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引路。
她悟了。
再醒来时，周边围坐了许多人。
首先看到的便是温守执。
“小师妹，你没事吧？”
作为柳珂的小师兄，他最先表达关心。
“没事。”
她还有些迷糊，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事，只是按照惯例这么客气一下。
“没事就好。”
第二个表达关心的是柳珂的铁竹马。
嗯，这也正常。
只是……为什么方淮天也凑在她面前？
她不记得柳珂与他关系很熟。
说到他，百百终于想起向系统查询他的好感度。
【-179%】
哈哈，还不如死了算了。
看了他的就该顺便看看另一人的。
百百：姬内呢?
【-50%】
百百：……
她看着不远处想凑近却有些犹豫的姬内，恨不得再死一次。
百百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沾染的灰尘，转而看向庙内佛像。
月光倾洒在佛像上，平白为它添上一道神圣的光辉。浮灰沿着光路，将明与暗划出鲜明的分界线，佛像半张脸沐浴在月光下，另外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中。
分界线斜着延伸，百百的视线随之看向旁边倚靠的俞囚。
很暗，看不清脸。
众人都围着柳百百，没人注意到他。
如果她没注意到他，恐怕他都快与檐下阴影融合。
方淮天见过他，此刻却不记得他。
由于系统bug，导致他身份成谜。
明明是玄剑派掌门的亲传弟子，却落得如此狼狈。
她直直地看过去，黑暗掩住他的脸，看不清神情，她却心有所感，总觉得他们四目而对。
思绪剪不断理还乱，索性将它放在一边。
百百收回目光，径直走向佛像。
她背对着众人，调动灵力，聚向胸前的幽兰花纹。
幽兰花纹泛着淡淡的蓝光，除了俞囚，没人能看见。
百百将手放置在佛像前的一小片空处上，然后不动了。
众人皆投以奇怪的目光看向她。
百百却没空管他们，她正被一种奇怪的感觉所捕获。
佛像与掌心之间就似牵出了千缕丝线，胸口的幽兰花纹隐隐发热。
众人还在不解她这一行为，却忽听得周围一声暗响。
“什么声音？”方淮天的师妹最先问出口。
但众人都不知道，也没人能回答她。
百百见她一个人怪尴尬的，于是过个嘴瘾：“谁知道呢，可能这庙里有妖怪，凭空给我们挖条道出来。”
那小师妹回怼她：“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
百百：……
虚岁算上差不多三百年，第一次有人说她幼稚。
她还没来得及计较，旁边已经有人替她证明了。
“方师兄。”说话的是方淮天同行师弟，他站得远，也更能看清暗处，“这儿真有个密道！”
话音刚落，小师妹脸已经黑如煤炭，她剜了百百一眼，跺着脚走过去。
方淮天也表情奇怪地看向她。
柳百百当着众人的面碰了佛像，行为很是古怪，之后又凭空出现一条密道，显得更加古怪了。
但他们不认为百百有能力现场凿出条密道来，所以只当她是不小心触发了某个机关。
方淮天作为无极仙府的领头师兄，自然会去率先探查密道。
密道很暗，看不清前路，但若是将脸凑到密道口，却能暗感细风拂面，如果再仔细听，还会听见微弱的水声。
“这密道连通外面，不是死路。”方淮天总结道。
庙内众人沉默下来。
庙外是围得密不透风的头骨妖，闯出去恐怕消耗极大，再加上方淮天有伤在身，不一定能保全所有人。
众人都清楚，这条密道，可能就是他们的第二条生路。
但没人知道它通向哪，所以他们沉默，他们在赌。
百百心里倒没他们纠结，这是灵脉为她指的路，总不至于会有大危险。
所幸几人也没纠结太久，最后，由方淮天领头，都陆陆续续进了密道。
百百也跟着往前走了几步，直到掠过俞囚，走出一段距离，还没听见身后动静。
他没有跟上来。
百百有些诧异，她转过身去。
佛像挡住了大半月光，俞囚就倚靠在阴影中。
佛像与他皆处于光暗交界处。
佛不像佛，他也更像魔。
他在闹脾气。
百百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但她有点纳闷，认真回想一下，确实没什么地方惹到他。
等等，自己都差点被看光了，怎么闹脾气的却是他。
百百一阵扶额。
她向俞囚方向迈步，一步一步踏得很重，脚步声在空旷的庙内回荡，最后临近俞囚身前。
他眼神终于有了波动。
下一秒，百百的动作就出乎他意料，她猛地踮脚凑上前，两人间的距离迅速拉近，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俞囚没料到这一出，眼神如平静的湖水突然被石子激起千层水花，他就像只受惊的小兽。
百百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想了很多悲伤的事，才勉强压住扬起的嘴角。
“不走吗？”她语气暗藏压不住的愉悦，“你不走我可走了？”
俞囚见她仍旧有活力，心中忍不住松了口气。
百百却将他的沉默当成还在闹脾气，于是下一秒，她直接握住他的手往后拽。
她力气不大，但俞囚没反应过来，于是也任由她拉着。
柳百百将他拉出佛像的阴影。
眼睛长久忍受黑暗，陡然接触月光，他不禁眯了眯眼睛。
被压缩的视野中，全是柳百百。
俞囚忍不住想。
不知是月光刺眼，还是她刺眼。
“走吧。”
她如此说道。
“小师弟。”
……
俞囚精神恍惚。
他三百年间无数次想过。
若能再次听见这声小师弟，便是让他自剜数万刀，他也是甘之如饴的。
百百前世叫惯了，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当她看见面前的人突然眼角发红时，她开始觉得莫名其妙。
上一秒还在黑脸闹脾气，下一秒又快哭出来了。
这俞囚，莫不是精神分裂了？
这边两人还在纠缠时，那边的谢弋见柳珂迟迟没有跟上来，便又折回来去催：“柳珂？你在那干什么？不走吗？”
“来了。”百百应声，也顺势松开拉着俞囚的手。
她知道俞囚不喜他人触碰，也没打算在这时候踩雷。
她松开后便直接往密道走，故而没注意身后的俞囚虚握几下手，继而垂下眼帘，掩盖住一切情绪。
外面没有感觉，进了密道，才发觉此处有些冷。
不仅冷，还有点潮。
密道很暗，除了方淮天他们一众点燃的灵火外，没有别的光亮。
暖黄色的灵火在掌心燃烧，照亮周围一片区域，百百这才看清，四周是些凹凸不平的天然石壁。
方淮天先是往石壁上摸了一把，再在指尖捻了捻。
“石壁上有青苔。”他总结道，“这周围应该有水源。”
再加上隐隐约约的水声，想必是活水。
有活水便有活路。
众人心情都变得开朗了些，气氛也轻松起来。
走在百百旁边的谢弋也终于想起提醒她：“柳珂，你头发散了。”
百百这也才注意到自己的发髻。
羊角髻一半还是完整的，另一半却全数散落在肩上。
她回想了一下，原来是在闯头骨妖阵时弄乱的。
但此时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百百不会扎羊角髻。
她一个妥妥的现代人，根本就没学过簪发髻。
上辈子她着红衣，扎个高马尾，好歹还有侠女的感觉，没那么违和，可现在重生到柳珂身上，她再怎么也没法糊弄过去。
虽说在云舟上看过柳珂的记忆了，但谁有事没事去关注别人怎么扎头发的，能记住大致关系就已经很不错了。
百百暗道不妙，感觉要穿帮。
她试图求助系统。
【十分抱歉，记忆暂无备份。】
意思就是：勿扰，自己想办法。
果然垃圾系统就是靠不住。
百百没法，只能装听不见，试图蒙混过关。
谁料谢弋直接凑近来问：“你不会不知道怎么扎吧？”
百百：……少年，你猜的真对。
不过很可惜，没有奖赏。
百百头脑风暴，心中罗列了千百条找补的话。
但谢弋没给她这个机会，他紧接着开口：“让你跟三师姐学，你却总往后拖。”
这话什么意思？百百懵了一瞬。
“啊？”
百百没敢太张扬，只能用一声简短的“啊”来表达不解。
“你啊什么？”谢弋更加不解，“不是三师姐帮你扎的头发吗?”
“噢。”
那就好办了。
但……
“三师姐为什么要帮我扎头发？”
百百这话问得不妥，不过还好谢弋好骗，他顺着百百的话就直接说下去：“因为齐师姐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与她失散的小妹很像，再加上当时二长老身边并没人会簪发，所以就由她代劳了。”
齐师姐，齐苏，玄剑派二长老门下三弟子。
二长老门下除大师姐、三师姐和柳珂外，其余全是男子。大师姐常年在外历练，而柳珂进门时就已是十二岁，与其他师兄有诸多不便，所以她的生活起居就全权由齐苏负责。
柳百百上辈子还活着时，二长老门下还只有两个弟子，这齐苏她还没见过，但想必也应该不是个生活能力很强的，毕竟柳珂都已及笄了，却还扎着总角小儿才会扎的发髻。
不过现在的情况还是对她有利的。
根据谢弋的话来判断，这柳珂应该也不会扎这个羊角髻。
所以她直接解开另一边的羊角髻。
黑发打着圈散落下来，百百用储物袋里的发绳挽了个马尾。
手法与前世一样，配上柳珂的脸也没有太违和。
除了一路上方淮天总往她头上看以外，没什么别的异常眼神。
在密道内走过一段距离后，水声渐渐清晰。
看来快找到活水了。
众人加快步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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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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