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过去，太阳重新慷慨德对大地上每一个生灵撒下阳光。傅星回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静坐，放空思绪，尽量不去听四周嘈杂的声音。
“碰！”
刺耳的声音打破了安静。
“我不同意！”顾笑寒摔门而出，“你们的要求完全不合理！我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
“这是基地议会的讨论结果！”前来谈话的工作人员明显也急了，“顾先生，请您服从基地安排，这不是商讨，而是通知！”
“我不认为这个安排是正确的，也不会服从！”顾笑寒继续向后退，“我警告你们，我是一个没有背景也没有顾虑的普通人，如果你们一定要逼我，我不介意和你们鱼死网破！”
“……？”
傅星回站起身，走到他们中间，问：“怎么了？”
“星回你来的正好，这个家伙提出了很多过分的条件，还说这是基地的安排。”顾笑寒站到他身后，“我不想再见到他，也不想和他交流，你快把他赶走！”
“……”傅星回看向工作人员。
“傅少将。”工作人员向他行了一个军礼，“十分抱歉打扰您，但这确实是基地的安排。”
“嗯。”傅星回点头。
“……什么意思？……”顾笑寒往旁边挪了两步，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傅星回。
“议会是敏感词，虚构议会决议的画，42会自动报警。”傅星回对他说，“他没有说谎。”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顾笑寒呼吸不稳，“你是少将？”
“是。”
“你们是一伙的？”
“我为基地战斗。”
“……”
顾笑寒后退半步，摇了摇头，情绪肉眼可见地不稳定起来。
擅长看人脸色的工作人员察觉到不对，抬手就准备跑过来抓他。
但顾笑寒眨眼就跑了。
“……”看着他跑远，工作人员哑声。
片刻后，他向傅星回鞠躬，“抱歉，我们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马上请求42定位他的坐标信息。”
“不必。”傅星回摇头，“你回去吧，我知道他在哪里。”
“……这…好的，麻烦您了。”
……
住院部和门诊部之间有一条玻璃栈道连接，在五楼。
栈道的地板、墙壁和天花板全是玻璃，从这里，可以看见遥远的地面，还有一贫如洗的天空。
顾笑寒穿着病号服，坐在栈道中间，阳光透过玻璃撒在他脸上，印出一条淡淡的彩色。
“你该吃药了。”傅星回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我不发烧了。”顾笑寒淡淡道。
然而42无情戳穿：
【告知，顾笑寒先生，您的体温为38.4℃，仍属于发烧区间，请及时就诊。】
顾笑寒：“……”
“不吃药，是因为生气吗？”傅星回稍微弯下腰，问。
“呵，我不光能因为生气不吃药，我还能因为生气绝食。”
“请不要尝试这种做法，插胃管并不好受。”
“……傅星回！”顾笑寒站起来，怒视他，“你能不能走远点！我不想见到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不可以。”傅星回摇头，“我现在是你的保镖，不能与你相隔太远的距离。”
“怎么着，你还怕我敲碎玻璃跳楼是吗？！这tm是防弹玻璃！”顾笑寒说着向栈道墙壁狠狠踹了一脚，但除了一阵震动什么也没有换来。
“看到了吗，我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花瓶，你们就是要把我锁起来，像伊甸一样只为站在顶点的人服务，我也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
“说到底，基地就是一个冰冷的钢铁巨兽，每一个异能者都是一颗齿轮，而普通人只是可有可无的尘埃。”顾笑寒看向遥远的天空。
“我不想被软禁，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为什么要让我的声音变成明码标价的资源……”
“他们是这样说的？”傅星回问
“你不知道吗？”顾笑寒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也是，反正你只听从基地指挥，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
“我还是那个态度，不认同，也不服从。”顾笑寒说，“我会用自己的方式使用032，我不会成为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少年的目光坚定，明明一无所有，却强大到令人害怕。
而在远处，夕岚静静地看着他们。
原来，基地是反对歌者做歌手的，按照基地的安排，他会像伊甸一样被保护起来，只有贡献足够高的人能来接受他的净化。
场景变转，玻璃栈道变成封闭的会议室，看不清面容的议员对顾笑寒做出强烈指责。
“你怎么能进入公众视野！快把你发布的视频全部删掉！”
“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连42都没有阻止我，你们又凭什么掌控我？”顾笑寒的脸上带着天使般的笑容，但没人会相信他是什么无害的小可怜。
“我的声音通过媒体传播依旧有净化功效，视频已经流传出去，你们什么也做不了。怎么，你们想启用权限删除所有影像，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要囚禁一个拥有净化异能的人？”
“你不明白这样做的后果！”一个议员拍案而起。
“对！你的异能很强，你可以救很多很多人！对！你想的没错！
“但你有没有想过，九成以上的普通人污染值不会超过30%！他们不需要你的治疗！你这样只会向所有人宣告你的存在，唤醒他们的贪婪，你迟早会被啃得连渣都不剩！”
“没错。”另一个基地的议员说，“而且，基地之间的人员来往非常复杂，稍有不慎就会死在荒野上，你向他们承诺你会去所有基地演唱，可想过这句话带来的后果？”
“你利用了舆论，用普通民众的意愿来压我们，称得上睿智。”一个身形伛偻的议员说，“但舆论，也会反过来压住你。你给人们的希望越高，在他们发现你有错误时，就会掀起越大的失望，哪怕那个错误只是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
“孩子，不要高估了人性的美好，将接受032净化的门槛提高，才能更好地保全你。”
“是啊。”一位女议员说，“而且到处演唱可是很累的，你实际得到的回报可能远低于预期。如果真的想知道不同基地的模样，你也可以用其他方式前往，不一定要做歌手。”
“不用说了，顾笑寒还小，年轻气盛。”一个高大的议员站起身，“为了基地的整体利益，为了更长久的未来，他不能离开安全区域，现实和网络上都是。”
所有人都在反对，所有人都将压力加在少年身上。
但少年却笑了。
“哈哈哈，真是有趣。红脸，白脸，黑脸，你们直接开个草台班子得了。”
“你？！”
“你什么你？我想做歌手，不是因为我对别人抱着多大期待，也不是因为我有多渴望成名，不然我早在几年前就开始靠脸吃饭了。”顾笑寒的眼眸带着笑意，说出的话却无比冰冷。
“我只是比较叛逆，不喜欢被束缚而已。至于安全问题，那是你们的事，毕竟我可是在为基地做事。还是说你们想承认，占人口九成以上的普通人不是基地的一部分？”
“你……岂有此理！”一开始拍桌的议员脾气炸了，看来他也不一定是在演白脸。
“你这样做是在浪费基地资源！我们不会再派强大的异能者来保护你了！除非你自己找一个护卫！”
“好啊。”顾笑寒笑道。
“不用冲动。”女议员柔声说，“基地中空闲的异能者不多，而且他们不一定有责任感，还是接受基地安排更加保险。”
“这就不用你们担心了，既然这个决定是我做的，我就会为之担起责任。”顾笑寒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你敢出去一个试试！”拍桌的议员大喊。
“为什么不敢？”顾笑寒笑着看他们，直接将门打开，“呐，我开门了哦，接下来我还要走……”
声音被掐断，因为他撞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险些原地跌倒。
“？”他抬头，发现是傅星回。
顾笑寒后退半步，有点不满：“你怎么在这？”
“我一直在。”傅星回回答。
“傅少将，有什么事吗？”一个议员问。
“哦，有事。”傅星回的声音很平静，“我申请成为顾笑寒的长期保镖，就这样。”
“……”
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线上参会的其他基地的议员也陷入沉默。
“没有异议的话，麻烦将我的申请通过一下，不打扰你们开会了。”傅星回抓住顾笑寒的手腕，将人拉出会议室，关门。
直到关门声传来，议员们才回过神。
等等？！
“……”一直安静翻资料的议员淡定地喝了口茶，继续看资料。
“……没有人拦？”拍桌的议员说，“那我们演这一出的意义呢？”
“答案是没有意义。”唱红脸的女议员也收起担忧的神色，“为什么霜寒站在他那边？”
一个强大的异能者可以改变很多事，到了傅星回那个程度，所有势力都得让他三分，哪怕他已经被禁止接触污染物了。
毕竟基地是一个整体，内耗没有好处，他们的目的是最大程度地利用全部可以利用的资源，让基地能够更长久地存在和发展下去。
“夏女士，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某人问。
“我还以为，今天没有我的戏码。”夏初弦收起资料，“既然改变不了什么，我就回研究院了，再会。”
“……你不为此担心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032又不是009，报告里写使用异能不会提高他的污染值，那就让他用好了。
“至于其他的危险，还有会不会被人伤害什么的，他不是说了吗，一切都由他自己承担。是福是祸，都是他的事了。”
真的不会影响自己的污染值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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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大梦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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