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与谢惟不欢而散后,李见欢御剑落在宗门内一处荒僻的山岭中。

这里终年大雾,灵气稀薄,门内弟子少有踏足,只有一些没有灵智的低阶妖兽在此徘徊,不时发出凄厉的嗥鸣。

李见欢寻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布下简单的隔绝禁制,便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口淤血。

艳红的血迹洒在灰褐色的岩石上,触目惊心。之前强行运转偏门秘法的反噬,加上一时急怒攻心,让李见欢体内的伤势雪上加霜。

李见欢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剧烈地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

飞霄殿上掌门的安排,谢惟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如同循环往复的影像,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

耻辱、难堪、怨恨……种种情绪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积郁、翻滚,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李见欢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石壁上,运转着混乱灵力的拳头,将坚硬的岩石砸得碎石飞溅,他的掌背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然而身体上的疼痛,丝毫无法缓解内心的煎熬。

就在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他耳畔明晰地响起,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

“曾经风光无限的宗门天骄,如今却只能躲在这荒山野岭独自舔舐伤口,这滋味……想来不好受吧?”

心魔!

李见欢猛地抬头,一直在盘踞在他识海内的心魔竟拥有了实质,化出人形,显现在他眼前。

心魔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僵白的面皮,四肢瘦长,看上去分外恐怖瘆人。

“很痛苦吧?没关系,把手给我,我来帮你……”

心魔嗓音低闷,朝李见欢伸出了手。

“我就是你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啊……”

“接纳我,不要再抗拒我,我了解你全部的欲求与渴望,也能够为你实现。”

“握住我的手。我来教你如何突破,如何神速进境……”心魔的声音循循善诱,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切感。

这一刻,仿佛它不再是李见欢修炼的阻碍,而是指引着他走上另一条道路的“引路人”。

李见欢的呼吸愈发急促,在心魔的蛊惑之下,精神恍惚地握住了它的手。

下一刻,心魔开始向李见欢的脑海传输魔道修士是如何通过掠夺、吞噬等种种极端手段快速提升修为的画面。

当“修魔”这两个字伴随着一段残缺诡暗的法诀涌入脑海时,李见欢惊出了一身冷汗,从那种半沉迷的状态中猛然惊醒。

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萦绕着一丝黑气的双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自己在做什么?修炼魔功?

恐慌瞬间攫住了李见欢。这可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一旦被发现,他将为整个修真界所弃,被白玉京清理门户,死无葬身之地!

“李见欢,你怕了?”察觉到李见欢的动摇,心魔森冷的声音适时响起:

“想想谢惟吧,想想他是如何夺走你的一切的,若不能变强,你永远都只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做一条被人遗忘的可怜虫!”

“不……绝不可以……”李见欢眼中血丝密布,喃喃自语着。

“力量本身并无正邪之分,关键在于如何使用,”心魔的声音变得充满诱惑,“你只是想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有什么不对呢?”

“等你变强,变得比谢惟更强了,到时候,你想对谢惟做什么,还不是由你心意么?”

“对谢惟做什么……”李见欢神情恍惚地重复着心魔的话。

“是呀。”

下一瞬,心魔陡然化作谢惟的模样,它主动将脸放到李见欢的掌心,乖巧柔顺地蹭了蹭,声音蛊惑:

“到时候……无论师兄想对我做什么,我都无法反抗。”

李见欢怔住了。

他看着心魔那与谢惟别无二致的脸,眼前仿佛浮现出谢惟被他踩在脚下,那张从来清冷无瑕的脸上露出痛苦屈辱神情的模样。

仅仅是想象,就让李见欢敏感脆弱的神经感到一阵病态的兴奋,心跳加速,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或许……心魔是对的?

正常修炼的路已经走不通,他被困在瓶颈多年,受尽了旁人背后的嘲笑和唏嘘。那么,为什么不能换条路走?只要能变强,只要能将谢惟踩在脚下,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同野火燎原,无法遏制,击溃了李见欢心中最后一丝犹豫。

他眼神不再挣扎,变得坚定而略有些狰狞。

是的,他需要力量!不惜一切代价!

李见欢不再抗拒心魔的引诱,闭上眼,主动运转起那邪异的法门。心魔对李见欢的“开窍”感到无比兴奋,更加卖力地向他传输功法。

这过程充满了痛苦与暴戾,与李见欢往常修炼的感觉迥然不同。

那股诡邪灵力所过之处,经脉如同被钝刀切割,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同时,一种久违的、力量在增长的错觉,也开始麻痹李见欢的神经。

李见欢沉浸在这种痛苦与虚幻的快感交织的状态中,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更未察觉,他周身的气息已然改变,变得阴寒和紊乱。

不知多久以后,李见欢猛地睁开双眼,眸中一丝猩红的光芒一闪而逝。

李见欢感受着体内那虽然邪异,却真实存在、正疯狂奔涌的灵力,脸上露出一抹扭曲而亢奋的笑容。

李见欢心里清楚,迈出这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前方或许是万丈深渊,但此刻,被嫉恨和**蒙蔽双眼的他,明知会万劫不复,亦决然往矣。

-

夜色如墨,李见欢自那座被浓雾笼罩的荒山归来。

萦绕在周身的那几缕若有若无的魔气被李见欢强行压下,只余下经脉中带着刺痛余韵的灵力在隐隐躁动。

他只想赶紧回到自己那方冷清的院落,用短暂的沉睡麻痹身心所有的不适,故而脚步行得很快。

然而,途径一片栽种着萤草的灵植园时,一阵焦急的交谈声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怎么还没有找到?明明看着它往这边跑的。”

“都怪我,就不该打那个盹……谢师兄临走前特意嘱咐我们照看好的……”

“谢师兄最喜欢那只‘欢欢’了,要是丢了……”

“欢欢”这两个字像一根细针,在李见欢耳边轻轻扎了一下,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将身形隐在一丛茂密的翠竹之后,冷眼望去。

只见两名年轻的内门弟子,正提着灯笼,神色慌张地蹲在及膝的萤草丛中翻找,口中不断念叨着什么。

从他们零碎的交谈中,李见欢大致拼凑出了事情的缘由。

今日谢惟带领师弟师妹外出执行任务,临行前将自己养的一窝兔子托付给这两人照料。

其中有一只名叫“欢欢”的兔子,性情凶悍好斗,时常把别的兔子咬得绒毛斑秃,偏偏还最得谢惟喜爱。

今夜负责照看的弟子不慎打了个盹,这“欢欢”便不知怎地越了狱,两人已寻找了半晌,却一无所获。

听到这里,李见欢嘴角扯起一抹冰冷讥诮的笑。

养兔子?

光系不愧是主修治愈的,真有爱心,也真够闲的。

一只蛮横又麻烦的兔子……谢惟连喜欢的东西都这么讨人厌?

这倒还挺出人意料的,原以为他那样的人,养宠物也只会喜欢柔顺乖巧的呢。

李见欢实在难以想象谢惟那张总是平静淡漠的脸,在面对那只凶名在外的兔子时,会是何种表情——大概依旧是那副无波无澜的模样,但要多出几分无奈和纵容的神色?

很快,这种猜测让李见欢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

关他什么事?

那两名弟子寻了一会儿,朝着另一个方向找去了,声音渐渐远去。灵植园重归寂静,只剩下大片萤草散发着点点微光。

李见欢正欲离开,脚下没注意,踢到一个毛茸茸的、颇有分量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竟是一只体型颇大的垂耳兔,正蹲在一株萤草下,三瓣嘴快速蠕动,嚼着草叶。

它皮毛亮滑洁白,一双赤红的眼睛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明亮,带着一种与其温顺外形非常不符的、倨傲的神气。

想必这就是那只“越狱”的“欢欢”了。

方才没细想,现在突然反应过来这兔子名叫欢欢后,李见欢心里一阵怪异。

“你是欢欢?”李见欢望着脚边那只圆滚滚的兔球,沉默了。

……

什么档次,和他用一个名?

李见欢心中嗤笑,带着一种恶意把玩谢惟心爱之物的念头,弯下腰,伸手揪住那兔子颈后的皮毛,将它提了起来。

这兔子实在肥硕沉重,李见欢很耗了些气力。

“这养的是兔子还是猪啊……”李见欢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李见欢本打算仔细瞧瞧这只谢惟最为心爱的兔子究竟有何不同,目光落在那兔子的脸上时,却不由得怔住了。

这兔子通体雪白,唯独左边耳朵尖上有一小撮不起眼的灰色杂毛。

它长相竟有**分酷似许多年前,他在谢惟生辰时,送给他的那只垂耳的幼兔。

李见欢记得谢惟很是喜欢那只兔子,还亲手给它编了窝。

不过那只兔子实在命薄,虽然谢惟很宝贝它,喂的是灵泉吃的是灵草,连看书都要抱在怀里,比对待自己的孩子还宠惯。

但那兔子还是没能活到寿终正寝,没过多久便病死了。

为此,谢惟还不吃不喝了好几天,任自己怎么劝怎么哄都不肯从书房里出来,本就话少的谢惟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李见欢当时只觉得这小师弟心肠实在太柔软善良了,为一只小兔子也能难过这么久。

只是,小师弟怎么这么难哄,人看着安安静静的,脾气却犟得跟牛一样,说再给他捎一只也还是不开心,早知道就不把那只兔子带回来招他伤心了……

所以,怎么会这么像?

是巧合?还是……

李见欢盯着欢欢那撮灰色的耳尖出神,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脑海:

谢惟难道是因为怀念当年那只早夭的兔子,才特意寻了一只几乎一模一样的来养?

就在李见欢心神松懈的刹那,被他提在手中的看似温顺的欢欢,突然猛地扭过头,以与其肥胖身躯不符的迅捷,张嘴狠狠地咬在了李见欢捏着它后颈的虎口上。

“嘶——!”

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李见欢猝不及防,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松开了手。

欢欢灵巧地落地,竟也不立即逃跑,反而像人一样站立了起来,红眼睛瞪着李见欢,前爪还挑衅似的在空气中刨动了两下。

欢欢:大家觉得我会有逝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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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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