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回自己的家，而是重新回到了办公楼。
学校离公司有点远，开车到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快十一点了，平日里人头涌动的办公楼此时此刻空无一人。
余言早已习惯了黑暗无人的办公楼，刷卡乘坐电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工作早已经做完了，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回到这里的意义是什么，但就是单纯的不想这么快回家。
把自己抛到办公室小间的单人床上，再怎么放空思绪，余言还是觉得很累很累。
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的累，就好像一直坚持的东西，一直在乎的东西，在一瞬间，再没了半点意义。
难受到了极点的时候，余言开始爬起来找吃的。
但他的办公室到底是办公区域，只有一个小冰箱，平时的餐点都是秘书从楼下茶水间拿上来的，他这里的正经零食反而很少，就算勉强喝了库存的一瓶牛奶，两包饼干，一串葡萄，余言还是觉得不够饱。
他想吃甜的，即使胃部已经隐约传来了‘饱’的信号，余言的大脑仍在发出‘吃’的信号，指挥着余言想要尝到更高热量的东西。
但楼下茶水间已经关门了，钥匙不在余言手上。这附近最近的一家还开着的蛋糕店也要一小时的送货时间，还要他下楼去拿。
余言躺在自己的老板椅上，暂时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
要是还有什么吃的就好了……
他心里这么想着，目光漫无边际地扫过桌面，忽然停顿在了桌子下方的抽屉上。
他记得……下午才收了谢黎的巧克力。
当时还在心里腹诽，毕竟是宿敌送的，这个巧克力里会不会有毒，但现在，即使有毒余言也只会想死就死吧，先吃要紧。
他粗暴的拆开包装，也顾不得欣赏上头的精美花纹，或是细细品味其中味道，六颗巧克力都被他粗暴地塞进了嘴里，咬碎，然后囫囵咽下。
期间因为食物太多，引起好几次反射性呕吐，但余言也不过是略停了停，然后继续塞。
满口的甜腻终于让他僵硬了一个晚上的身体彻底放松了下来，从见父母那一刻开始就变得极为不通透的肺部也终于可以自由地控制自己的呼吸了。
他深呼吸了一大口，宛如溺水的行人在茫茫大海中抓住了那块救生的浮木，终于浮出了水面。
隐隐作痛的心脏也终于没有了那股死死攥住的外力，开始重新跳动了。
【滴——】系统提示音突然在此时响起。
【检测到宿主强烈心愿。三岁半系统升级中……】
【三岁半系统已更新，四岁半系统上线。】
【本次宿主期待的奖励为：治疗干涸的眼睛。】
【本次宿主的任务为：找到一个能让宿主有成就感的爱好，限期一个月。】
【本次宿主失败的惩罚为：连续十天，做任何事都会失败。】
什么跟什么呀？
余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他有干眼症？
上次体检医生没说啊。
*
张孟早上是捧着一套熨烫过的换洗衣服来上班的。
他之前听温宛如移交工作时说过，余言有时候会在办公室过夜，所以他那里要留两套熨烫过的西装，接到余言电话就要马上准备好送上去。
不过这样的几率不大，当了几个月的贴身秘书了，张孟记得他也就是在公司股价下跌时送过一回衣服。
这回又是为什么？股价他刚刚看了，也没下跌啊？
张孟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把西装送了过去。
比他更快到余总办公室的，是余总的老同学章泽宇，这个人同样也是公司创业时的元老级人物，也是余言当时的大学同学，不过他人比较佛系，现在就靠吃那点股东分红过日子，偶尔参加一下股东会，参与一下重大决策，但不经常来公司。
张孟对他的最大印象就是这个人比较喜欢恶作剧。
“你也真是的，不去见就行了，干嘛把自己整得这么狼狈，黑眼圈都出来了……”
看见张孟进来，章泽宇自动调小了音量。
张孟连忙放下衣服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帮他们关门。
“我昨天一点左右就睡了，八点准时起床，睡眠有7个小时也不算熬夜吧。”
余言说：“倒是你，凌晨5点发朋友圈，现在又跑过来，根本没睡吧。”
“我和你可不同，我是太兴奋了睡不着，虽然请柬还没开始做，但我要先和你们这些朋友抒发一下我的喜悦之情。”
余言连连翻白眼：“你要是足够靠谱，少整点恶作剧，早就向学姐求婚成功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我要是不调皮捣蛋，她也不会喜欢我啊。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而且现在我稳重多了。”
“是被你岳父骂了一顿才稳重的吧。”
“你怎么知道？”章泽宇奇了。
“你不是天天发朋友圈吗？”频率之高，让余言想不知道都难。
“好好好，就这样了，反正你记得我和你学姐的红包得包大点。想当年你刚进学校，还是我和她帮你拿的行李……”章泽宇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不行，本来还不困的，你一提就困了。我还要去见其他同学，待会没客人吧，我能来你办公室躺会吗？太累了。”他一天一夜没睡了。
“你要躺就躺吧。”余言说：“宛如提前帮我取消了今天的大部分工作，所以今天应该没什么人找我，不会很吵。”
“那感情好，正好让我在你这安安稳稳的睡一觉。”章泽宇乐了，“温秘书还是一如既往的靠谱啊。”
“那我先下去了。”婚礼的喜讯还没通知完呢。虽然困，但他就想第一时间通知到位。
“嗯。慢走。”
余言朝他挥了挥手。
等人走了，他才想起一个问题：“我忘记问他做什么事情比较有成就感了。”
系统布置的任务是一个月内要完成，现在余言抬头就能看见右上方的倒计时：30天。
这个数字看着多，但一眨眼就过去了。
余言没什么爱好，现在让他去漫无目的的找个爱好也挺难的。
所以，他打算从那些业余生活丰富的人那里获得一些经验。
而在他的朋友圈里，天生好安逸的章泽宇绝对属于玩乐榜的前三名。每天不是发大海就是发悬崖，世界各地都有足迹。
这人应该会比较靠谱吧……余言不确定的想，不过，考虑到对方喜欢恶作剧的性格，余言只打算问问题，不考虑让对方当启蒙老师。
*
“哥，你在干什么呢？盯手机都盯了一整天了。”
慕言总部，谢天纵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自己堂哥的办公室里，“你从昨天回家开始就一直在盯着手机，在干嘛？看股票吗？”
他好奇的想看看堂哥的手机上到底是什么内容，可惜，还没看到，堂哥就已经把手机收走了。
“上班时间，你不在你自己工位上，来找我干嘛？”谢黎问他。
“我就是无聊嘛……”谢天纵嘿嘿一笑，“哥，你是知道我的，我能进公司纯粹就是靠有个好爷爷，和我个人水平是没多大关系的。”
谢黎慢条斯理的帮他总结：“所以你不工作就来打扰我？”
“别说这么夸张，要是让爷爷知道，我得直接死在这里。”谢天纵做贼心虚地四处张望了一会，确定没危险才继续后面的话题：“昨天那个老头子来家里和爷爷说什么了？”
谢黎瞟了他一眼，纠正：“你应该叫他舅爷爷。”
“哦。昨天那个远方舅爷爷来家里和爷爷说什么了？我怎么听说爷爷发了很大的脾气？”
谢黎眼皮都没抬一下，翻看起了自己眼前的文件，“没什么，只是我拒绝了他们安排的相亲而已。”
“嘿嘿，你三十了都还不结婚，老爷子肯定急。你可不要输给隔壁余言。要是他找对象了，你还没找，那爷爷估计更加抓狂。”
谢老爷子和余言的恩怨也不是一两句能说得清的。虽然他很欣赏这个后辈，但由于对方并不是他的亲孙子，反而还是竞争对手，所以这种欣赏中就还带着一股牙痒痒的味道。
谢天纵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谢黎还没回国之前，天天被老爷子批斗。今天余言拿下一单，老爷子就把他叫回家臭骂一顿，明天余言因为杰出企业家名头上个电视，老爷子又要连夜把他赶回家臭骂一顿。
谢黎看文件的手停住了，意味不明的问道：“余言有对象？男的还是女的？”现今社会已经开放了同性婚姻，大家对同性之间的感情也不像以前那么避讳了。
“我怎么知道。”谢天纵一摊手，“我就是随口一说。”
谢黎：“……”
“有这个时间的话，你的方案给我看看？已经推迟一周了。”
“诶？哥，你不是说可以慢慢写吗？”谢天纵傻乎乎的问道。
“再慢也不是这种慢法。限你今天之前写完。”
“今天？！！！”谢天纵要崩溃了，“我还要去酒吧呢！”
“那就更应该今天完成了。”谢黎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在我忙得要命的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思泡酒吧，散布谣言，乱打听八卦。”
“哥……”
“还不快去？”
谢黎决定的事情是不会再有商榷余地的。
谢天纵只好捧着一颗破碎的心崩溃地离开了。
打扰办公的人走了，谢黎看着眼前的文件，却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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