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内好感-5】
柳百百无言以对。
谢弋绝对是克她的。
送花就送花吧，你怎么还送人枪口上了？
百百痛心疾首地看着不远处的姬内……和她身边的温守执。
温守执此刻正温柔地看着她笑，两人视线对上，她莫名感到心虚，就好像重新感受到了前世她那个狗师尊的压迫感。
总有一种干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为了避免被质问，百百决定先下手为强：“好巧啊师兄，你也是来逛灯市的吗？”
“是啊，小师妹。”温守执依旧笑得微风和煦，“若不是我往赌坊这边逛来，恐怕都遇不到你呢。”
不妙，快逃！
她还没来得及自主逃跑，就被人拉住被动跑路。
她本能地想挣脱，却被谢弋制止：“笨啊你！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待百百看清拉着她的人是谢弋时，便没再挣扎。
谢弋还在前面碎碎念：“完了，万一让我哥知道我把你往赌场带，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
他们越过熙攘的人群，最终……还是没逃过。
“小师妹赢了多少？”温守执笑里藏刀。
她也没敢回答，只能装聋作哑。
倒是旁边的孟栖好心帮她回答：“她赌了两场，赢了九两黄金，输了十二两。”
“小师妹好生厉害。”温守执继续阴阳。
百百听出来了，缺根筋的孟栖却没有，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让百百得了“夸奖”，兀自感动着呢。
百百只想说。
谢谢你的“好心”，下次就不必了。
他们在赌场里耗时太多，出来时天稍微有点暗，再经过他们打闹一番，天已经全黑。而此时，西街刚好点上花灯，各个摊贩面前，都挂着千奇百怪的花灯，好不热闹。
“秦珂，快看那边。”谢弋叫住东张西望的百百，并给她指了个方向。
百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是河，一条波光粼粼的河。
是真正意义上的波光粼粼。
河面浮起万千的小碎纸，那些纸张接近透明，但却能在月光的照射下而倒映出彩色的碎光。
就像是泪滴。
百百联想到上上辈子看过的彩虹镭射纸。
果不其然，再细看去，河两岸有许多男女正往河里撒这种碎纸。
“这是在‘撒泪’。”沛城归孟家管，孟栖对这边的习俗也甚是了解，自然就承担起解说这一事，“鬼哭节的前一个晚上，他们会往河中撒这些碎纸，看吧，是不是很像眼泪。”
难怪叫鬼哭节。
河中不止碎纸，还有漂浮的花灯。
人们既会用碎纸来表达鬼“哭”的“泪水”，又会在花灯上写下自己的愿望。
飘远的河水中，蕴含着生者与活人共同的寄托。
很有趣的习俗。
百百觉得自己有些孤陋寡闻了，她上辈子只专注于修炼和任务，辜负了大好河山。
重来一世，她决定……继续修炼。
【……宿主，你还真的很有做龙傲天的天赋啊。】
她就当它在夸她。
但她现在就是想修炼也修不成。
就柳珂这经脉，简直是天道逼着给她放假。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百百决定顺其自然。
沅河两岸的摊贩上售卖着各式各样的鬼头面具，一路走过去，活像走在了黄泉路上。
每个人喜好不同，一行人也就自然分开。
百百独自沿河而走，与她同行的还有两人，俞囚自不必说，倒是方淮天依旧很执着地跟着她。
因为系统bug，此时俞囚在方淮天眼里只是个不相干的外人，也因为有他在，方淮天根本找不到机会单独质问柳百百。
他兀自懊恼了一会，最终选择放弃。
待他离开，同行的便只剩柳百百与俞囚。
就和三百年前一样。
两人都不言语，但这却也是他们之间最正常的相处模式。
百百边走边看，最终选定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鬼头面具。
俞囚在她身旁站定，她拿起面具，往自己脸上试着比划一下，又转过头去问：“好看吗？”
“好看。”俞囚没有犹豫。
骗人，青面獠牙的鬼又怎么会好看。
“姑娘天生丽质，戴什么都好看。”小贩见两人驻足，便开始一个劲的夸赞。
百百看着手上长相吓人的鬼面，不得不感慨小贩的业务能力。
“这位小郎君也生得俊俏极了，不若也买一个吧。就算长得再好看，鬼哭节上露出脸来，也是对鬼神的大不敬，会倒大霉的！”
小贩软硬兼施，连鬼神都搬出来了。
不过入乡随俗，她随意地在摊贩上挑选，最终看中了角落里一个状似般若的红头鬼面具。
百百拿起来，将正面对准自己，也在俞囚的脸上比划。
“姑娘眼光真好，这面具可太配这位小哥了。”
这话夸的不假。
俞囚比百百高出许多，她要勉强抬高手，才能比划到。
俞囚顺应着低头看她，红头鬼面具遮住了他的面貌，鬼面具尺寸恰好，仿佛天生就被镶嵌在了脸上。
月光将他照得虚虚实实，此时的他真就像地狱里索命的恶鬼。
熟知的样貌被遮盖，百百莫名想到妖潮。
妖潮中的俞囚，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人。
明暗交融，将疯未疯。
一个处于临界点的人。
那样的俞囚极其陌生，也没由来的让她感到惊惧。
以至于百百对现在戴面具的俞囚也有些难以适从，她想收回手。
下一瞬，俞囚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动作。
他的手微凉，掌心却又温热。
手腕上的触感很奇怪，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俞囚就已经放开她。
他转而用手扶住面具，百百的手因此得以空闲。
手腕上还残留着余温，她听见俞囚掩在面具下的轻笑，他背着月光，柔声道：“谢谢师姐，我很喜欢。”
百百收回手，只能尴尬地回他一句：“喜欢就好。”
小贩也机灵得很，见百百已经拿好青面鬼面具，立马道：“两个面具一共二十文。”
百百刚准备去储物袋里掏钱时，已经被俞囚抢了先。
他付钱时甚至还不忘扶着那个红头鬼面具。
看来是真的很喜欢了。
百百对他偶尔的小孩子心性莫名觉得无奈。
她刚想叹气，背后却猝不及防地被人猛撞。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直接被撞得一踉跄，青面鬼面具也脱手掉在地上。
清脆的一声吸引来俞囚和小贩两人的注意，小贩脸色变了又变，明显是怕她退货。
百百捡起面具，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她倒没打算为了二十文去为难一个摊贩。
俞囚结完账，终于放下他的红头鬼面具，转而去问柳百百：“师姐，你还好吗？”
“没什么大事。”
百百仔细擦着青面鬼面具。
刚刚撞她的罪魁祸首已经逃之夭夭，她只能自认倒霉。
只是她擦着擦着，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完了，她怎么给忘了，在原小说中，鬼哭节当日可不太平。
沛城历年来的鬼哭节都有“神女祈福”。
轿子上放有花台，神女在上跳祈福舞，轿子则由人抬着绕城一周。
而沛城城主则伙同祈福人士，诱拐年少儿童，再进行倒卖。他们行事谨慎，拐卖地点也不一，很难被人发现。
但不巧，这事却被女主季切知道了。
身为主角，怎么能容忍这种事的发生，于是女主一行人头脑一热，于鬼哭节前一晚掉包了神女，又在第二天游行时大闹了一场。
虽然过程很曲折，但在主角光环的庇佑下，好歹结果是好的。
城主一伙人事情败露，被抓了个正着，在严刑逼供下，最终承认是在为魔修办事。
这个供词证据不足，但因为鬼哭节当晚确实有魔族闹事，所以即便疑点重重，也没继续查下去，最后不了了之。
女主季切因此成名，再加上她出众的外貌和背景，使她追求者众多，当真是名副其实的万人迷爽文。
而现在，就是女主行动的时间。
虽说天道一定会庇护女主，但却不一定会庇护那些为女主行为买单的炮灰。
即便只是单纯的好奇心，柳百百都很想去看看。
“俞囚，陪我去个地方。”
“好。”
敢情他是一点都不打算问问昂？就不怕她把他卖了？
百百还真是佩服他的心大。
两人拿好面具，便出发。
……
沿着沅河走，便又见到玉仙楼。
本以为做那些腌臜事的人也会去找个见不得光的地方，但并没有，祈福的那伙人不仅没有，反而还找了个全城最好的酒楼来享受。
还真是讽刺。
但此处人流量大，确实容易掩人耳目。
走进去，内里装横依旧奢华得炫眼，红纱微扬，但弹琴的人似乎换了一个，曲风不同，这次的要更加空灵，空灵到像是要超脱世俗一般，与此地格格不入。
百百忍不住再次感慨，果然有钱，连背景音乐都能换着来。
祈福人士订得是包间，百百没法先下手为强，因为小说不会详细到连包间都会写出来，况且离她上次看小说内容已经过去几天，她细节忘得都差不多了。
她只能先去二楼占据高处，再观察一楼情况。
她正想往楼上走去时，却看见俞囚拘谨地站在原地，并没有跟上来。
她看了眼客流量极大的大堂，恍然大悟。
百百走到俞囚身前，他低着头看她，眼中满是无措。
百百试探性地去用小指碰他手，俞囚身子停顿一瞬，继而恢复正常。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面部，见他没有作出太难受的表情，便也松了一口气。
看他这几次碰自己时都没有过激的反应，百百猜想，是不是俞囚没有以前那么抵触他人触碰了？试探一下后，看来他的情况的确有所好转。
百百大着胆子去握他的手，见他并没有甩开，便放心道：“你跟着我，我帮你挡一挡。”
“好。”
百百牵着俞囚，在熙攘的人群中终于迈开第一步。
“你若是哪里不适，就与我说。”百百没回头，在前面一边隔开人群，一边嘱咐。
俞囚避开了一个将要碰上来的人，他眼里满是浓浓的厌恶，但语气却极尽温柔：“好。”
百百在前面走得艰难，反而是俞囚在后面躲得如鱼得水，若是让百百看见，是会气炸的程度。
最后终于艰难地走到了楼梯口。
百百回头，俞囚又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到这里就行了，之后你自己小心些。”
俞囚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也只能回答：“好。”
……百百莫名听出了一丝委屈的感觉。
站上二楼，便有一种俯瞰全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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