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烈日穿透枝叶，刺在祠堂门口的清瘦少年肩上。少年脸侧挂着细密的汗珠，白皙的皮肤被晒得发红。
即便如此，他依旧握着扫帚，认认真真打扫。扫到转角时，他顿了一下。
微不可察的凝滞后，他继续清扫。少年挥动扫帚的姿势没变，幅度却变得规整。
路过的下人议论纷纷。
“大少爷这回真是出糗出大了，哎。”
“一个人管这么大的祠堂……如果他还是中阶三级，一秒钟就好了。可惜，他连初阶一级都不是！”
“什么一级，他能不能感受到玄气都难说。”
“听说，老爷大发雷霆，让他扫完跪一夜，向列祖列宗磕头谢罪！”
注意到凌明澈看过来的视线，下人们一哄而散，生怕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
凌明澈眨眨眼，抹了一把汗。他在心里说：【小龙，介绍一下世界背景。】
小龙：【999您好，1级“成为龙傲天”系统竭诚为您服务。您本次身份为修界第一家族凌家的大少爷凌明澈，主线任务为登顶世界第一修者。本世界为现代世界，特殊设定“玄气”。人类依靠玄气修炼，修炼等级共有九层，分为低中高三阶，每一阶内有三级。】
在小龙介绍时，凌明澈整理了一下原身的记忆。
原身曾是这一代凌家家主的独子，天资卓绝，别人九岁才能感受到天地之间的玄气，原身三岁便能用玄气逗母亲玩。别人苦修半生都不一定达到中阶三级，他九岁就做到了。
因此，原身十岁便与修界第二家族余家的长子订下婚约。虽然余家长子不如原身有天赋，但也不差。两个孩子恰好同龄，从小一起培养感情，未来成婚也是一段佳话。
然而，原身十二岁时，体内的玄气奇异般地消失。同年，原身母亲病逝，父亲立刻续弦并生下弟弟，沉重打击了原身。
等到今年，原身年满十八岁，他的境界已经跌落到初阶一级，甚至不能维持。
更难堪的是，这件事在无数人见证下爆发：今天是原身与余家长子正式的订婚宴。
宴会上，原身的弟弟“请教”哥哥，凭借玄气初阶二级的能力碾压原身。看到请教结果，余家现场退婚。
昔日天才陨落，“凌明澈”陷入低谷。
凌明澈想：哈，很标准的男主角配置。
这种故事线，他早已烂熟于心——不然他的“成为龙傲天”系统不会一开局就有等级。
凌明澈：【小龙，查看“凌明澈”属性与事业线。】
小龙默默展示“凌明澈”的属性面板与事业线。
【姓名：凌明澈
性别：男
种族：人类
外貌：3
智力：3
力量：3
敏捷：3
声望：-5
友善：0
特殊：暂无】
……声望-5？
看到“声望”前，凌明澈还以为原身所有属性都一样。
“友善”完全中立……挺适合他的。
和小时候的出众相比，原身的确泯然众人了。
他继续查看事业线。根据系统给出的事业线，他可以暂缓入学，外出试炼。
在试炼过程中，他会遇到千年一出世的秘境，在秘境中越级突破，明年以第一的总分考入修界学宫战法学院，走上战斗、升级、再战斗、再升级的人生赢家道路，完成“成为龙傲天”系统的主线任务。
听起来不错。
凌明澈问：【如果我不走这条线呢？】
小龙转了片刻，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凌明澈解释道：【太无聊了，还要等一年，为什么不直接考文理学院呢？并且，这里都没凌家什么事。他们对我这么好，我当然要好好回报他们啊。】
文理学院比战法学院冷门，比较容易考。原身一直往战法学院的方向努力，但是凌明澈没这种执念。
又不是去了文理学院就不能战斗
小龙和凌明澈合作多次，太了解此人嘴里的“回报”——等于“报复”。
它又转了一会儿，憋出一个大拇指表情。
【那就这么办！】凌明澈拍板。
趁祠堂这边没人，凌明澈闭上眼，用精神力完成清扫。
玄气用不了，他还能开挂呀。
-
第二天清晨，“罚跪一晚”的凌明澈从祠堂出来。他抹了一把脸，努力演出困倦的样子。
他走进餐厅，桌上已经坐着三个人：父亲，继母，弟弟。
这一家三口本来在说笑。看到他进来，气氛瞬间凝固。
凌明澈不在意。既然他们想让他尴尬，那不如看看谁更尴尬。
他站在门口，淡然地看着那三人。
漂亮的桃花眼毫无笑意，显得冷血无情。
父亲忍不住皱眉：大儿子在祠堂跪了一晚，怎么看起来比之前还硬骨头？
小孩子对气氛敏感，弟弟有些不安，一个劲地抓继母的头发。
继母瞪了孩子一眼，假笑着招呼道：“明澈啊，你昨天辛苦了，快来吃早饭吧。”
“哼，他辛苦，他辛辛苦苦把我们凌家的脸都丢干净了。”父亲冷笑道，“愣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吃饭啊！”
凌明澈上桌。他瞥了一眼：果然，那三人吃得奢侈，一大早便端上大鱼大肉、做工精致的甜点，沾的是松露酱。
而凌明澈面前是一碗米粥，咸菜都没几根。
难怪原身瘦成这样。
继母解释道：“明澈，你没休息好，吃不了太腻味的东西。好好养身体，啊。”
“让明晏也养养？”凌明澈作势要给弟弟喂两口。
继母的表情僵住了。凌明晏倒是一脸好奇地张开嘴，被黑着脸的继母拉了一把。
父亲一放筷子：“好了，吃饭好好吃，继续多嘴就别吃了。”
凌明澈撇撇嘴，继续喝粥。
他的粥总共没有几口，很快便吃完了。凌明澈擦干净唇边的米汤，说：“我准备考文理学院。”
餐桌上一片沉默。
继母和凌明晏都不敢动筷子了。
父亲脸色阴沉，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你要继续考试？”
“嗯，现在还可以改报名类型——我已经改了。”凌明澈是在通知他们，“今年修界学宫的入学考试，我不考战法学院，考文理学院。”
“你还嫌不够丢人吗？！”父亲怒拍桌子。愤怒的玄气四处逸散，一桌的食物炸飞了。
父亲有些惊讶，凌明澈则笑了笑：他帮父亲放大了一点玄气的效果。
父亲有高阶修者的庇体玄气，在食物雨里安然无恙。
继母和凌明晏则没那么平静。
继母尖叫一声，只来得及护住凌明晏。她身上挂满飞溅的肉，汤汤水水顺着发梢滴落。
望着飞过来的食物，凌明澈后撤半步。龙虾在他身前飞过，只差一厘米便要砸在他的白衬衫上。
然而，一厘米是天堑。
凌明澈干干净净地站在一地狼藉外，颇有几分孑然独立的意味。
他看着地上的食物，心中惋惜。
啧，浪费粮食啊。
凌明澈偷偷用精神力卷起一点松露酱，抹在凌明晏唇边。凌明晏不明所以，呆呆地摸着嘴角，脸上的食物残渣糊成一片。
父亲转头一看，自己老婆孩子都满身狼狈。他更加烦躁，随手一挥：“搞成这样像什么话？下去！”
继母带着凌明晏，灰溜溜地走了，留下父子两人对峙。
凌明澈挑眉道：“我已经通知完了。还有事吗？”
“通知……”父亲瞪着凌明澈，“你这是和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凌明澈思路清晰：“你嫌我给凌家丢脸，那我就不当凌家人。我不是凌家人，你也不是我爹了。对一个管不住玄气、肆意挥霍食物的中年人，不需要太多尊重。”
父亲一噎。不过，他能打败一众兄弟姐妹、当上这一代的凌家家主，靠得不全是暴脾气。
见凌明澈不吃这套，他便打起感情牌：“明澈，爸爸都是为你好。你现在收手，大家都会心疼你。你继续去考试，还专程从战法换到文理，别人会觉得你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万一落榜……这是自取其辱啊。”
凌明澈没说话。
父亲继续加码：“这样，明澈，你不去考试了。以后就安安心心在家里住着，有空多陪弟弟玩。”
凌明澈在心里冷笑：安心住在家里？怎么可能。
他现在的玄气水平约等于没有，一个普通下人都比他强，说不定哪天他就“意外”死在房间里。
“我会去考试。”凌明澈重复道，“你不如和我打个赌。如果我没考中，我自愿放弃姓氏，成为凌家的下人，从此以后凌家没有凌明澈这个人，你可以说我去秘境历练时失踪了，保全你们凌家的名声。”
听到凌明澈说“成为凌家的下人”时，父亲有一瞬的动容，似乎想起了凌明澈的母亲。
一瞬过后，他又重归挑剔。
凌明澈：“如果我考中了，我要玄凝鉴。”
玄凝鉴看起来是一面平平无奇的镜子；实际上，它是现世最强大的玄气凝集法宝。
镜中隐含上古阵法，只需掐诀结印便可催动，自动收集并提纯方圆三百里的无主玄气，容量相当于十名中阶三级的修者。
凌明澈暂时不知道原身失去天赋的原因，这样的法宝十分适合他。
——就是太贵了。
对于凌家这样的大家族来说，它的价格不算什么。然而，原身被排挤多年，大少爷的底子吃得差不多了，实在买不起。
面对这个早已成为累赘的大儿子，父亲有些不屑：“擦线考中也想要奖励？”
“这不是奖励，是我们的赌约。当然，你可以不履约。那样的话，我会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就不好说了。”凌明澈微微一笑，“我是凌明澈，总有人想听我说话的。”
“……你！”父亲指着他，指尖微微发抖。
“一言为定。”凌明澈点了一下父亲的指尖。
两位修者达成赌契。
凌明澈在衣摆上擦了擦手指，随口道：“以及，不是擦线。我是第一。”
他说完就走，任凭父亲在背后说他“狂什么狂”、为他安排下人房。
走着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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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世界第一修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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