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知道?”少鵹见唐颂一脸疑惑,解释道:“那山兽不知使了什么幻术,让我们昏睡八百年,又骗得神魄自愿分割一半给他,现在他占了一半神魄,再有一具有神侍之印的躯壳便能成半神之躯。”
“所以他才要杀我?”唐颂不寒而栗,傲因不是要取她性命,而是要神侍之躯。
柳雨霏忿忿道,“这死傲因就欺负我姐才成神侍,修为不高,柿子专挑软的捏。”
“算他有些小聪明。傲因即便有了半神之力,但不过山兽之躯,进入山海之境就要耗费七八成灵力,还想杀其他神侍,不自量力罢了。”
“那这山海之境我们人族可以进去吗?”徐图插道,他还打算不要脸地蹭唐颂神侍的面子去山海之境实地考察。
一听傲因进去都这么困难,那他岂不是没机会了。
“自然可以。”少鵹回道,“不过要等山门开启,山门开,万族可自由进出山海之境,山门闭,只能出不能进。”
“那山门什么时候开?”徐图拿出手机,打开日历。
“这我就不知道,我只记得上次开似乎是九千年前还是一万年前,我记不清了。”少鵹抿唇一笑,灿若朝阳,“不过山门闭合时,天神和神侍是来去自如的,你若是愿意成为我的奴仆,本侍者可以考虑带你进去玩玩。”
徐图听了这话,不再提去山海之境。
“那我得抓紧修炼。”唐颂捏紧拳头,不然就真生活在傲因的阴影下了,“不过烛阴大人为什么不让我修炼。”
她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强大如烛阴也不可能时刻保护她啊。
少鵹脸上笑意全无,眼中杀意滚滚:“烛阴大人是为了你好,傲因那厮不光愚弄我们三青,还欺骗烛阴大人,你这傻子更是被耍得团团转,早已误入歧途,再修炼便只有死路一条。”
“啊?”唐颂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与烛阴大人缔结了神侍之约却汲取应龙大人的灵气修炼,加上用了山兽修炼之法,灵气杂乱混沌,灵脉沉重破散,若再修炼便会被灵力反噬,虚弱而亡。”少鵹摸着下巴分析道:“那山兽应该是打算让你自己虚弱而亡,只是没想到他提前吸收了神魄,这才对你起了杀心。”
“那,那我……我死——”唐颂语无伦次,她没料到是这样,怪不得自己这个把月瘦得跟个竹竿似的,她还以为自己是餐风饮露,飘飘欲仙,结果是差点拜拜。
“放宽心,洗个髓就没事了。”少鵹安慰道。
山海之境中常有贪心山兽为了提升灵力,奔波于神山之间汲取不同天神的灵气,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大多虚弱而亡。
闻言,唐颂悬起的心落了地,“这洗髓怎么洗,我要准备点什么吗?”
“具体的我忘了,你也不必准备什么,到时候忍着点痛就行。”
“啊?”唐颂落地的心又被被吊起来,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怎么个痛法啊。”
“我真记不清了,大概就跟被刀削斧砍差不多吧。”
唐颂听完腿一下就软了,但在心里衡量了一秒,又觉得被刀砍也没什么。
毕竟在长生不老面前,再大的痛苦都是浮云。
她将太阴之精化成的药水递给徐图,拜托他给少鵹涂药,拉着柳雨霏进了卧室。
“颂颂怎么走了,还没聊完呢” 少鵹在烛阴面前憋了许久,最需要有个说话解闷儿的伴儿,“人族,你叫什么名字。”说着将衣袍脱下,三千发丝拨拢在身后,赤条条站在人族少年面前,微微附身停在少年耳畔。
“徐图。”
耳廓被温热的气息一烫,徐图往后退了两步,目光触及的莹白皮肉和醒目红痕让他不自觉地闭眼,快步转到少鵹身后,看着伤痕累累的青色羽翼,手上涂抹的动作轻柔了许多。
————
自从知道傲因是想要夺舍,唐颂就不敢出门了,生怕在外面遇上傲因,到时候死无全尸。家里没有天神镇场,但至少有个少鵹侍者,总比单打独斗安全得多。
“颂颂,我的果汁没有了~”
“知道了——”老远听见清脆鸟叫,唐颂瞬间从床上弹起来,跑去厨房榨果汁。
少鵹在家里养伤,最忙的是榨汁机,从早到晚就没停过。
唐颂嫌麻烦,让柳雨霏买了各色果汁和果汁粉回来,结果人家尝了一口就不肯喝第二口,就要喝鲜榨的,还只喝葡萄、草莓、蓝莓三种,别的品种一概不喝。
打开冰箱,昨天刚补满的水果,就剩一串青葡萄了。
这养鸟可比养山兽费钱得多。
“好了没啊~”清脆的催促声传来。
“马上——”唐颂心里骂骂咧咧,手上的动作却不马虎,洗葡萄、摘葡萄、榨汁、再把清甜的葡萄汁灌入神侍钦点的水晶花瓶杯子,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客厅内,端坐在沙发上的神侍抱着一只抱枕,全神贯注盯着播着狗血剧的超大液晶屏。左边柳雨霏梳理着三千红发,右边徐图拿着蘸水毛巾轻柔地擦拭着青色羽毛。
唐颂抓着瓶口,叹了口气,他们仨真像神侍最忠实的奴仆。
过了几天,柳雨霏因为没日没夜给少鵹顺毛,梳得肱二头肌凸出,黑眼圈掉到苹果肌,借着要去给学姐帮忙的由头遁了,家里就只剩唐颂和徐图两号仆人了。
少鵹嫌弃唐颂手上动作粗鲁,不肯再让她碰自己的宝贝头发,只让她帮自己榨果汁。于是,贴身服侍少鵹的活儿都落到了徐图身上。
好在徐图没有怨言,只要少鵹吩咐,他都会照做。
唐颂看着任劳任怨的徐图,想着下个月给他加一份保姆的工资,算是替自己受罪的报酬。
又过了十数日,青鸟和烛阴依次现身,这意味着到了洗髓的日子。
唐颂本人早就做了心理建设,面带轻松,还能安慰一脸凝重的柳雨霏和徐图。
客厅早就被清空,烛阴挥手划出结界,其他人被隔离开来,眨眼之间唐颂被送至空中,渐渐的被一层红雾笼罩,看不清人影。
“我姐现在怎么样。”柳雨霏扣紧徐图的袖子,不安地询问少鵹,“那红的是什么,是烛阴大人的法术吗?”
“我也不知道。”
青鸟瞥了一眼少鵹,沉声道:“那是唐颂的血。”
雾气之中,唐颂感觉身体被山石倾轧,身体不住痉挛,接着便感觉四肢百骸被刀刃分隔,五脏六腑被抽干,想要哭嚎却发不出声音。
渐渐,雾气之中不时传来断裂之声,本就被“血”吓得惊心动魄的柳雨霏和徐图再听到声响,只能捂住嘴巴,不停地望向青鸟和少鵹。
“放心,死不了。”少鵹拍了拍两人的头顶,“有烛阴大人在,死了也没事。”
一听唐颂可能会死,柳雨霏一下就哭了出来。
“不准哭。”青鸟觉得聒噪。
被青鸟一喝,柳雨霏咬住嘴唇,把疾风骤雨般的眼泪生生憋了回去。迫于青鸟之威,她只敢抓着徐图无声抽抽,看一眼红雾她的心就被揪一次。那都是姐姐的血啊,流那么多血,那得多疼啊,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洗髓的痛苦只有唐颂自己知道,强横霸道的力量如利刃撕扯着她的每一寸血肉,她第一次后悔成为神侍。
但后悔是暂时的,**是无穷的。
永生,是她承受痛苦的唯一信念。
凭着这份信念,她顶住了千刀万剐的痛苦,直到失去意识。
从白昼到黑夜,黑夜又到白昼,这场漫长的洗髓才结束。
唐颂从空中落下时,全身浸着一层血珠,柳雨霏见了差点厥过去。
“烛阴大人,您辛苦了,剩下的事就让我和少鵹来吧。”青鸟恭敬弯腰。
烛阴点了点头,脸色一如往常,但眼中多了一丝疲倦,捂了捂胸口,修长双腿变回了冒着紫光的赤色蛇尾,无力地盘在地板上。
少鵹在青鸟的叱骂之下重新学习了一遍本该烂熟于心的洗髓之法,虚抱着唐颂去了浴室。
青鸟打开一个玉盒,注入灵力,源源不断的乳白液体从盒中泻入浴缸。
“烦死了,洗不了头了。”少鵹喜洁,在唐颂家除了喝果汁,看狗血剧,最喜欢的就是把头发泡在浴缸里清洗。
自从徐图给他洗了一次头,头发香香软软的,他就爱上了人族洗头的方法。
柳雨霏本来站在门口观望,见唐颂整个人被抛到水里,怕她溺死,连滚带爬跑过去想把人捞起来。
“滚出去!”青鸟一个挥手将人甩到门外,随后在门口布下一道结界。
“妹妹你轻些,那是人族,又不是你手下的山兽。”
少鵹摸了摸青鸟的头顶,劝她不要跟人族小孩计较,又转头朝门外喊道:“雨霏,你别担心,这是洗髓的最后一步,若被外物沾染,这玉膏便废了。”
柳雨霏一听自己差点闯祸,心有余悸,立在原地不敢再动了。
少鵹和青鸟对视一眼,一起催动灵力,浴缸中的玉膏开始泛起圈圈波纹。
俄而,少鵹面露疲色,青鸟知他身上有伤便让他出去休息。
少鵹也不逞强,让青鸟累了就叫自己,须臾之间收敛灵力,退出了浴室。
“Yes,原来书里说的都是真的,真有玉膏这种东西啊。”徐图盘坐在门口划拉着平板,兴奋地摇头晃脑。
玉膏是传说中的滋养圣品,为黄帝食飨。
玉膏已经出现,那黄帝是不是真有其人,那些古老的神话难道都是真的?徐图感觉脑子里嗡嗡的,只觉得自己是天选历史人。
少鵹见徐图激动得面色绯红,眼睛晶亮,觉得十分有趣:“玉膏而已,值得这么高兴吗?”
“当然值得!”徐图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你这么喜欢玉膏啊~” 少鵹提起青衫下摆,坐到徐图身旁,不知什么时候拿来了柳雨霏给他梳头的梳子,“给我梳头,我就带你去峚山。”
“峚山?”徐图惊呼出声,“是出玉膏的那个峚山吗,山上还有很多丹木的那个峚山?”
少鵹曲腿而坐,将头放在膝盖上,抬眼看向徐图,笑靥如花:“小小人族还知道丹木,挺厉害的嘛~”
猛地被夸,徐图倏地涨红了脸,憨笑了几声,捧起一束如练长发轻轻梳理起来。
少鵹舒服地打了个哈欠,眯起漆黑如墨的狭长凤眼,少顷,倒在徐图臂膀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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