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孔雀柳衔棠自恋得有多沉浸，他身后的秦黯就凝视了他多久。
少年脱去外袍，清隽的身材裹在那件火红的袍子中，过长的礼服后拖上以金线绣了柳家家徽孔雀纹，繁复绮丽，穿在身上如同凤凰摆尾，傲然昂首。
柳衔棠一抬衣袖，秦黯才发现他并未完全系好衣带，松松垮垮地拢着，腰身弧度若隐若现。宽大的不止袖袍，垂下露出一截白皙如雪的腕子；领口处更是大敞，雪色中衣微微凌乱，修长优美的颈项蜿蜒过一道绝艳的弧度，没入灼灼红衣之中，令人想入非非。
这颜色过于姝艳，少年桃李一般的面容一衬，靡颜腻理，春色浓艳，恰好冲淡了他眉眼间天生的无辜与娇憨，显露出平日难得一见的恣意。
以前怎么没觉得这柳小公子如此貌美？
柳衔棠察觉到有人看他，一双清凌凌的眼回望过来，神色纯然，如同一只毫无防备的幼兔。秦黯与他对视上，左手拇指微蜷，擦过食指玉戒，面上不动声色。
他似乎很喜欢红色。
少年欣喜的神情不似作伪，秦黯觉得他像一朵被柳家娇养在暖房中捧着供着求着生长的花。此刻盛放在暗无天日的角落，只有他一人能看能赏这般极艳极美，同他结做连理后，化作一滴朱砂，滚烫地、骤然坠入了他无边黑暗的掌中。
红色，还是太招摇了。
秦黯将柳衔棠方才脱下的浅色外衣拾起，拎开，盯着人道：“云清真人定的时辰快到了，公子先更衣吧。”
柳衔棠被秦黯幽深的眼神吓得兔子耳朵都立了起来，看看身上的衣服，不满地转过身问系统：[我惹他了？]
系统也不懂：[没有吧。]
柳衔棠哼哼唧唧地脱下婚服：[要不是等会要去见师尊，怕和什么夏家的人撞色了，我还真想穿这个出门。]
秦黯接过那件正红色的婚服，骨节分明的手掌宽大，稍稍一揉，便将这件婚服全全然团握在掌中。
像握住一只兔子的头颅。
柳衔棠果然不满这桩婚事。
也是，他都要退婚了。
“喂，秦黯，”柳衔棠心中发悸，觉得还是要和这个暗黑型龙傲天解释清楚，“我们结的只是最低级的道侣契。”
你要是想离开，随时都可以，不要来祸害我口牙！
秦黯无声看着他。
“看什么看，快干活！”柳衔棠气哼哼说罢，转身出了卧房。
柳衔棠的意思秦黯明白。
他是说，他们关系尚浅。
初级道侣契是最浅薄的道侣契，只能在修为达到一定高度后，隐约感知到彼此的方位。
秦黯周身的气场压低，系统此刻若是看见，它定会尖叫警告[宿主快跑龙傲天好像归位了啊啊啊！]
————
云清真人所居洞府在峰顶，殿宇恢宏，常年云山似海，不似凡境。却鲜有人迹，似有颓败之势，若不是引路仙鹤停落在此，柳衔棠都要以为这是什么被开发后又被人遗忘的景点了！
踏入大殿，只见一白发仙人背对他们，长身立于云窗前，身姿挺立如孤松云鹤，月白道袍纤尘不染。闻声回转，露出一张不似人间月的面容，瞳色凉入天山雪，眉若远山浅含黛。
此人周身气质出尘，欺冰胜雪，如山涧霜，月下潭，生出几分锋锐的冷，让人望之向往，却又敬畏不敢冒犯。
[我去，真长这么好看，我还以为我上午眼花呢，]柳衔棠偷偷在心里和系统吐槽，[龙傲天文学里的仙尊不应该是白胡子老爷爷款的吗！]
系统拿这宿主也是没招了。
“弟子，拜见云清真人。”二人半跪行礼。
云清的眼半阖，微微颔首，声如玉石相击，凤啼清越：“吾道号云清，乃太上仙宗归渺峰峰主。日后，你二人便是我座下亲传弟子了。”
说罢，拂袖变出一壶两杯，让二人行了拜师礼。
“既入我门，过往皆前尘，”云清真人缓声，“灵根天赋虽重要，却非唯一。勤勉修心，方是正道。”
柳衔棠连连点头。
云清真人又简单嘱咐了几句，让他们明日记得去授业堂上课，并递过两枚玉简，见柳衔棠两只眼睁得溜圆，直直看着自己，明显是有问题要问，他道：“说罢。”
柳衔棠看了秦黯一眼，问：“师尊，您为什么要收我们为徒啊？”
云清真人眸光微动，也看向柳衔棠身边一直垂首端坐的秦黯，与之对视，语带深意道：“有缘。”
柳衔棠：......？
柳衔棠迷茫了，又不敢继续问：[啥意思啊系统？]
系统也迷茫：[不知道，修真者都是一群谜语人。]
云清真人见柳衔棠仰头看自己的乖巧模样，忍不住抬手摸摸他头顶，对二人道：“今日都累了吧，回去好生歇息，明日还有不少事，师尊便不与你们同去了。”
柳衔棠被摸得愣了一下，有些懵，清透猫眼圆圆，像只任人搓圆捏扁的小笨猫。
云清第二次没忍住，多嘱咐了这体质特殊的小家伙一句：“若是身上有何不适，来找为师便好。”
柳衔棠不明所以：“嗯嗯。”
秦黯复垂首。
两人告退，柳衔棠回去后翻翻那枚玉简，发现里面记录了宗门宗规、地图以及各堂口职能。归渺峰也是主峰之一，另有传功堂、丹堂、器堂、任务堂等主要设施皆分布在附近的几座山峰上，由云桥或传送阵相连，倒也方便。
明天，就要开始在修真界上学了！
——
是夜，柳衔棠磨磨蹭蹭洗漱完，看着那张巨大的拔步床，内心天人交战。
烛灯摇曳，为二人镀上一层尤为暧昧的氛围。
柳衔棠简直恨死了这种朦朦胧胧的光，都修真界了，不能发明一个灯泡吗！
[救命，统哥，我不想和龙傲天睡一起啊！！]柳衔棠哀嚎——
系统给自家乖宿主出主意：[宿主，可以让他打地铺。]
让龙傲天男主打地铺，自己睡床上，柳衔棠已经能想到自己今后会死多惨了！
此时精致富丽的门围挂起，露出拔步床内，他看着坐在床边长发微湿的秦黯，恨不得再喝一壶酒，灌醉了自己睡床底。
系统见他游移不定，撺掇道：[宿主，你可以假装睡姿不好把他踹下去！！]
柳衔棠：！
柳衔棠：对哦！
柳衔棠的脚已经蠢蠢欲动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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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婚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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