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如果将树干比树枝,这两棵古树树干交叠在一起之处简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由树枝交叉编成的鸟巢。

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就卡在几处尖锐的树枝之间,一根树杈被折断,斜着插进了那人的下腹,那人的体重全部压在这几根树枝上,那树杈便越扎越深,原本干涸结痂的伤口流出来新血。

那人脸色苍白如雪,双目紧闭,俨然昏迷多时了。

兰龄:“祝楹!”

这树冠离地太高,枝叶又过分浓密,在藤蔓的遮挡下,二人都没有看到祝楹。她身上的血腥也被这渾重的湿气和妖气掩盖了。

厉惊春身轻如燕,靴尖一点,便顺着树干上到树冠上。

他飞快查看了周围的情况,拔剑砍下架住祝楹的几根树枝,尽量不再加重伤情,小心地把她从树枝上摘了下来。

厉惊春略微处理了一下,扶着祝楹的双臂将她安放在树杈上,才看见祝楹小腹处还横缠着一道格外扭曲的藤蔓。用剑尖挑了一下,硬如钢铁,繁杂如乱丝,似乎只是那根藤蔓断了,虚缠在她身上。

厉惊春见那藤蔓不碍事,便也没有唐突地用手去解,用手臂将她抬起,轻飘飘落到了树下,将她放在一处干净处。

兰龄已经拿出了身上带的所有药品,立即为祝楹把了脉,祝楹经脉里的灵气早已枯竭,身上伤痕遍布,深可见骨的就有好几处,腹部还有一个树枝扎穿的动。

兰龄将随身带的一枚渡厄养灵丹喂给祝楹,祝楹完全不能吞咽,好在这丹药制出之初便是为灵力枯涸昏迷之人准备,入口便化为青流顺入喉管。

又取出止血散,祝楹伤在腹部,兰龄很注意地没解她的衣服,好在她伤口处衣物也有缺口,兰龄直接将止血散隔着衣服撒了上去,掀开自己的衣摆,用剑削下一段清洁的中衣,为她细细包扎了。

兰龄舒了口气,果然还是要随身备上点药品好。

只是她腰腹处那根藤蔓,兰龄也用剑挑了挑,竟是纹丝不动。

很是奇怪,兰龄心中阴云笼罩,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二人一蹲一站,静静守着祝楹,不多时,林中就传来了破风声。

贺欺霜御剑先至,行色匆匆赶到,便见二人守着祝楹在大树下,一跃而下,喜道:“找到了?”

厉惊春照旧不大爱搭理他,兰龄点头回应。

贺欺霜定睛一看那昏迷之人,眼睛不由得张大了:“是祝楹!?”

兰龄道:“对。”

“祝楹...哦姓祝,还是剑修,是祝寒枝的女儿?原来是掌门之女,难怪能引来这么多修士哈哈哈哈。”

三人都是一愣。

周围明明一个人都没有,这声音哪里来的?

兰龄转向那声音来处,忽见树干之上凸起了一块,那上面有着模糊五官,见兰龄转头,树上怪脸咧嘴笑了笑,口齿间忽然喷出三道极细极锋利的树叶,直直向三人射去!

兰龄距离最近,直接拔剑,灌注满灵力的仙剑光芒一现,拦腰将三篇叶子全部斩断。

兰龄挽了个剑花,调转剑身,反手一剑扎进那怪脸之处。

不料那张怪脸毫无痛苦,只是逐渐消解,林间回荡起一阵苍老的小声:“小崽子,你们还差得远啊。”

就在这时,祝楹忽然痛苦地呻吟一声,腰间那根怎么也砍不断的藤蔓骤然收缩,藤蔓猛得暴涨几寸,和地上另一根藤蔓相接,一伸一缩间,祝楹的身体一下被拖出去十几米!

三人闪身便追!

兰龄道:“师叔,我们二人去追,你快回门派请掌门。这东西有年份了,还需掌门来。”

贺欺霜:“这里危险,你们快回门派,我去追!”

厉惊春道:“啰嗦。我们又不能御剑,等着我们骑马回门派人早死了。”

兰龄:“我们不能御剑,来不及的。”

贺欺霜明白过来,生灵山离十四洲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骑马绝对没有御剑快,若御剑快去快回说不定还来得及,但要是等他们走出林子再骑马,时间就差得远了!

贺欺霜也不磨蹭,一咬牙:“保护好自己。”

说着掐了剑诀,手中仙剑一阵振动,如活物般灵动地从剑鞘内飞出,贺欺霜御剑而起,瞬间拔地十数米,流光箭矢般飞了出去。

兰龄和厉惊春身手都不错,虽然都受制于少年身体,但身法技巧还在,经过几日的磨合锻炼也还凑合能用。深林里障碍物很多,但并未影响二人的速度。

那飞速爬动的藤蔓上浮现出一张衰老的脸,向后看着紧追不舍的兰龄和厉惊春:“上钩了。”

不知追逐了多久,兰龄眼前从横七竖八的树草花藤变成了扩的空地,这里似乎是一处山谷,溪流潺潺,妖气浓郁得令人窒息,草地上花草茂密,一眼望去竟都是可以入药的奇珍异草。

草地前是一处直上直下的陡峭山壁,山壁中段上有一处幽深漆黑的洞口,洞口周围盘绕着巨大的梁柱粗的根系,山崖上一颗几乎称得上巍峨的巨树,巨树上垂落着无数比寻常树干还要粗的气根,遮天蔽日,枝叶参天。最高处的树冠天柱般扎入天幕,再高处被云彩遮蔽,一眼望去竟然不知天高还是树高。

人站在这颗巨树之下,竟还不如它的的一片叶子大。

那藤蔓就是从巨树上延伸下来了,兰龄一见便知这树至少化妖千年,这样的妖极其少见,是只世所罕见的大妖,即使是全盛时期的兰龄,估计也要废些力气才能祓除。

更遑论如今了!

兰龄经脉疼痛,如潮水般一阵接上一阵,不由得怀念起自己曾经浩瀚仿佛取不尽的灵气。

那根藤蔓卷着祝楹就要往洞里去,兰龄暗道不好。

这东西显然不是为了杀祝楹才非要带走她,祝楹在树上昏迷多时,这树妖若要杀他,如探囊取物般简单,何必留到如今?

而且刚刚自己和厉惊春在树下,那树妖并未发难,而是等他们发完信号,把贺欺霜引来后才动手。

只有一种解释。

这树妖是故意引来修士的!

想通此节,兰龄的速度陡然上升了一截,伴随几个起落,兰龄先那东西一步冲上了崖壁。

兰龄化剑为刀,灵力将剑身灌成了荧荧暖光,抬腕过耳,一剑斩下!

这一招劈山断海,灵气随不够凌厉,却裹挟着一股天下神鬼妖物皆不及我一剑的决绝。

好剑!

厉惊春微微挑眉,这一剑绝不是一般修士能用出来的,这样的自信,需得经年独占枝头的冠绝者才能养出来。

一剑斩下,藤蔓全部被剑气绞断,藤蔓上凸起的老者脸猛地喷出一口血,难以置信地露出了一丝惊惧。

紧接着那些藤蔓瞬间萎缩,像是被蒸干了水分,瞬间变成了干瘪的纸条,就连藤蔓上凸起的脸也逐渐挛缩抽搐。

那老者的脸上出现了数条裂缝,在彻底裂成碎木的前一刻,那山崖上的老树发狂地抽动,枝条气根发狂乱舞,仿佛在鞭笞天空。那老树上的妖气终于不再掩饰,狂乱地涌出,笼罩着那些疯狂尖叫甩动的树枝,妖异不堪。

老者桀桀笑了两声,干涩如木片摩擦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回荡:“哈哈哈哈哈,等着吧,小子!”

失去了藤蔓的包裹,祝楹的身体从枯枝间坠落,兰龄足尖轻点,接住她飘落至地。

兰龄细心地将祝楹安置在较为柔软的草上,动作很轻,确定她躺实了才收手起身。

厉惊春见兰龄起身,向自己走了过来,走到身前,声音轻缓:“此地不宜久留,你先带祝楹离开,回到林子里再发一道信号,前辈们到了上一处信号附近,找不到人自然会在附近搜索,应该很快就能到。”

这是要独自留下的意思。

厉惊春和他对视三秒:“好一个舍己为人的菩萨。他没那草药又不会立即病死,你宁可自己留在树妖老巢,也要给他找回去,命都不要了。喝了他下的**汤了,这么死心塌地。”

兰龄轻声解释:“不止是为他,也是为我自己。”

厉惊春抱臂的手垂了下来,这句话像是一桶冰灌进他血液里,让他全身血液都冻结了,但内里却像是一把烈火,燎着他。

厉惊春:“那你怎么不和他结伴,不和他同行,不对他嘘寒问暖,非要捏着鼻子粘着我!”

兰龄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脸上闪过一丝痛楚。

兰龄:“你怎么突然。是我需要天悲草洗练经脉才进山的,拿到后还要劳烦柳玉危帮我炼制,我替他多找一味是应该的,并不是为了他才带你冒险。而且,我当时是打算自己进山,没想带你一起涉险。”

厉惊春忽然想起当时,柳玉危好像确实给了兰龄两张纸。

厉惊春哑火了,他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自觉有些理亏,偏头用睫毛盖住情绪,表情不大自然。

他自知理亏,想到自己好像一路上为这点事对兰龄冷待了好几次,更理亏了。

厉惊春:“我......”

一个我字还没说完,兰龄突然别过脸,吐了口血,厉惊春鸦目微睁,兰龄忽然脱力,虚弱地向前倒下。

厉惊春下意识向前扶,让他倒在了自己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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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傲天他选择原谅
连载中西狩献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