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你刚刚去哪了？”
谢黎刚从屋外进去，就遇到了一直在找他的堂弟谢天纵。
“好几个合作商都在找你，找不到你就来烦我，真是麻烦死了。”
“里面太闷，我就出去透透气。”谢黎解释了一句，眼睛却一直巡视着周围。
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
“怎么？你遇见心上人了？让我看看是何方神圣。”
谢天纵随着他的样子也往四周看，却压根没见到什么熟人。
他本来只是装模作样的想要打趣一下谢黎的，但目光碰到和张孟拉拉扯扯的余言时，就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没办法，别人家的孩子谁都讨厌，特别是那种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吊打的邻居家孩子。
自从余言横空出世，他这个在吃喝玩乐上比工作稍微多一点关心的富三代就变成了不上进的典型，天天挨老爷子的骂。
再加上余言的性格并不是个低调的，甚至在某些时候直得毫无情商可言，弄得谢天纵非常讨厌他。
谢家第二代的关系都还不错，第三代关系也算是紧密。所以谢天纵完全不会在自家堂哥面前掩饰自己的不喜。
此时，看见了余言的身影，他忍不住冷笑一声，和身旁的堂哥吐槽道：“好端端的，我们慕言集团的内部晚宴，为什么要请西华这个竞争对手？”
“他也是脸皮厚，居然敢来。”
“我敢断言，我们集团内部做主请余言的那个人，脑子肯定是进水了。”难不成还觉得西华和慕言能缓和关系不成，谁不清楚他们两家是死对头啊。
谢黎看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我请的，脑子没进水。”
“哦，堂哥你……”习惯性接口，话说到一半谢天纵才意识到不对劲，看鬼似的看着谢黎：“你们认识？！”
谢黎张嘴，本想说点什么，却被麦克风开启的声音打断了。
此时余言已经甩开助理上台了。
“你还给他安排了致词环节？”谢天纵先是不明所以，语气颇有些酸溜溜的。
没想到堂哥和余言关系居然好到了这地步。
但等余言说要唱歌时，他立马就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事先安排好的环节，而是余言喝醉了。
小余总是谁啊，最恨别人拿他偏小的年龄说事，没想到私下还爱唱两只老虎。
谢天纵巴不得余言出大丑，急急忙忙的去翻找身上的手机，但还没等他高兴五秒，身边的谢黎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
听见自己上司真唱歌时，温宛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来不及思考更多，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踩着八厘米的恨天高从会场的另一头拼命地杀过去。
必须赶在余言出大丑之前把人哄下来，不然在场那么多记者，无论谁拍了点什么写了点什么，涉及总裁当众发酒疯，他们公司的股价和名声还要不要了。
但她的速度没有另一个人快。
还在台上狗狗祟祟又要拼命拉扯余言下台的张孟只看见了一道黑影闪过，然后整个会场的灯光和余言手里的话筒都被临时接到任务的后台负责人给切断了。
台下嗡嗡嗡的议论声盖过了余言变小了许多的歌声，温宛如正好在此时杀到，和张孟一起，在其他服务生的帮助下，连拖带拽地把余言抬进了幕后的小房间。
走之前，她忍不住回头望了黑暗中的那道人影一眼。
看现场服务生的反应，那个应该是谢家人，但他们不是敌对关系吗？这个人为什么会主动帮他们？
*
黑暗还在继续，台下的观众大多数还在不明所以中，随着议论声和骚动越来越大，一束白色的光突然落下，照亮了舞台上唯一的身影。
聚光灯下，容貌俊朗，身型高大的男人光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都能让大家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
整个台下为之一静。
谢黎目光沉静地环视着众人，将话筒递到嘴边，就在大家屏气凝神，以为他要说什么很关键的内容时，男人薄唇微张，嘴里的幼稚歌词让人大跌眼镜。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眼睛，真奇怪，真奇怪……”
台下的观众表情凝固，习惯看热闹的记者都觉得脑子嗡嗡的响，万万没想到这首儿歌还能被梅开二度。
先是余言，后是谢黎。
这年头这些商界大佬的年会表演都这么幼稚吗？什么时候流行起了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台下唯一的谢家人谢天纵直接崩溃地捂住了脸，打死不想承认台上的人是他亲哥。
谢黎却没有什么羞耻的情绪，唱完之后，还和底下的观众大大方方的打了个招呼，“大家好，我是谢黎。想来，大家在各大财经杂志上已经提前见过我了。”
台下立马给了他一阵善意的掌声。
谢黎调整了一下偏低的话筒，继续说：“今天来到这里，我本来准备了差不多三页讲话稿。”
“但在讲话开始之前，我意外遇见了西华的余总。我们聊得很开心，兴奋之余，便打算给大家来个惊喜小节目。”
“不过，我刚刚站在人群里看周围的人表情，可能惊吓会更多一点？”
俏皮的反问立马引来了大家哈哈哈的笑声。
后台的服务生早已经被温宛如打发走了，守着还在小声唱歌的余言，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温宛如不得不承认，不管谢黎是怎么想的，他的确成功帮了余言，也间接帮西华一把。
“当然了，我想，底下很多人也还是会对我这种说法表示怀疑。其实呢，事情也的确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除了想给大家带来这晚的惊喜外，我和余总还想利用这首歌展示我们两家公司未来可能会实施的合作。”
他说惊喜节目还有人怀疑，但说是未来的战略方针，底下人都竖起了耳朵，脑子灵泛的已经在深思这首歌歌词到底有什么深意了。
谢黎镇定的等他们议论了一分钟左右，才重新拿起话筒。
“上次我在采访里说的慕言这个名字可以理解成钦慕余言，这点是真的。”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慕言和西华占据了国内市场的第一名和第二名，在他人眼中，我们是理所当然的对手。”
“可反过来，难道对手之间就不能相互尊重相互进步了吗？”
“西华能从一无所有奋斗到今天这个地步，余总不但能力出众，心胸也常常让我自愧不如。”
“据我所知，现在国内各大商超流行起来的助农模式就是西华集团先采纳的。西华商超从创立之初就成立了助农专柜，帮助本地的农户拓宽销售渠道，协助他们完成产业整合，在实现产品规模化的同时，也节约了中间环节的成本，凭借低价优良的绿色农业产品满足了消费者对价格和产品的双重需求。”
“而余总和我说起了我们集团实行的自有品牌创立和网红产品的开发，并大加赞誉。他说他认为成功的自有品牌背后，一定代表着我们对目标人群细致入微的观察，而这种观察绝不可能是一日之功。同时，品牌的成功也意味着消费者对我们超市的信任与认可……”
他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堆，底下的观众或是听得入迷，或是若有所思，就连小房间里的张孟也半信半疑的问温宛如：“温秘书，我们余总和谢总的关系原来这么好啊？”
“……你觉得像吗？”温宛如无语地指了指还在唱歌的余言，“余总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比起两人相谈甚欢，温宛如更倾向于心情不爽的余言是不小心喝多了在发酒疯。
她当时去忙其他事情之前就应该让张孟先给余言倒点水，拿点吃的占住嘴，以免他对宴会上的其他食物产生多余的好奇心。
至于那个谢黎……
温宛如想，帮忙是一回事，顺水推舟又是一回事。他们西华还不得不领情，这种感觉就像别人让你吃了个闷亏又给了你一颗糖，黏得人根本张不开嘴，只能吞了这个哑巴亏。
在余言五音不全的歌声中，温宛如捏着录音笔，侧耳听着谢黎的话语。
对方说西华和慕言各有长处但也各有缺点，就像歌里唱的两只老虎，一个没了耳朵，一个没了尾巴。
但这种短处未必不能弥补，长处也未必无法共享。两只老虎即使目标人群一致，说不得也可以和睦地在山上一起生活。
末了，他说，这种共赢模式目前只是一个粗浅的想法，还需要进一步优化。
意思就是不是一时半会能马上推出来的。
讲话到这里结束了，温宛如听着外间雷鸣般的掌声，眉头几乎越皱越深。
话都说到这了，西华如果不能和慕言合作，后者作为业内第一一旦转向其他合作商，他们公司的压力就大了。
但谁也不能保证，谢黎勾勒出的这片听上去异常美好的前景里，是不是藏了阴险的陷阱，在等着他们踩上去。
西华发展虽然迅速，可底盘到底不如其他开了很多年的公司稳定，这个饼接还是不接，实在是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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