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谁是小三

从司农寺走出来,宴秋的脸色总算好看一些,新上任的司农少丞是个有本事的,他原是酒楼管事儿的,因跟同事生了龃龉被辞,在街上听说陛下新实行的试官制人人都可自荐,脑子一热就跑了过来。

司农寺负责此事女官见他胆大,且司农少丞这个职位竞争不是特别大,就勉强让他试一试,谁知这人是有真材实料的,非常适合这个职位。

从普通人一跃成为从六品,过了这个村再没有这个店了,没有抓住这次机会的人以后不知多悔恨。

天色已晚,走在皇城路上全是回家的官员,宴秋就算想加班都不行,古代就是有这个好处,晚上不用上班。

“姐姐,我能跟着你回家吗?”见宴秋准备回家,宴冬连忙抓住机会问。

“跟我回家做什么,你不回自己府上。”宴秋看他一眼,这人现在是金吾卫的大将军,跟她一样正三品,又不是跟以前一样无家可归。

“姐~我想嘛,求求你同意吧,你都把那个什么少师带回家了,为什么不能把我带回家?”宴冬挂在宴秋身后,软着声音撒娇。

“停,你给我下来,你自己多重不知道?”宴秋拍他的手,怕他压死自己,这死孩子,“行行行,我带你回去行了吧。”

“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宴冬在宴秋耳边说。

宴秋还住在她爹娘原来住的地方,永昌坊。

锦官城房价贵,他爹宴行一虽贵为三品大臣,但还是住不起距离皇城与东市都很近的富贵区,只能在房价一般的地方买个房,而永昌坊是房价较低且距离皇城最近的坊区,与永兴坊隔一条街,紧邻宫城东宫,对角就是皇城。

从承天门街出来右拐,过一条河通过延喜门就是永昌坊,这一段路程可不算近,好在宴秋与宴冬都有一匹马代步。

宴秋的是陛下送给她的一匹黑马,皮毛油光水滑,长得十分漂亮,而宴冬的马没有那么美观,是一匹肌肉遒劲的棕马。

进入御史府,将两匹马拴在马厩,宴秋就带着宴冬前往后院。

宴秋和她爹宴行一虽然都不贪污,但姜朝官员的工资还是挺高的,年薪相当于她在现代的六七十万,节俭几年就能在京城买下一套不错的房子,再雇几个下人不成问题。

“杜若朱槿!晚饭做好了没有?没有的话让三娘多做点,今天多一个人吃饭!”刚走进庭院,宴秋就朝里面喊。

杜若与朱槿闻声走出来,看到宴秋身后宴冬惊喜道:“宴小将军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三娘那边饭已经做好了,但只多一个人不成问题,不够就再做。”

杜若与朱槿是跟在宴秋身边的老人,在边疆照顾了她五六年,自然认识宴冬,但自一年前回到京城就没怎么见过,这会儿突然见到自然态度热烈。

“他又不是客人,你们就别忙活了。”宴秋带着宴冬走进屋内,然后问:“裴应章呢,叫他也出来吃饭吧。”

“裴公子在屋内看书呢,我这就叫他出来。”杜若应声。

将饭菜摆到桌上,杜若与朱槿就离开了屋子,宴秋向来不喜欢别人照顾,一般做完事情就会让人下去。

裴应章从寝屋来到饭厅,掀开帘子就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穿着玄色官服的男子站在宴秋身后,他站的距离很近,几乎从后面将宴秋整个笼罩,奇特的是这名男子披在身后的长发居然是卷曲的。

他下意识皱眉,这时那名男子也若有所感地回头看向他,四目相对,裴应章的眼睛里倒映出一张明显具有异域风情的脸庞,一双绿松石颜色的眼睛,眉弓凸出,五官浓烈,视线带着极强的攻击性,像一只高原上的雪狼。

突然,这名陌生男子看着他笑了起来,问道:“姐姐,这位公子就是陛下赏给你的男宠吗?”

裴应章:“...”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绿茶?

看着那人对宴秋的亲近态度,以及对自己明显的敌意,裴应章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被正妻找上门来的小三。

勉强保持住微笑,裴应章的视线越过他落在宴秋身上,温柔地问:“宴秋,这位是?”

“哦,他是我弟弟。”脑子缺一根弦的宴秋没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转身向两人介绍,“他叫宴冬,是我从边疆捡回来的孩子。”

“这位叫裴应章,是我的嗯...朋友。”

想了想,觉得男宠这个词不太好,宴秋临场换成了朋友,何况她跟裴应章也确实没有那种关系,只是找的借口。

“哦,原来只是朋友啊,姐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裴公子是吧,快别站在门口了,坐下一起吃饭吧。”宴冬闻言热情招呼,虽然从小生活在域外,但现在一口中原官话说得比宴秋还溜。

裴应章笑笑走过去坐下,在饭桌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动声色地将小绿茶的一切挑衅挡回去。

“裴公子,你跟姐姐认识多长时间了啊?”

“不长,也就八年。”

可恶,居然败了,我跟姐姐认识也不过六年,别气别气,时间不是问题,宴冬戳着碗里的菜安慰自己,然后再接再厉。

“裴公子看起来身体不太好,可有大碍?”

“有,大概活不长。”裴应章淡淡道。

宴冬吃饭的动作顿住,没想到裴应章的回答如此直接,人家都活不长了,他再问就显得很没良心,一时沉默下来。

宴秋低头暗笑,心想裴应章总算有点活人气儿,属于现代人的灵魂在他身上似乎正在渐渐复活。

吃完饭后,宴秋又去了书房,说是晚上能不加班,但没人说不能在家中主动加班,最近的事情太多了,要将太子齐王以及其他参与逼宫的大臣抄家流放、处理朝中残留的异党、给支持陛下登基的大臣封王拜爵,将他们安排在合适的位置上、调查哪些世家大臣在暗中走动、查处京城中反对陛下的流言...

将书房的烛火点上,拿出手下辛苦调查来的资料逐字看去。

书房内十分安静,正值隆冬,窗外没有蝉鸣也没有树叶晃动的声音,只有西北寒风穿过屋檐,如鹰哨作响,但比起边疆草原上夜晚的风就太不值得一提了。

蜡烛一点点变矮,烛泪凝固在烛台。

不知过了多久,宴秋将手中的文书放下,仰头抵着椅背,抬手揉着有些酸涩的眼睛,心中谋划着是否应该开设一个情报特务机构,但又担心它成为集权害人的工具。

“宴秋。”

裴应章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宴秋诧异地直起身,看向门口道:“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收回一直落在烛窗上的目光,裴应章抬步走进书房,带着一身的寒意。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宴秋问。

“这句话不应该我问你吗?”

宴秋叹气,“我这不是没办法吗,谁能想到,我居然也有主动加班的一天。”

裴应章没理会她的自嘲,也没继续跟她闲聊,又朝她走了几步,距离很近了才停下,垂眼看着她问:“需要我帮你吗?”

宴秋一愣,继而展开笑颜,“求之不得。”

裴应章在太子手下混了八年,堪称京城官场行走的百科全书,谁贪腐、谁清正、谁无能、谁有才、谁是谁的弟子、谁与谁有姻亲,哪个部门有实权、哪个机构是挂名、哪个官职是闲差,如何从户部尚书手中扣出银两、如何跟钦天监的那群太监打交道、如何处理刑部与大理寺及御史台的关系,他都胸有成竹,能缓缓道来。

听着裴应章的独家讲授,宴秋终于明白了普通老师与名师的区别,普通老师把所有东西堆积在你面前,而名师能把所有事情联系在一起,理成一条清晰的线,令人豁然开朗。

“...试官制以后也可以延续下来,只是不能像现在这样实行自荐,必须先通过基础的官吏选拔考试,也不能像现在这样随意惩处,古人,尤其是文人最是看重面子,另外一次不适合也不能全盘否定,可以放到其他位置再试试。”

“你现在的方法我认为是可行的,初期乱一阵子很正常,不用着急,用人选人虽然重要,但如何收拢与分散权力才是关键,三省宰相手中的权力太大了,应该分散,女性继承皇位在封建社会会面临比男性更大的阻力,因此必须集权...”

宴秋与裴应章隔一张桌子相对而坐,借着烛火看着他认真的脸色,宴秋忽然笑起来,等裴应章疑惑的视线看过来才道:“有种在上课的感觉,还是一对一私人授课。”

裴应章眉心微拢,像在看一个不认真听讲的学生。

宴秋大笑,拍着桌子道:“现在更像了,要是有手机就好了,这样就能给你拍下来。”

爽朗的笑声穿过窗纱进入寒夜,马厩里站着睡觉的马儿耳朵尖微动,不耐地甩了甩漂亮的尾巴。

一轮孤月高挂,清寒的月光如澄澈的湖水,缓缓流向人间,辉煌繁华的锦官城薄雾笼罩,多了一丝冷寂的气质。

元宵将近,锦官城一片风声鹤唳,民间新奇而热烈地讨论着新上任的女皇,京城百里外,一行身带枷锁被流放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只有无忧无虑的孩童真诚期待着这一佳节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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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傲天失败以后
连载中苏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