝他看去，这位异能者少校好像也才睡醒不久，每根头发丝都透露着“我想继续睡”。
晏秋辰在开车，刘宇包扎好伤口坐在副驾驶。
“我……在哪里？”少年问。
“车上啊，回基地了。”夏烨伸出手，想戳戳他的脑门，“你突然昏迷，把脑子摔傻了？也没摔到地上啊。”
少年没有躲开他的戳戳，而是茫然地看着他，“我昏迷了？”
“嗯哼。”夏烨戳到一下就收手。
他突然表情浮夸，双手大幅比划：“你当时可吓人了，直直地就这么倒下去——哐的一下！颇有一副要和老王一起被埋了的架势！”
少年：“……啊？”
不是说没摔到地上吗，为什么会哐的一下……
“夏烨。”正在开车的晏秋辰淡淡道。
“开个玩笑而已嘛，别那么严肃啦小晏。”夏烨耷拉下来，“而且你不觉得这个小孩逗起来很有趣吗？”
少年：“……我不是小孩了……”
“好好好你不是小孩。”夏烨随手rua他的头毛，“所以你记起来自己叫什么了吗？”
“……我好像…叫‘夕’什么……”
“那就叫你小夕好了！”夏烨说，“反正回去比对下dna就知道全名了，不用担心。”
头发手感不错，和研究院的小笨猫挺像。
“哦。”少年并不在意自己叫小夕还是大夕。
不过……
他看看夏烨，又看看左前方的晏秋辰，再看看夏烨。
夏烨注意到他的张望，“怎么了小夕？”
“你和晏…先生，长得有点像。”少年有些许困惑，“你们是亲戚吗？”
“Bingo！很敏锐嘛小夕！”夏烨打了个响指，“我们的母亲是孪生姐妹，我是他表哥。所以别人都叫他晏裁决晏先生晏大佬，只有我会叫他小晏！”
“哦……”少年了然。
车突然刹车，坐没坐相的夏烨一时不察，砸到前座的靠背上，摊成一张人饼。
晏秋辰拉开后排的车门，“夏烨，开车。”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表哥！”夏烨抬起撞在靠背上的脸，“我要是毁容了找不到老婆怎么办！”
“你没毁容也找不到。”晏秋辰淡淡道。
“无情！”夏烨满脸悲愤地下车，换到驾驶位，“看我一小时飙到基地，让你睡不了一点儿！”
“随你。”晏秋辰靠上椅背，阖眼浅眠。
少年有点疑惑，之前王叔和刘叔说要过几天才能到基地，为什么现在就要到了？
“因为你已经睡了两天了。”幻听声幽幽响起，“睡得跟死猪一样，摇都摇不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嗝屁了。”
少年眨眨眼睛，又幻听了。
“哎呦喂，都说了人家不是幻听，是你的异能啦……”幻听声欲哭无泪，“妈妈耶，你就不想知道我是几号异能，能干什么嘛……”
这幻听还会卖惨。
少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异能：QAQ
夏烨发狠话是要一个小时到，但终究是顾及车上有伤员和补觉人员，没飙到300码，在荒野上开了三个小时才能远远地望见基地城墙。
城墙看着有十几米高，两边望不到头。
到达城门口，士兵们例行检查拦住车辆，但夏烨只是出示了一下证件，就被放行了。
少年静静地看着车外。
隔着车窗，他看见马路边的房屋、商铺、行人、树木。
人们的神情安逸而幸福，老人看着小孩在人行道上打闹。
“小夕。”夏烨拍了下手，“铛铛！欢迎来到——最舒适宜居的辛存者基地——第六基地！”
“给我好好开车。”——来自并没有深睡眠的晏秋辰。
“嗷嗷嗷！第六基地！和末日前的人类社会最接近的基地！”——来自嗷嗷大叫的幻听。
少年捂住耳朵，不想再听见幻听了……
夏烨：什么？小夕捂耳朵了？他好无情！
晏秋辰：呵。
异能：QAQ
越野车开过两条街，来到一栋与众不同的高楼前。
——好吧其实只有十几楼，也不算特别高，但和周围□□层的建筑比起来已经很瞩目了。
这栋楼的外墙刷成米白色，玻璃大门打开，时不时有人进出。
墙上写着两排大字：基地防污染中心——污染值检测与观察所。
它旁边有一个只有两三层的小楼，也是米白外墙，但是几乎没有窗户，墙上用红色的油漆写着：基地防污染中心——受污染人员收容所。
把车停到地下车库，夏烨打开后座的门，“下来吧，到了。”
少年跳下来，问：“血刃先生……这里是哪？”
“观察所，老流程了，从外边回来就得在这儿观察三天。”夏烨回答，“哦，不用叫我血刃先生。我叫夏烨，看你的年龄，应该可以叫我夏哥？”
幻听：“呵，还哥呢，真会占人便宜。”
少年忽略幻听，朝夏烨点点头，“夏哥。”
原来血刃的真名真的是夏烨啊，幻听居然又说对了O.O
异能：“……”
满足了被叫哥的愿望的夏烨满意地揉揉少年的头，开开心心地领人去做检测。
他应该是经常出基地的，检测人员都和他熟了。
“余~姐~姐——”夏烨像个男高一样露出阳光开朗的笑容，“能不能——”
“不能。”余姐死鱼眼看他，“夏姐说了，除非到70，她是怎么也不会让你用最新型净化剂了！”
“好残酷——”
“知道残酷就忍着！这是她的原话！”余姐狠狠将针头扎进夏烨的胳膊，痛得人嗷嗷叫。
“余姐！我错了余姐！你轻点嗷嗷——不要对准痛觉神经扎啊啊啊——”夏烨半边身子群魔乱舞，只有正在抽血的手还老老实实放在桌上。
抽完一小试管血，夏烨生无可恋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甚至没有得到酒精棉的权利。
余姐表示，你想止血还不简单，别给我们浪费医疗资源。
然后就轮到了肤色苍白的少年。他看着夏烨那痛苦的样子，还有点怕。
余姐见是个乖巧无辜的小孩子，一改面对夏烨时的母老虎作风，微笑道：“小弟弟，别怕，姐姐会很温柔的。”
看看余姐，再看看夏烨，少年：还是有点怕……
怕归怕，他还是伸手接受抽血了。余姐动作轻柔地给他擦碘伏，扎针，然后按上酒精棉。
等少年反应过来的时候，血已经抽完了。
“看，不疼的。”余姐笑着摸摸他的头，“之前那个家伙喊疼，是他装的。”
“我没有装……”夏烨的声音幽幽传来，“区别对待……这是区别对待……”
“他活该。”幻听声说，“他仗着自己亲妈是研究净化剂的，三天两头跑出去做任务，污染值涨得夸夸快，连他妈妈都看不下去了。”
这幻听还喜欢打听别人家事。
异能：我不是幻听……算了，你开心就好……
求收藏哇（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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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复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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