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宅大门紧闭,成安摸摸身上,幸好,他这里有一把备用钥匙。
成安打开凤宅走进去,短短一个月,院子里已经长出了杂草。
正值深秋,满院子都是落叶,看起来很荒凉。
成安把杂草除掉,扫落叶洒水,把院落打扫的一丝不苟。
从早上忙到太阳落山,成安才把凤宅打扫干净。
成安推开凤梧房间的门,走了进去,桌案床榻还在,但桌上的案牍已经没有了,书架也空了。
凤梧不会再回来了吧。
成安躺到凤梧的床榻上,感到怅然若失。
饿了两天后,成安终于走出凤宅,来到大街上的小摊位,吃了一碗阳春面。
秋风萧瑟,成安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
不知不觉,成安来到他大姐家。
成安的大姐嫁给蒋家的二儿子蒋少英,蒋家武将出身,蒋少英好拳脚,常常喝完酒寻事。
成招娣好言相劝,劝的蒋少英烦了便对她拳脚相向,成招娣成日以泪洗面,常回娘家小住。
成嗣虽心疼,却也无可奈何。成安却忍不下这口气,他曾找人把蒋少英摁住暴揍一顿,蒋少英怀疑到成安头上,但没证据他也不好发作。
所以成安跟蒋少英关系非常不好,他每次过蒋府都要绕道走。
现在成安沦落到这番田地,更不愿去招惹蒋少英。
成安只是远远地望着,并不走近,他盼着大姐的婢女或者什么人能出来,他托人带个话进去,给大姐报个平安。
成安百无聊赖地走来走去,忽然听到蒋家大门吱呀一响。
成安立刻看去,只见蒋少英牵着马,带着两个随从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成招娣。
成安看见亲人,眼睛一热。
成招娣唤住蒋少英,跟他说了些什么,蒋少英一脸不耐烦,末了道:“不可能!”
成安走近了些,两人说话听得清清楚楚。
成招娣拉住他含泪道:“可那是我弟弟,你叫我怎么忍心放着他不管?我不是说要把他接到府上来住,只是想安顿好他,不让他饿死冻死,不会给你惹麻烦的,你放我去吧。”
蒋少英道:“趁早忘了你那死鬼弟弟,我不去报官已经是仁至义尽,你竟然还敢提这种要求。你最好给我安分点,若连累我们蒋家,我连你一起弄死。滚回去!”
说罢,蒋少英一把将成招娣甩在地上,成招娣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成安手不自觉地捏成了拳头,咬着牙,一拳打在墙上。
三日后,成招娣在蒋府屋内,心神不宁地摇着摇篮里的婴儿。她的贴身婢女从门外进来,给她带来了一封信和一个玉佩。
成招娣看到信封的字迹,知道是成安送来的,连忙打开来看。
成安在信中说他一切安好,他的朋友给他一座宅院安身,他又找了一家酒楼给人家做杂役,吃喝不愁,还有安身之所,让她不要牵挂。
成招娣再看玉佩,正是母亲的遗物,成安把玉佩给她,让她聊以安慰。
成招娣又欣慰又难过,捧着玉佩痛哭流涕。
成招娣忽然想起什么,赶忙翻厨倒柜,拿出些金银细软,装在钱袋子里,让婢女送出去。
等婢女拿着钱袋走出门,却发现成安已经不见了。
成安离开蒋家往回走,想要找赵远游道个谢。赵远游这段时间帮了他不少忙,他平安回了凤宅后,还帮他给成招娣捎了个信。他还没来得及跟赵远游道个谢。
但是,成安虽然对赵远游心存感激,对赵家却有深仇大恨。
毕竟他成家被抄,与赵家有直接关系。况且,他们两家是世仇。
成安犹豫再三,决定去赵家的丝绸铺看看,如果赵远游在,他就道个谢。如果不在,那就算了,反正他是不会去赵家的。
到了丝绸铺,成安却发现丝绸铺关着门。这有些奇怪,赵家是有名望的富商,每日都有大量的订单出库,他们家店铺是不可能轻易关门的。
成安问了下旁边茶馆的伙计,伙计说赵家丝绸铺已经关门好几天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成安更加疑惑,他又去了丝绸铺的几家分铺,居然也都关着门。
于是,成安决定去赵家看一看。
还没走到赵家,成安就看到一队车马沿街走了过来,路边行人纷纷避让,驻足观看。
队伍里有三四顶轿子,旁边跟随着下人,身穿华服的男人骑着马,或在前面开路,或伴随轿子左右。
队伍最后面的马车上载着鲜花,蜡烛和一些供品。
成安站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赵远游,这竟是赵家的车马队。
成安跟着赵家车马队,一直走到郊外人少的地方,才追到赵远游身后,冲他吹了一声口哨。
赵远游往后一看,看到了成安,立刻调转马头要过来找他。
“干什么去?”赵逸掀起轿帘,问道。
成安赶紧躲到树丛里,他看见赵远游小心翼翼地低头跟赵逸说话,赵逸满脸不悦,训斥了他几句,便吩咐轿夫往前走了。
赵远游如临大赦,策马朝成安而来。
赵远游下了马,问成安道:“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到处打听不到你的消息,招娣姐姐急坏了。”
成安如实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莫名其妙被人带走,又莫名其妙被人放了。我已经见过我姐了,她没事了。”
赵远游道:“那就好。”
“那个……虽然矫情吧,但是我还是挺想说,谢了啊。”成安抓耳挠腮,废了半天劲,才把话说出口。
赵远游笑着在他胸口捶了一拳:“谢什么,况且,这本来就是我们赵家欠你的。”
成安惊讶地看着他。
“其实大部分事我都知道。”赵远游垂着眼眸,并不去直视成安,“我是赵家长子,所以我们家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我爹都告诉过我。”
成安眼睛也看向别的地方,一言不发。
“但是我虽然知道,可我并不赞同。”赵远游宣誓般对他道,“是真的,我知道这些事有多……有多恶心,我甚至比你还恨这些事,我别无选择。”
成安道:“我从来没怪过你,这些跟你没关系。”
赵远游道:“谢谢……”
“干嘛呢,别这么肉麻,咱俩还是咱俩。”成安笑着捶了赵远游一下,“我还没问你,你们家出什么事了吗?我打算去丝绸铺找你,发现铺子关门了。”
赵远游道:“是,我们家出事了。”
成安意外地问:“出了什么事,这天底下除了皇帝老子,还有谁敢动你们家?”
赵远游道:“正是皇帝老子,但不是阳间这位,是阴间那位。”
“什么?”成安不可思议,“发生了什么,方便说么?”
赵远游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六字尺案败露,阎罗王把做买卖的阴间官吏都抓起来了。”
成安问:“也把你们家抓起来了?”
赵远游摇头:“还没有,也许很快就轮到我们家了,你都知道的。六字尺案涉及到很多很多人,本来我们家也逃不过,但因为……”
说到这里,赵远游声音低了下去,在成安耳边道:“但是因为这案子背后最大的主谋被人杀害了,阴界现在乱成了一锅粥,阎罗王根本顾不上我们家,所以暂时就还这么着。”
“但也许,哪天你也就见不到我了。”赵远游道。
成安安慰他道:“胡说八道什么,你又没有参与这些事,肯定不会怪罪到你身上。”
赵远游苦笑道:“你也不用安慰我,我都做好了准备。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成安又说了些安慰赵远游的话,一方面替赵远游揪心,一方面又松了口气。
因为六字尺案结束了,他们家背负了好几代的厄运结束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追踪狂追他了,再也不用担心被捉到地狱里受刑了。
赵远游道:“我爹这些日子吃不下睡不着,把店铺都关了,每日与我两个叔叔商量该怎么办好。我二叔就提议说我们全族去城隍庙走一趟,带上供品香烛,去庙里拜一拜东岳大帝和四殿阎罗,在他们面前好好忏悔,也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成安道:“你们生意做这么大,难道没有认识的在阴间的人,替你们打听一下情况。”
赵远游道:“有认识的人,但是听说具体情况只有阎罗王殿下本人,和他手下的景程司主才知道,所以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赵家倒了成安求之不得,但却不希望累及赵远游,因为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赵远游艰难地道:“你……你能帮我们家吗?”
“我?”成安指着自己,觉得好笑。
谁知赵远游却跪倒在地,冲成安磕了个头:“我知道我们赵家对不起你,可你能看在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救我一次吗?”
“不是,哎,你快别这样,你干嘛啊,快起来。”成安连忙去扶赵远游,“你先起来,我也给你跪下行吗?”
赵远游见成安要跪,才站起来。
成安莫名其妙:“我能帮你什么忙?”
赵远游道:“你带我去找一趟阎罗王,我想在他面前求个情。”
成安更觉可笑:“我连阳间的皇帝老子都不认识,更别提阴间那位。”
赵远游也有些惊讶:“你难道不知道,凤梧就是阎罗王?”
一瞬间,成安觉得五雷轰顶。
成安笑容僵在脸上:“你说什么?”
赵远游道:“就是给昭澜看病的凤先生,收留你住他宅子的凤先生,他就是阎罗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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