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鼻孔兔子给他们表演兔子蹬鹰之前，云霄已木仓把它的头打爆了。
“这玩意长得真埋汰……”他口音都快出来了，“除了五官哪哪都是正常的，去头可食嘛这是。”
“可是没有兔头的兔兔是不完整的呜呜，想吃麻辣兔头了……”识之殿堂仗着别人听不见自己，放肆地在夕岚脑海里嘟囔。
“……所以，这只兔子是从哪里出来的啊？”夕岚用影流卷起兔子尸体，放到旁边。
“它的……鼻孔那么大，不像是在北方生活的生物……”
“或许内部构造不同。”晏秋辰说，“只是外貌上没怎么表现出来。”
宁红用手电筒照亮楼道，甩了根铁丝进去开路，发现了不寻常的东西。
“这里好像有地道。”他说，“铁丝打在地面上的声音，像中空的。”
“让开。”云霄说。
宁红立刻退出来，云霄走到楼道边缘，蹲下身，伸手抚开地面上的灰。
果然，有缝隙，很细很小，一般人看不出来。
“确实有地道。”他说，“我记得，这栋居民楼是没有地下室的，这下面的空间是后来的人挖的。”
“要打开吗？”夕岚问。
“开吧。”云霄站起身，说，“要小心，或许会有污染物。”
“嗯。”夕岚脚下蔓延出影流，顺着手电筒照亮的缝隙钻进去，咔哒几下，将地板抬起。
隐藏在地板下的，是一片漆黑的地道，夕岚用手电筒照了照，一眼看不见底。
晏秋辰俯下身看了看，说：“太深了，我只能感觉到，其下三十米没有污染物。”
“……你的意思是，这个地道的深度不止三十米？”云霄惊讶，“这种建立在楼房内的小隧道，通常是人工开凿，怎么会比地基更深？”
“不知道。”晏秋辰说，“我的建议是不要下去，上报基地。”
制造地道的人没有留下攀爬用的梯子，想下去的话，就只能跳或使用绳索。
直接跳的话……三十米往上，任谁都会摔死吧。
用绳索或许可以安全到达地底，前提是这个地洞的深度没有深到超出想象，中途也没有危险，允许他们在没有专业工具的情况下吊着下去。
“我不认为这是理智的选择。”云霄反对，“且不说基地没有几个人能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探查这里，我们离开的时间里，里面的东西很可能会跑出来。”
如果地道中存在强大的污染物……会给后续来到这座城市的人，带来巨大的隐患。
最好的做法，是在危机出现之前，就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而恰巧，他们四个人中有两个是击杀过s级甚至ss级污染物的，不会有比他们更适合探查这里的人了。
“……如果担心污染物出来，我们可以将出口封锁。”晏秋辰指了指掀开的地板，说，“既然这里已经被封锁过不小的时间，再等几天想必也没问题。”
“在我听到的传言里，晏裁决可不是这种瞻前顾后的性格。”云霄皱眉，“你不能因为没有专业工具这个理由，就无视这个异常。而且你是不是对我们的实力有什么误解？除非下边有ss级，我们根本不用畏惧。”
“……”夕岚感觉有点不对。
‘小识，云霄是不是不太对劲？’
“是啊，他一向很关心队友的安危的，他现在ooc了啊！”识之殿堂同意，“这家伙一向刀子嘴豆腐心，但绝不是傻子！”
“……”
所以果然是出问题了对吧。
果然，晏秋辰平静地看着云霄，说：“云霄少将，在刚刚的五分钟里，你的污染值上升了三个百分点。”
“……？！”云霄瞬间睁大眼睛。
“什么？少将明明没有碰到污染物啊！”宁红心急道，“难到地道里有污染性很强的污染源吗？！”
“我的感知里，地道的环境污染值是正常的。”晏秋辰眼神复杂，“……我无法解释你被污染影响的原因，未知的永远是最可怕的，还是离这里远点吧。”
“……原来是污染影响吗？”云霄拍了拍自己的头，“会在不知不觉中让人想要靠近的东西……我明白了，我们先合上地道入口，离开这里吧。”
被点醒后，那种受控想要进入地道的冲动也淡去很多，反应过来的云霄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他是孤身一人发现这个地道的，或者，如果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受了污染，会怎样？
恐怕……会遂了地道的愿，从此在世间消失吧……
这不是他们能解决的东西，这一带必须上报封锁。
将地板合上后，几人担心里面的东西出来，又用粗铁丝在地面钉了一层网，还搬了好几块石头压在上面。
做完这些后，他们带着放冰块的小推车离开了这一片居民区，跨越两条街道，来到一栋看起来没那么破旧的写字楼。
熟练地敲开已经破了一半的玻璃窗，他们在一间空旷的办公室找到了过夜处。
夕岚本以为今天也可以向前几天那样平安度过，傍晚出现过的异常地道并没有带给他太多的危机感。
但在凌晨守夜换班时，他发现，本该最后一个守夜的晏秋辰，此刻还没有睡着。
“晏先生？”他坐在晏秋辰的睡袋旁，小声问，“你一直没有睡觉吗？”
“……”闭眼装睡的人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干脆放下了伪装。
他从睡袋里出来，穿上外套，说：“夕岚，我有事想要和你说。”
“什么事？”
“去外面吧，他们还要睡觉。”
两人来到办公室外，并直接从楼梯上到三楼，确保他们的交流不会吵醒楼下的二人。
夕岚感觉有些奇怪，晏先生的身上，好像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云，看不清，摸不透。
“……夕岚。”晏秋辰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的污染值，是你刻意为之的吗？”
“唔？”
夕岚一时之间没有听懂。
他们都知道，保持在14.00的污染值是不正常的，甚至可以说是假的。但所有人都相信检测仪和裁决者的判断，除了晏秋辰和夕岚自己，没有人觉得有异样。
夕岚不知道自己污染值稳定的原因。
唯一能肯定的是……
“我没有‘把自己的污染值变成14’这个意识，不是我主动做的。”他说。
“但是或许是被动，或者其他什么？我不清楚。”
“……”
晏秋辰静静地看着他，久久没有言语。
许久之后，他伸出双手，将人紧紧地抱紧自己怀里。
“？”突然被抱住的夕岚愣了一下。
不过他没有愣太久，就伸出因为穿的厚而显得有点短的手，回抱过去。
厚重的穿着并不适合拥抱，衣物模糊了人的身形，也隔开了人的体温。
像抱了一团带芯的软棉花。
夕岚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晏先生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晏先生为什么突然提起他的污染值，他只知道拥抱可以给人信任感和安全感。
对双方都是。
抱了很久后，晏秋辰开口了。
“别去那个地道。”他说，“别去。”
“……那里很危险吗？”夕岚小声问，“如果很危险的话，我不会去的。”
“……嗯。”晏秋辰微微点头，“很危险。”
“那我不去啦，你也不要去哦。”
“嗯。”晏秋辰抱得更紧了。
“……晏先生，你一晚没睡都是因为这个吗？”
“……对。”
“太胡来了，我又不会半夜梦游去那个地方。”夕岚在他背上捶了一下，“而且为什么不早点说呢，总把事情烂在肚子里，会胃溃疡的。”
……胃溃疡？
好形象的比喻。
晏秋辰笑了。
“以后不会了。”他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酸涩，“以后不会了……”
“那回去吧。”夕岚说，“你必须睡觉了，明天白天，要是困的话，也可以在我影子里补觉。”
“嗯。”
说完这些后，两人又抱了一会儿，便牵着手往楼下走去。
夕岚走在前面。
他觉得晏先生实在是太幼稚了，明明心中有万千思绪，却只说出一丝，不敢表现自己的感情，也不敢透露出对他人依赖。
像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一样，明明在别人眼里，甚至在夕岚从前的认知里，他都是那个薄情靠谱的晏裁决。
晏秋辰走在后面。
他觉得夕岚太单纯了，不，是太在乎他人的感受了。
对于那个地道，夕岚明明有万千疑问，却不发一言，生怕这个问题会伤到他。
……他也隐瞒了一件事。
地道对所有人来说，都很危险，但独独不会伤害夕岚。
因为，那个地道中的环境污染值，是14.00%，从地下一米到地下三十米，都是14.00%。
他没有说出这件事。
他害怕了。
他害怕那个地方和夕岚有关，他害怕那里是夕岚的家乡，他害怕夕岚在进入地道后就不会回来。
如果是以前，他还会自我麻痹，说不让夕岚靠近地道是为了防止两个未知污染物联合甚至融合。
但现在，他无法让自己相信这个理由。
他知道，他所做的，是为了私情。
晏秋辰牵着夕岚的手，握得更紧了。
夕岚也感受到了手上的力度，紧紧地牵着他。
隔着手套，他们手中的触感都是粗糙而冰凉的。
但心中是柔软与温暖的。
二人就这样保持着静默与温柔，回到二楼的办公室。
然而，办公室内的景象令夕岚大惊失色。
——云霄和宁红不见了。
所有东西都在，睡袋，外衣，甚至云霄放在睡袋旁边的手木仓，都在。
只有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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