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郁亭的心脏,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如果江不池真的能听见……那自己这段时间在他面前上蹿下跳,内心疯狂吐槽道歉的精分行为,在他眼里算什么?一场实时播放内心弹幕的滑稽戏?一个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实则早已暴露无遗的小丑?
不行!必须确认!
郁亭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他不能一直活在这种不确定的恐惧里。万一只是自己想多了呢?万一江池只是性格古怪、反应异于常人呢?
毕竟龙傲天就是这样特别一点
他得试探一下。但必须足够隐蔽,不能直接问“你能听见我心里话吗”这种蠢问题。得设计一个能让江不池在不经意间露出破绽的局
接下来的几天,郁亭变得有些“安静”。他依旧按时“打卡”出现在江不池可能出现的地方,但那些夸张的挑衅和肉麻的“告白”减少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远远地看着,或者进行一些不痛不痒的、符合他人设的嘲讽。
他在观察,也在等待机会。
江不池似乎并未察觉他的“消极怠工”,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冷寂孤傲的天之骄子,对郁亭的存在视若无睹。
这让郁亭心里更加没底。
终于,机会来了。
这日,宗门传功长老在**堂公开授课,讲解一部基础炼神功法。内外门弟子来了不少,偌大的**堂坐得满满当当。江池坐在前排,身姿笔挺,即使在人群中也是最耀眼的存在。郁亭则缩在最后排的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长老讲解到一处关于灵力在特定经脉中运行时,提到了一个颇为生僻的辅助手印,名为“凝露诀”。这手印没什么大用,据说能轻微提升对周围水汽的感知,几乎没人会特意去学。长老也只是随口一提,并未演示。
郁亭眼睛一亮。
就是这个!
他立刻在脑海里疯狂回忆、构思,甚至凭空想象了一套复杂无比、看起来极其荒谬可笑的“手印”动作,并配上了极其不靠谱的“功效”——比如召唤出露水吸引方圆几里的萤火虫
哦对了,这套手势还是他刷视频经常刷到的手势舞改编过来的
他一边在脑海里演练着这套杜撰的、漏洞百出的凝露诀,一边紧紧盯着前排江不池的背影,心脏跳得飞快。
【快看啊!绝世功法!失传已久的凝露诀!真是太简单了吧,还有个连长老都不知道的功法。随手就能做到,不会还有人不知道吧……】郁亭絮絮叨叨夸了许久的诀
他屏住呼吸,等待着。
一息,两息……
江不池的背影纹丝不动。他专注地看着前方的传功长老,如同一个好学生一样。对身后那道灼热的、充满试探的视线和那套荒谬的心灵手印豪无所觉。
又过了一会儿,长老讲解完毕,开始回答弟子提问。江池甚至举手提了一个关于灵力运转节点的高深问题,与长老对答如流,思路清晰,逻辑严谨,根本没有丝毫被干扰的迹象。
郁亭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
【没反应?一点反应都没有?也是…要是真的能听见我想到什么说什么的梦话,正常人早受不住了吧】
但他还是选择保持警惕,又尝试了几次。比如想象一些极其突兀搞笑的画面,比如江池顶着一头五彩斑斓的头发跳草裙舞……
“噗嗤…”
不行,是真的憋不住的想笑。
前排那个红色的背影依旧安如磐石,气息都没有乱一分。
一堂课结束,弟子们陆续散去。江不池也起身,随着人流往外走,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郁亭一眼。
郁亭独自坐在空旷起来的殿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庆幸涌上心头,几乎让他虚脱。
【果然是我想多了!吓死我了!我就说嘛,读心术这么bug的能力,怎么可能随便就有?他可是龙傲天,要是真能听见我的心声,知道我一直在演戏骗他,以他那冷淡傲慢又有点恶劣的性子,怎么可能容忍我蹦跶这么久?早就一巴掌把我拍成灰了!】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把那些荒唐的猜测全都甩出脑海。
【都是自己吓自己!以后可不能这么疑神疑鬼了!】
郁亭重新振作起来,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天老大我老二”的纨绔表情。他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
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看来,之前那些巧合真的只是巧合而已。江不池只是性格使然,反应比较特别。
自己还可以继续安心地走剧情,当一个快乐的恶毒炮灰!
而在他身后,早已走出很远的江不池,正缓步走在通往寂灭峰的石阶上。
周围空无一人。
突然,他脚步微顿,抬起手,指尖在空中极其随意地勾勒了几个符文。若是郁亭在此,定会惊骇地发现,那符文轨迹,与他之前在脑海里杜撰的、那套荒谬“凝露诀”的某个起手式,有着**分的相似!
一缕极其稀薄、几乎难以察觉的水汽,在他指尖汇聚,形成一颗比露珠还要细微的水珠,悬停了刹那,随即消散。
江不池看着空空如也的指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冰雪消融般的笑意,转瞬即逝,复又归于沉寂。
他放下手,继续拾级而上。
风声过耳,带来远处弟子隐约的喧哗,却再也听不到某个师弟内心丰富无比的吐槽和道歉了。
红发的少年唇角浅浅地弯了一下。
试探?
倒是比之前那些无聊的欺凌戏码,有意思那么一点。他又闭上眼,只是向来在周身运转的灵气,似乎比平常快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
……
“哥哥!”
一声熟悉的呼唤,郁亭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到他的面前扯着他的衣袖眼睛睁的大大的笑着开口:
“哥哥遇到好事,心情很好的样子呀 是不是和江师兄又进展啦”
郁亭差点没被绊一跤
【不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种事情连几岁的孩子都知道啊!!这里的人也太八卦了,把孩子都带坏了】
他拿出折扇不轻不重的敲两下小女孩的脑袋一副教育的样子道:
“阿年,谁让你关注这些情情爱爱的,功课学完了吗?默写背书抄书了吗?”
“唔哇!哥哥好坏,明明就是你逢人便说江师兄是你伴侣,今天课上一直痴痴的边看边笑呢。大家都说你是思春了天天念着人家”
失策了。眼看小女孩越说越起劲渐渐快进到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郁亭:“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学的?”
阿年:“话本子呀!都是这样子演的”
好一个话本子,郁亭带着笑将她拎起来语气不善道:“哦?有这么多时间看话本子是吧,正巧我最近要修炼,就罚你一起过来好好学些该学的”
看你还有没有时间看话本子!
不过…有一点确实现在他认为最重要的,就是修炼。原主这个筑基期水灵根还是太弱了
必须变得强大起来,至少有自保的能力
他不愿,也不能一直这么弱下去
这么想着,郁亭便拎着哀嚎中的小女孩往书房走了。
日子在郁亭“兢兢业业”扮演恶毒炮灰和内心疯狂吐槽的精分状态下,如水般流过。转眼间,宗门内的氛围明显不同以往,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紧绷的兴奋感。
就连郁亭这种常年游离在核心弟子圈外的“纨绔”,都清晰地感受到了这种变化。演武场上切磋较技的弟子越来越多
“听说了吗?五十年一度的‘天衍盛会’快要开始了!”
“可不是!听说这次主办地就在我们天衍宗!各大宗门、世家的天才都会云集于此!”
“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啊!不知道这次谁能拔得头筹……”
“那还用说?肯定是江师兄啊!”
类似的议论,郁亭走到哪儿都能听到几句。他叼着草茎,蹲在老地方——演武场边那棵老树的虬枝上,看着下方热火朝天的景象,心里也跟着活络起来。
【天衍盛会?宗门大比?听起来就是大型装逼打脸现场啊!按照龙傲天剧本,江池肯定是要在这次大比上大放异彩,踩遍各路天才,收获无数迷弟迷妹和小弟,顺便再捡点秘境传承什么的……】
他摸了摸下巴,眼神开始放光。
【那作为恶毒炮灰,我的戏份岂不是也要升级了?在这种重要场合给男主使绊子、拉仇恨,效果肯定比平时小打小闹强百倍啊!系统!系统!快!有没有大比期间的专属作死任务?比如当众挑衅、下战书、或者在他比赛前给他下点泻药之类的?】
系统面板适时弹出,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冰冷:
【检测到主线剧情节点‘天衍盛会’临近。宿主需积极规划,在大比期间有效执行欺凌任务,大幅提升男主恶感度,为后续反杀**铺垫。】
【提示:大比期间关注度极高,宿主行为需符合‘痴迷男主且手段低劣的恶毒炮灰’人设,避免OOC。具体任务将根据剧情发展实时发布。】
郁亭看着面板上的字,摩拳擦掌,感觉自己的“事业”即将迎来新的高峰。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不就是作死吗?这个我熟!】
他跃跃欲试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演武场西北角那个红色的身影。
江不池似乎并未因盛会的临近而有任何改变。他依旧独自占据着那片青石平台,气息沉静,与周围热火朝天的备战氛围格格不入。偶尔有自恃实力不错的内门弟子上前请教,他也只是寥寥数语点拨,目光却偶尔会状似无意地扫过郁亭所在的方向。
郁亭正沉浸在“大展拳脚”的幻想中,没注意到那短暂停留的视线。他从树上一跃而下,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标志性的骚包锦袍,摇着折扇,再次朝着江池走去。
这一次,他没再搞那些“软绵绵像没吃饭”的低级拉踩,而是直接走到平台边缘,对着江池的背影,用一种混合着嫉妒和不甘的语气大声道:
“江不池!别以为你平时装得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就了不起!天衍盛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到时候各路天才云集,我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嚣张!”
他顿了顿,按照系统提示,加入了一点“痴迷”的扭曲感:“不过……就算你输了,在我心里,你也是最特别的!”
【翻译:大佬加油!争取拿第一!我等着看你装逼!刚才那话都是台词,你别当真哈!】
江不池缓缓转过身,黑眸平静无波地看向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又来了”。
郁亭被他看得有点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把戏演完,哼了一声,甩袖而去。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有点仓促。
看着他离开,旁边一个刚才被江不池指点过”的内门弟子忍不住低声道:“这郁亭,真是阴魂不散……江师兄,盛会当前,不必为这种小人烦心。”
江不池收回目光,望向远处天际,那里已有若有若无的、属于其他宗门飞行法器的灵光闪现。
“跳梁小丑,何足挂齿。”他声音淡漠,听不出情绪。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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